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真难懂(1 / 1)
提着一袋两袋回到夙愿的公寓,冷浅依愣愣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迷蒙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抄钢琴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逛完那一条商业街,不知道许小雨帮她买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当那些人在她身边经过议论着顾泽旭的婚事时,她是怎么捂着生疼的心口,却要在脸上装作若无其事。
他终于发现了秦婉的好,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这样,她是不是应该要笑着恭喜他,心里也安心,他终于可以幸福地生活了?可是,心口很疼,疼得连呼吸都痛了。
傍晚,吴婶轻轻地敲着冷浅依的房门,半晌也没有人回应,躇在门外的段芯希心急地拉开吴婶,用力拍着房门,大声喊道,“小依,你开门!”
良久,当段芯希心慌地要给轩旻哲带电话时,门轻轻地打开,泪流满面的冷浅依无力地倒向段芯希,如泣如诉,“芯希!”
“小依,你不要这样,会吓到吴婶的。”段芯希扳起冷浅依的身子,把她放到房间里面的软沙发上,交代了吴婶几句话后,疼惜地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拥着她。
“今天看了一部电影,很感人,连心都”冷浅依指着房间里的电视机,又指着自己的心口,眼泪一滴滴地坠落下来,“好疼。”
段芯希疑惑地看着已经关上的电视机,旁边有一张打开盒子的影片,放心地舒了一口气,霁颜地拍着自己的心头,微微不悦道,“小依,你是准备要把我这颗小心脏给吓坏,对吧?”
冷浅依苦笑着擦拭自己的眼泪,拉起芯希的手,慢悠悠地走出房间,“留下来吃饭吧,你表哥应该快回来了。”
段芯希心口酸酸,自嘲地苦笑,轩旻哲还是没有听自己的话爱上小依,“怎么了?”冷浅依回过头,咽着心口的苦水,不解地凝视着段芯希失落地表情。
“就是觉得表哥为浅依变了,有点吃味。”一个从不爱在家吃饭,每天工作到凌晨也不回家的男人乖乖地朝九晚五上下班,不是爱,还有什么东西有这样的魅力。
冷浅依木然,不明白段芯希为什么要这么说,一个已婚男人回家吃饭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改变的,而且轩旻哲即使回家吃饭也一样工作到凌晨,有时她真会怀疑他是不是人类,一个星期加起来还睡不到24个小时。
段芯希挤着太阳穴,冷浅依完全不赞同的表情让她有一瞬替自己的表哥喊冤,不过那个傲慢地家伙也该吃点苦头,谁叫她这辈子是无望欺负他,只好浅依‘代劳’,伸手,感激地拥了下冷浅依。
“段芯希,你在干什么?”西装革履的轩旻哲一打开屋子的大门,见着自己的老婆被一个窥视着自己老婆的女人抱着,心口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段芯希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放开冷浅依,讪讪地走到轩旻哲的身后。
轩旻哲眉宇紧拧,深思地凝视着冷浅依那双红肿地眼睛,心,一点点下沉,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情的低落地冷浅依只是扫了轩旻哲一眼,闷闷地垂着脑袋向饭厅走去,没有去深思他眼中莫名的愤怒。
新起之秀顾泽旭和前天盛集团的董事长的独生女秦婉的婚事在D城传得沸沸扬扬,起初,一出门总会有记者追着冷浅依问她和顾泽旭曾经的一度乱仑关系,弄得冷浅依终日只能躲在家里。轩旻哲见着没有说什么,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都夜不归宿,冷浅依没有去理会什么,偶尔在报纸上看着赫赫地登着他与某某女明星,企业独生女私会的照片,心头会有一点儿的不舒服,只是对于一个心脏病越来越严重的人,这点疼痛时正常的。
临近年末,顾泽旭在记者招待会上‘澄清’了那张照片的事件,表明自己只是与妹妹的关系比较好才会让人有所误会,当晚还邀请了轩旻哲和冷浅依回顾家吃饭,轩旻哲因为一件棘手的案件抽不出时间,冷浅依只好自己一个人回顾家。
