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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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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到槌球场大街的旅馆去打听一下,是不是曾经有一个漂亮女人,把奄奄一息的拿当送到旅馆去过。他跟这个女人来往已经一年了。你的情敌的信就藏在你家里,在你眼皮底下。如果你想给拿当一个教训,我们三人不妨一起到你家去,等把信拿到手,我就向你证明,你有办法使拿当不被关进克利希监狱,如果你有这分好心的话。”

“你拿这一套去骗别人吧,可骗不了我佛洛丽纳,小兄弟。我担保拿当不会爱上别的任何人。”

“你大概要说,近来拿当对你分外体贴吧?这恰恰证明他爱上别人了。”

“他会爱一个上流社会的女人?……我才不为这点小事犯愁呢!”

“那好吧,你要不要听他对你说,早晨他不送你回家了?”

“要是你能叫他对我说出这句话,我就把你带到我家去,我们一起找情书,我要亲眼看到才相信;难道他在我睡觉的时候写的?”

“你呆在这儿瞧着。”费利克斯说。

他挽起妻子的胳臂,站在离佛洛丽纳两步远的地方。拿当一直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四处寻找那个蒙面人,就象一条狗在寻找它的主人。不一会儿,他回到蒙面人跟他讲机密话的地方。佛洛丽纳从他脸上看出他明明有心事,便在他面前站定,一动不动,象块界石,并且用不容置辩的命令口吻说:“不许你离开我,我自有理由。”

“我是玛丽!……”伯爵夫人遵照丈夫的主意,在拿当耳边说,“这女人是谁?把她扔在这儿,到楼梯下面去等我。”

拿当急得没办法,使劲甩开佛洛丽纳的手臂,佛洛丽纳虽然用力抓住他,但没料到他有这一着,只得松手。拿当即刻消失在人群里了。

“刚刚我怎么跟你说的?”费利克斯在气得目瞪口呆的佛洛丽纳耳边说,一面向她伸出胳臂。

“不管你是什么人,跟我来吧。你有车子吗?”

旺德奈斯没有回答,只急急忙忙拉着佛洛丽纳跑到柱廊下约好的地点,和他妻子会合。旺德奈斯的马车夫飞快地驾着车,不多一会儿就把三人送到了佛洛丽纳家。佛洛丽纳摘下面具,愤怒得过不过气来。那副喷怒和醋劲十足的样子,煞是动人,伯爵夫人见了不禁惊讶得浑身一颤。

旺德奈斯对佛洛丽纳说:“有一只文件夹,开夹子的钥匙从来没交给你,信想必就放在那里面。”

“这下子我真觉得奇怪了,几天来有桩事一直叫我不放心,你倒知情。”佛洛丽纳说,一面直奔书房去取文件夹。

旺德奈斯透过妻子戴的假面看出,她的脸变得煞白。佛洛丽纳的房间向她披露了女演员和拿当之间的亲密关系,已超过一个精神上的情妇所能忍受的程度。女人的眼光一瞬间便能洞察这类事情的真相。伯爵夫人眼见他们两人的日用物品混杂在一起,不能不相信丈夫告诉她的事是真的。这时佛洛丽纳拿着文件夹回来了。

“怎么打开呢?”她说。

她叫人去把厨娘用的大菜刀拿来;贴身女仆拿来了刀,佛洛丽纳接过来,在手中晃了晃,带着嘲讽的神气说:“杀鸡①就用这种刀。”

①双关语,法文俚语“鸡”也作“情书”解。

这句话叫伯爵夫人听了不寒而栗,比前一天她丈夫的警告更使她明白,她差点滑进一个多么深的渊壑。

“我真傻!”佛洛丽纳说,“他的剃刀更好使。”

她拿来了拿当刚用过的剃刀,割开了皮夹的折缝,包破了,玛丽的信掉了出来。佛洛丽纳随手拿起一封。

“啊,果然是一个正派女人写的!看来连一个拼写错误也没有。”

旺德奈斯把信拿过来交给他妻子,玛丽把信摊在一张桌子上查对了一下,看是不是所有的信都在那儿。

“你愿意拿信换这个吗?”旺德奈斯问佛洛丽纳,一面递去一张四万法郎的期票。

“签这种证券不是愚蠢吗?……凭券取钱,”佛洛丽纳一面看期票一面说。“哼,好啊!你喜欢伯爵夫人?我会给你的!我在外省拼死拼活给他挣钱,为了救他,我甚至不怕和讨厌的证券经纪人打交道!瞧,男人就是这样:你为了他情愿遭天罚,他反倒作践你!这笔账我是要和他算的。”

旺德奈斯夫人已带着信一溜烟走了。

“喂,漂亮的蒙面人,给我留下一封做证据,好叫他认罪呀!”

“这是不可能的了,”旺德奈斯说。

“为什么?”

