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没有负责任的必要(1 / 1)
那日在电梯里逃走后,每次冷浅依到天盛的演奏室拉小提琴时,顾泽旭总会默默地呆在一旁,不敢贸然上前刺激她,只是那双灼热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冷浅依不开口,但她心里明白顾泽旭在坚持什么害怕什么。
在天盛这个人才天赋济济的交响乐团里面,冷浅依知道背后总有人在细细碎碎地说她的闲话。副总夫人的师母,御西股权最大的接班人之一轩旻哲的新婚妻子,新晋天才钢琴家顾泽旭的妹妹,这么多的头衔,一个没有任何名气,专业不对口的黄毛丫头一进天盛就要和顾泽旭同台合奏,换作是她也会有所怀疑。
“钟老师,还需要改进一些什么吗?”冷浅依虚心地讨教道。
钟天崆慈爱地揉了揉冷浅依的头顶,一边收拾手上的琴谱,一边欣慰地咧嘴打趣道,“你的琴艺已经快要超过我所能教的范围了,应该换我叫你老师了。”
冷浅依嘟了嘟嘴,傻笑着看着喜欢嬉皮笑脸的钟天崆,余角已经瞄到从门口走进来的轩旻哲,抱起小提琴蹬蹬地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监督你有没有欺负人家钟老师。”轩旻哲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恶狠狠地警告道。
钟天崆讪讪一笑,耸了耸肩头,“这丫头皮得很,轩律师可要好好管着,免得夫纲尽失。”
冷浅依幽怨地扫了钟天崆逃也似的背影,她可是这乐团里面最乖的一个什么时候皮了,而且就凭轩旻哲轩大律师那张喜怒无常的阳刚脸,还振什么夫纲。
“好了,轩太太,咱们走吧,旻涵快等得不耐烦了。”轩旻哲宠溺地揽过她的身子,余角阴冷地扫过远处钢琴边弹奏的人,四目相对,一冷一热。
冷浅依淡漠一笑,背起自己的小提琴,头低垂在轩旻哲的怀中,旁若无人地跟着轩旻哲大步流星地走出天盛的演奏室。
清冷的寒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哗哗地吹进温暖的演奏室,一张张白皙洁净的琴谱簌簌地吹落子闇木制的地板上,幽怨绵延的钢琴曲在清冷中哑然而止。一袭深紫长裙的秦婉高挑地抱着一份文件优雅地从侧门走到顾泽旭的面前,微曲的刘海细斜地拨在瓜子脸的一侧,玲珑精致的五官娇媚地呈现在嫣然的笑容里。
“泽?”
“你终于回来了?”顾泽旭冰冷地问道,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秦婉故意忽视他的口吻的冰冷,抿嘴低笑着缓步坐到他的身侧,把手中的医院报告书放到钢琴台上,娇柔道,“泽,我怀孕了。”
顾泽旭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嘲讽地勾起一个斜度,双手猛地一下子拍到琴键上,发出刺耳的轰隆声,秦婉惊愕地僵了僵脸色,不安地看着顾泽旭冰削的侧面,“把孩子做了!”
“你什么意思?”秦婉身体一绷,不敢置信地看着轻轻蠕动嘴角的顾泽旭,那个总会在夜里温柔地凝望着星空的优雅男子。
顾泽旭干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兜里,铮铮地看着眼前的秦婉,一字一珠地明示道,“我一直都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像妹妹一样的朋友,如果你觉得我会为了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就屈服,那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
“可是,这是你的孩子,一个生命。你不是说你最珍惜的就是生命吗?”秦婉慌乱地掰着顾泽旭的手臂,轻颤着哀求道。
又一阵冷风袭过窒息的演奏室,墙上,挂画发出咯咯的撞击声,顾泽旭冷了冷目光,抖了抖肩膀,悠悠地看着窗外稀疏的小雨,蔑视道,“如果每个女人都像你那样凭着用米药怀孩子就可以得到一个男人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学古代的帝皇三妻四妾,然后修建一座未央宫来安置你们这些所谓的妻儿?”
秦婉惊慌捂着脑袋,而后颤栗着抓住顾泽旭没有温度的手臂,梨花带雨地抽泣道,“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爱你。”
顾泽旭目光沉了沉,拉开秦婉揪着自己手臂的小手,叹息着表明,“我的爱只有一份,已经给了小依,不会再爱别的女人,也不会娶除了小依以外的女人,孩子,你想留就留,想做就做,不该负的责任我是一会负,也永远不会承认不该存在的人。”
秦婉颓唐地一手撑在钢琴板上,一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面色狠虐道,“我已经告诉了伯母。”
顾泽旭冷嘲一笑,轻拍了秦婉倔强的后背,无所谓道,“如果你想活守寡,或者天生就有受虐症的话,可以选择生下孩子然后威胁我的父母逼迫我娶你。”
“顾泽旭,你不是男人?”秦婉泪如雨注地控诉道。她明知道用这样的方式会让他怨恨自己,可是没有想到他竟可以从一个善良温润的男子变得这么冷血无情,到底是她不了解他,还是他为了他那所谓的妹妹的爱变得残暴不仁?
顾泽旭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用着零点口吻戏虐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
“冷浅依有什么好,她不也背叛了你嫁给轩旻哲了。”曾经,有一个男子坐在窗台边对她说,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它无形,无味,不见血,不会一招毙命,却会让你在爱恨之间一点点地煎熬,措手不及,最后生不如死。秦婉擦了擦脸上苦涩地泪珠,痴恋地看着这个会坐在她的身边一点点地诉说着他过往一切的男子,那个女人到底有哪样的好,竟让他如此痴狂。
顾泽旭目光迷离地扫过雪白的墙壁上一幅幅在风中咯咯作响地画卷,思绪烦乱地低语,“浅依从来没有背叛我,只是我伤她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