饭桌上,秦婉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顾泽旭的怀中,顾母冷秋欣对于秦婉的落落大方赞叹不已,“婉儿,你要多吃点,这么瘦以后生孩子很辛苦的。”
秦婉羞涩地垂下头,小手轻扯顾泽旭的衣袖,顾泽旭莞尔一笑,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冷浅依顿时觉得心口一阵窒息,扒着饭粒的筷子抖了抖。
“老婆,你看你,吓得未来媳妇都不敢吃饭了。”顾翰峰眉开眼笑地睨了冷秋欣一眼,慈爱地扫了红着脸蛋的秦婉。
冷浅依默默地凝视了顾泽旭一会儿,他从自己一进顾家就没有看过自己,是不想秦婉伤心,还是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经连妹妹都不是?说不出的陈杂,道不明的苦涩,正当冷浅依心痛地垂下眼帘,一双忧郁的眼睛正好鼓起最大的勇气掠过她那苍白的小脸。
饭后,顾泽旭领着秦婉到楼下的小区散步,冷秋欣拉着一晚沉默不语的冷浅依到自己的房间,而后从保险箱里面拿出一本存折递给冷浅依,愧疚道,“我听方医生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这笔钱应该足够你支付手术的费用。”
“妈妈,这?”冷浅依诺诺地把存折推回给冷秋欣,他们不是她亲生的父母,没有必要为她花费这么多钱的,顾家只是一个小康之家,这些肯定是爸妈一生的积蓄。
冷秋欣叹息,拉开冷浅依的手掌,把红色的本子塞进她的手心,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轩旻哲你的病,这样也好,他们那样的大家族要是知道肯定会嫌弃,这些钱你就拿着,算是我和你爸爸对你的补偿,心脏的移植手术还是尽快定下来,也让你哥哥的婚结得安心。”
冷浅依抿嘴,把捏在手中的存折递过去,她早就想好了要向轩旻哲坦白,而且她只是轩旻哲名义上的妻子,有没有病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不介意,也不会在意。冷秋欣拿着存折,房间变得更加寂静,良久,板起脸严肃道,“拿着,不要让我和你爸爸良心不安。”
晚上十点,顾泽旭送完了秦婉回家后,冷浅依依旧坐在沙发上等着轩旻哲,清冷的风扫过苍白的脸颊,顾泽旭眉头一蹙,深幽的眼珠染上一层白雾。
“哥,回来了。”冷浅依清淡地说着,声音惨淡无力,顾泽旭心头涩涩,别过头,无波澜道,“轩旻哲还没有来?”
“恩,”冷浅依顿了顿,轻描淡素,“最近事务所的工作很多,可能还在忙着。”
顾泽旭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眉头拧得更紧,伸出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抓起桌面上的钥匙,不温不火道,“我你回去。”
“不用了,他可能已经在路上。”冷浅依僵硬地摇头,急促地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里面不断传来机械性地女子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顾泽旭握拳,隐怒道,“还是我送你回去。”
夜风呼呼地从半开的车窗袭过,冷浅依拉起脖颈的衣领,眼睛直直地看着黯淡的前方,昏黄的路灯,寥寥无几的车辆从身边飞驰而过,混乱的心在寂静的夜起伏不定。顾泽旭余角紧盯着车镜里反射出来的脸蛋,嘴角紧抿,良久,平淡地开口,“最近,医生怎么说?”
“还好。”
清淡的声音伴着冷风回荡在狭小的车子里,冷浅依苦涩地抓着包包里面的存折,心口一阵生疼,换了心脏,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侧目,那尖削的下巴越来越消瘦,从来都未觉得他的五官可以这么凌厉。
夙愿的公寓楼下,风一吹,清幽的姜花味儿铺满鼻尖,顾泽旭打开车门让冷浅依下来,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那一片花圃,口中轻轻呢喃,“他真是难懂。”
“什么?”冷浅依疑惑不解地问道。
顾泽旭摇了摇头,凄然地转过身,手停在车门处,冥神,良久,蓦地转过身,奋不顾身地冲向走到楼梯口的冷浅依,紧紧地从身后拥着她。
“哥?”冷浅依颤抖地喊道。
顾泽旭把头搁在她的肩头上,声音嘶哑着低语,“最后一次,让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