“这个蒙面人就是你原来的情敌。”

“啊!可是她总该向就道声谢呀,”佛洛丽纳叫道。

“谁叫你收下了四万法郎呢?”旺德奈斯说着施了个礼走了。

尝过一次自杀的痛苦滋味以后还想再尝一次的年轻人是极为少见的。当自杀不能使人摆脱生活时,它能使人打消自寻短见的念头。拿当看见自己给施模克的期票到了佛洛丽纳的手里,显而易见,她是从德·旺德奈斯伯爵那里得到的,这一来,他发觉自己现在的处境比他当初想摆脱的处境还要可怕,然而他再也不想自杀了。他设法和伯爵夫人会见,好向她解释自己对她怀着怎样的爱,这爱情在他心中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炽烈。可是,他们在社交界第一次重新碰面时,伯爵夫人向他投去的眼光是那么威严而又充满鄙夷,无异于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拿当非常自负,但是自那以后整个冬天,他再也没敢跟伯爵夫人讲话,甚至没敢靠近她。

他对勃龙代敞开了心扉。话题涉及伯爵夫人时,他又谈起洛尔和贝阿特丽克丝,并对下面这段优美的文字作了解释和发挥,这段文字是当代最令人瞩目的一位诗人写的:

“理想之花,你有着蓝色的花瓣,金色的花蕊,你那缕缕须根比仙女光亮的发辫还要纤细百倍,它深深扎在我的心田,吮吸着最纯净的养分;啊,你这甜蜜的花,苦涩的花!拔掉你,心就会流血,你那折断的花茎也会渗出一滴滴殷红的体液!啊,可诅咒的花,她在我心中生长得多么快!”

“老兄,你唠叨什么呀,”勃龙代冲他说,“就算你有过这么一朵美丽的花,可她根本不是理想的。我劝你别象盲人对着空鸟巢唱歌,还是考虑洗心革面,归顺政府,规规矩矩过日子吧。你的艺术家气质太浓,也太有才华,不能成为一个政治家。你被那些不如你的人耍了。你要有思想准备,以后还会被人耍,不过该换个地方。”

“玛丽总不能阻止我爱她,”拿当说,“就要把她作为我的贝阿特丽克丝。”

“老兄,但丁的贝阿特丽克丝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他后来再也没见过她,否则她还能成为贝阿特丽克丝吗?若要把一个女子作为我们崇拜的对象,就不应该看见她今天穿一件短斗篷,明天穿一件袒胸露背的长裙,后天在大街上给她最小的孩子买玩具,跟人家讨价还价。你有佛洛丽纳,她一会儿在通俗笑剧里是公爵夫人,一会儿在正剧里是资产阶级,在瑞士是黑奴、侯爵夫人、上校夫人、农妇,在秘鲁又成了太阳神的童贞女(这是她作童贞女的唯一方式),当一个男人有佛洛丽纳这样的情妇,我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冒险和上流社会的女人谈情说爱。”

用证券交易上的术语来说,杜·蒂耶执行了拿当的财产,拿当因为没钱还债,被迫放弃了他在报社的股份。在他们俩竞选的选区,银行家当选了,而我们这位名人却连五票都没得到。

德·旺德奈斯伯爵夫人去意大利作了一次长时间的幸福旅行,第二年冬天回到巴黎。这时,费利克斯对拿当其人所作的一切预言都已得到应验:拿当听从勃龙代的劝告,正在和当局谈判。至于他的个人事务更是一团糟,以致有一天,玛丽在爱丽舍田园大道看见她往日的崇拜者衣着寒酸,手挽着佛洛丽纳徒步而行。如果说在女人眼里,一个与她不相干的男人已是够丑陋的了,那么一个不再为她所爱的男人则更是面目可憎,更何况他长着拿当那一副尊容呢。想到自己曾对拉乌尔发生过兴趣,德·旺德奈斯夫人不禁一阵羞惭。即使她尚未从非夫妇间的爱情中解脱出来,那么,此时伯爵与拿当这个已不再为公众所赏识的人之间形成的对比,也会使她觉得自己的丈夫比天使还要可爱了。

这位如此富于文思而又如此意志薄弱的野心家,最终还是投降了,象一个庸庸碌碌的人那样安于一份清闲的差事。他曾经支持过一切图谋瓦解政府的活动,如今却在某个部的荫庇下过着平静的生活;荣誉勋位十字勋章从前是他开玩笑的话题,现在点缀着他的上衣饰孔;过去他在某革命小报上批评政府的不惜代价、以求和平的政策,报纸编辑部就靠他那些文章维持生活,如今,他却写文章赞颂这项政策;过去他以圣西门主义的激烈词句抨击贵族院议员世袭制,现在他以公理的权威为它辩护。这种前后矛盾的行径有其根源和依据,那就是:在前几次政治动乱中与拿当持同样立场的人,现在的政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一八三八年十二月于雅尔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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