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流产(1 / 1)
我窝在沙发里,使唤着他干这干那,一副神气十足的地主婆模样。庆幸着自己好命地嫁了个灰太狼,虽然这只狼,有点懒……
“今天不去上班吗?”我踢踏着拖鞋,笑眯眯地看着我的好男人。
安建联拾起我乱踢的鞋,走到我身前蹲下,帮我穿上,“陪肉婆,万死不辞!”
“嘿嘿嘿嘿!”
“你傻笑个什么劲儿啊!”安建联拿过一旁的水杯,递到我面前,“肉肉,吃药了。”
我撅了撅嘴,偏过头去,“我没病,才不吃。”
“乖肉……今天刚好第三次,吃了之后就不用再吃了,这阵子也就不用怕感冒了,乖……来吃!”
他把白色的小药片放进我嘴里,喂我喝了水。
窝在他比沙发还要舒服的怀里,听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我飘飘欲仙了。多希望这一刻就能持续永远,永远霸着他的怀抱,霸着他好听的心跳声。
“哎呀——”
“怎么了,肉?”
“我肚子有点疼……”
安建联更加紧地抱住我,仿佛要把我的痛苦转移到他身上似的,温暖的大掌扣在我小小的肚子上,传递着热量,可那份颤抖是我怎么都不能忽略掉的,他一定,比我更加难受……
“贱人,我好疼啊……肚子好疼啊……”
我叫着,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甚至连伸手擦掉额前的汗水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肚子里面那个我倾注了无限希望的小生命正在离我远去,它好像一直在对我哭,对我说——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好疼啊!”指甲深深陷进他肉里,我惊恐地发现肚子里的那块肉在不住地转动,然后向下……阻止不了地向下游走!
直到双腿温湿,我依旧清醒,也依旧疼痛难忍。我惊恐地看向他,那个眼角含泪,温柔看向我的男人,从他的眼中我读出了——
我们的小猫留不住了。
留不住了……
*
“肉肉,吃些饭吧……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安建联扶起我,往我嘴里送菜。
我看了看那些算不上丰盛却是他精心制作的小菜,真不忍心又一次让他倒掉,可是自己,是真的吃不下去。
冲着他牵了牵嘴角,“贱人……对不起,我还是吃不下……”
“没关系,没关系,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我拽住他正要起身的衣角,“贱人,我们……还会有小猫的,对吧!”
安建联一个回身,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满身心疼的气息竟让我不忍心再去提那些令彼此伤心的事,只是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听他一遍遍的承诺——
“会的……会的……”
*
“咝——”
肚子又开始疼了,我放下手中正要叠起的衣服,捂着肚子坐在床边。从那天开始,每天都会撕扯着疼上一阵,是那小家伙怪我没留下他吧,我活该受这种报应!
这段时间他总是很忙呢,甚至连家里电视线路坏了也来不及修,每天当我起床时他就已经上班去了,只剩下冰凉一片的床单,而当我等他等到睡着在沙发上时,他才满是疲惫地回来,甚至没有唤醒我便就拥着我睡了。有多久,没和他说上一句话了。
我想对他说,其实不用那么努力的,我害怕寂寞。
背上挎包,我决定还是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也许只是些小毛病,还是不叫他担心了。心下一定,出了家门。
*
“肉肉,你去哪儿了?不是说买菜什么的都由我来么,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就是了。”安建联带着责备的温柔接过我的挎包,一把把我横抱了进去。
“肉肉,你看,我今天做的菜不错吧!?可不许再不吃了哦!”他把我放在餐桌旁,一脸笑意盈盈。
我拿起筷子,挑了根青菜放进嘴里,淡淡道,“我今天看见江小影了。”
安建联随便嗯了一声,依旧使劲往我碗里夹那些他认为好吃的东西。
“她去做人流,刚好也是那一天,顾天宇的……”我嚼了嚼口里还略有不熟的青菜,看向他,“我们还真是有缘份呢!”
安建联手一顿,坐过来搂着我,那满眼的疼惜竟让我不忍说出任何伤害他的话,“还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珍惜你,说你除了我,对任何女人都是个着实的大坏蛋!”
安建联笑着吻上我眼角,“她算是说对一回了。”
在他怀里摇摇头,我咬着唇,说道,“不对,你对我来说也是个大坏蛋!”
“哦?”安建联玩味地看着我,收了收手臂,“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坏了?”
我推开他,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关心我,这几天我肚子疼的厉害你都不知道,还总是那么忙,让我很孤单,还不许我有宝宝……”
声音一顿,差点又要哭出来。他重新揽我入怀,心疼又焦急的声音自头顶灌下,“肚子疼?怎么回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欣赏着他焦急时带有别种好听声线的声音,我静静窝在他怀里,缓缓出声,“大夫说,我不适合药流。”
只感那温暖的身躯骤然一僵,呵,安建联,又被我拆穿了呢……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呢?保护我是吗?好吧,看看你保护我的结果,”我居然轻笑出声,“我会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面容模糊的小孩哭着对我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不好吗,我是没人要的杂种吗?’。白天的时候,你去上班,而我则要忍着腹痛孤零零地呆在家里,医生说是伤了身体,可能会一直疼下去,可能会再也有不了宝宝……”
我看向他,那个眼中满是震惊和自责的他,“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吗?安建联,你好爱我啊!”
“肉肉你别,你别这样……”他又要伸手揽我,却被我一个闪身滑过了,“你到底要把我的心弄伤几次啊,我每次给你的时候都是一颗完整的、健康的,而你每次还给我的时候,却都是残破不堪的。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讨要!”
“肉肉……”
“好,你不就是想弄坏它么,我给你,都给你!”
说着,一把拿上放在桌上的水果刀,闭上眼不顾一切地向自己心上扎去,你不是习惯把它弄坏么,好,我让你彻彻底底达到目的!
死亡的过程何其缓慢,当我等得不耐烦,再次睁开眼时,才看见那攥住刀刃的手正汩汩流淌着鲜红,滴到身上,灼热一片。
“该死的是我,你不要这么做!求你……别这样做……”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音,那个因痛苦而颤抖地身体,就这般自降身份地在我面前缓缓跪倒,抱着我的腿,不住地喃喃,“该死的是我……是我……”
“这次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掰开他,走回卧室。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安建联,我讨厌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