无法言明的嫉妒(1 / 1)
凌云坐在保健室的床上,手上的口子已经包好了,身边洁白的床单上放着安宁刚才熟门熟路翻出来的消毒用具。
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把凌云旁边拉起来的白色布帘吹得泛起了轻微波澜。安宁走过去把窗子关了起来,回身看着凌云。
“你,还好吧?”安宁首先打破了沉默。
“恩。”凌云惨淡地笑了笑,“好歹我也是个男生,不过我还是挺没用的,说老实话刚才把我吓死了。”
安宁拍了拍凌云的背:“好吧,你好歹是男生。”
安宁和凌云相视而笑,很久没有这么放开地笑了。
“你要再休息一下还是回去上课?要不要去报告一下老师?”
“回去上课吧,我看还是不要去告诉老师了,这阵子他们一个个都绷的贼紧,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就算了吧。”
“那好吧,看不出来,你还那么体贴老师?我都以为现在大部分的学生都会想方设法找老师的麻烦,尤其是现在我们这种情况下。”
“我是个好学生嘛。”
“哪方面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当然是各个方面拉~”
安宁和凌云边说边离开了保健室。
虽然没有风,凌云刚才坐的那张床边拉起来的白色布帘却又动了起来,一只拥有着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的颇有艺术感的手缓缓地把布帘掀了起来。
朱邪圣坐在布帘内的另一张床上,脸色极度难看,眼角不停地抽搐着,呼吸也乱了分寸。还抓着布帘的手骤然紧紧地握了起来,直到手指的关节泛出惨白的颜色。“刷——”地一下,朱邪圣一把把白色的布帘哗啦地拽了下来。
他,显然失控了。
手里拿着单质钠,旁边放着的烧杯里已经插好了热量感应器。朱邪圣应该是要演示氧化还原反应所产生的热量值。
下面的学生鸦雀无声,个个都低着头,没有人敢看讲台,心理承受力弱的还开始冒冷汗。
讲台上的那个男人的脸色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诡异。平静无波的脸,真的平静无波么?那散发出来充斥着整个教室的杀气又是什么?
处于动物的本能,学生们潜意识里知道,现在一旦发出动静或者和那个男人对视到,就会被瞬间捏碎。
单质钠在水里扑腾着,强迫着水接受它,随着热量感应器的显示数值彪升到最高点,水的挣扎也停止了,水已经被钠强行侵入了。
朱邪圣静静地看着烧杯,这就是他和安宁的关系,强迫侵入与被强迫接受。
他带给安宁的从来就只有痛苦、恐惧和绝望。
当朱邪圣走出教室后,一教室的学生全体重重地舒了口气,有的更是无力地趴在桌上,这是史上最可怕的课了。
强迫侵入和被强迫接受么?
朱邪圣回到保健室的时候看着之前被自己失控拽下来的布帘,默默地把帘子拿起来重新挂好。
是的,他从没有能让安宁感到平静,更何况是,真心的笑容。他无法做到,别人却可以做到的事。所以,他无法控制情绪,源自于他对于能让她真正幸福的别人的嫉妒。
从保健室的窗口看出去,能看到校门前的大路,朱邪圣可以一眼就认出那远远的回家人群中的安宁。她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渺小,却又那么清晰。
还是,不行吗?终究他还是做不到吗……
“沙老师?”许蓓敲了敲虚掩着的保健室的门,然后推门进去,“我听周老师说你在保健室。”
朱邪圣正半依在保健室的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外。他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表情,要不是从开着的窗吹进来的风把他的头发微微地拨动了几下,许蓓就要以为他就是一座超美形的雕像了。
“沙老师?”许蓓咽了口口水,走上前一步,这个画面太美形了,当然如果这个雕像男能多点人的感觉就更美好了。
“恩?”朱邪圣回过头来。
“沙老师,我把卷子都发下去了,我来问一下明天一早的试验课要做什么准备。”
“工业盐提纯。”朱邪圣又回过头去,摆明了他老大不想再跟你说什么了。
许蓓识相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朱邪圣等许蓓离开后,啪地就向后一倒,白色的床单被他的体重拍打的飞了起来。
朱邪圣微皱着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有他知道,其实,强迫侵入的钠是安宁,而被强迫接受的水,才是他自己。从最初相遇开始,他的挣扎便注定失败,被她轻而易举地强行侵入和自己的心结合,无法再分离出去了。
这,才是朱邪家真正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