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回忆如看戏（2）（1 / 1）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悬挂在那面具女的头顶上，没错，那就是——
炮灰女配。
我瞥着萧启枫，这厮到底和这面具女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越听越朝狗血剧的发展啊……
“既然知道我的意意图那就最好，”萧启枫语气冰冷，嘴角的冷笑更是带上了一层狠厉，连我都不禁觉得有点寒，“从当年你伤了她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不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最为旧识，我还是给你个忠告，既然知道自己被利用当冲锋陷阵的肉盾，早早摆脱还来得及……”
面具女狰狞的面部表情一滞，转而笑道：“我们都低估你了……这些小伎俩果然只会让你看笑话而已……不过，萧启枫，就算如你，也不知道我背后的家伙到底在哪里是吧？呵呵……你也不知道的……你不会知道他是谁的……”
果然有幕后黑手，跟原先我们的猜测一样。
我竖起耳朵，顿时浑身上下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被利用到死都没有察觉的炮灰。”萧启枫嗤笑一声。
“那又如何？”面具女似乎有了些力气，语气忽然有力起来，“我和他也不过是有相同遭遇的可怜妖怪而已妖怪，同是不被重视的存在……还不如……相互利用！”
“倒真是物以类聚，”萧启枫说着抬手捏了个诀，那原本紧缠着面具女的蓝光荆棘一下子松散开去，“不过还是谢了，本来不确定的事，现在看来是我猜地没错了。”
被松开的面具女一下瘫倒在地，听了萧启枫的话似乎惊讶无比，勉强撑坐起来，仰头颤着声音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怎么会……”
“回去告诉你背后那家伙，下次做事要想人鬼不知就把那一身妖气给除了。还有，”他睥着面具女，不屑地笑道，“记得要借刀杀人的刀，最好找把锋利点的。”
嗷嗷嗷，这就是传说中的BOSS气场！！
不过这厮说确定了原来的猜想，难道说他早就锁定目标了，只不过不并不确定才一直没有直接的行动，才会跑来找到这面具女？
萧启枫看起来也的确像是个只做有把握的事的家伙。
既然现在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那大半是不会错的。
不过这家伙怎么什么事都喜欢藏肚子里的啊？！不爽！
“你是说……要放我走？”面具女声音弱了下来，似乎刚刚的有力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要继续被利用还是重新修道，你自己好自为之，”萧启枫背过身便要走，“想要确认的事已经得到确认，你只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杀与不杀又有什么两样，还不如省我一点力气。”
“哈哈……你以为我会感激你？”面具女靠在洞壁上，虽然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但咬牙切齿的样子带着面具扭出诡异的形状，让人心里莫名地感到恐惧。
“你会么？”萧启枫突然顿住脚步，没回头，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冰冷的语气中似乎掺进了一份讥讽，“你的感激我受不起。”
“怎么？在怪我当年伤了她，怪我害她灵气大损失了记忆……怪我害她差点就被群妖撕成碎片？”面具女说着说着又轻笑起来，一股浊血缓缓从嘴角流出，“萧启枫，你明明知道放我走还不如杀了我……就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我被面具女的话弄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嗷嗷，这人找抽么？！还以为自己在演戏哇！放了你就放了你，不杀你你不但不走在这边唧唧歪歪地是存心找茬呢是吧？！
我天生极其怕死，于是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作为终极奥义供奉在人生信念的大堂里。
怪不得刚刚就一直看着面具女不顺眼，看来果然是人生观价值观有根本性的不同啊，摊手……
萧启枫似乎没有我火气那么旺盛，听她一么一问，也不回答，只是顾自己往外走。
可人家面具女正入戏着呢，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萧启枫……你从来就是这样，对待伤害她的一切从不留情……如此狠毒的一面……想必你永远不会让她看见……哈哈，这算不算是我比她特别的地方……”面具女说着怪笑起来。
报告！我看到了！
不过这面具女说话还真是让人极其地不舒服啊……
“但是……你别忘了……只要你一天没有把那妖桃吃了，你就永远没有安宁之日……”面具女语气有些得意起来，“你们……终究只有相残的结局……”
我心里一紧，忽然脑中浮现出了上回萧启枫走回入魔时的狂乱样子。
没错，我的血是他那狂乱症状的解药，他曾经也是为了解除狂乱的症状才会去青丘找桃妖，但是现在不同……虽然这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心中坚定地相信着他，只凭他这样傲气的人宁可选择昏过去也不愿意再次伤我喝我的血，只凭他总是一副臭脸督促着我修行法术却总是在我深入陷阱的时候救我出来……只凭他红着脸说的那句“萧启枫喜欢岳盈缺，不是别人”……
这样的他，我相信。
“你以为只要你护着她……你们就能平安幸福地在一起？”面具女的声音尖利中染上了一份凄厉，听得我毛骨悚然，“不可能的……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就算当年没有我……群妖也会来杀了她！这是她和你的宿命，宿命！”
“说完了没有。”萧启枫声音冰寒刺骨。
“怎么？听不下去了?”面具女幸灾乐祸道。
“都快不行了就省点说话的力气，”萧启枫转头，一抹讥讽的笑在嘴角划出一道弧度，“宿命这种东西，只有废柴才会相信。”
我的心脏顿时抑制不住的狂跳，却不知道原因。
“你们逃不出的，谁都逃不出的……”艳红的鲜血从她嘴角汩汩涌出，滴在素白的衣服上，晕起一朵朵狰狞妖娆的花。
在萧启枫重新迈步向前走的那一刻，面具女忽然轻轻一笑，我只觉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我说过，你们逃不过的。”她靠在洞壁，歪着脑袋看着萧启枫，语气中突然有意思轻蔑。顿时一抹鲜红从她胸口的白衣里慢慢晕染开来。
还没等那一抹血红完全晕染开来，第二朵，第三朵……那一朵朵艳红就像是瞬间绽放的彼岸之花，带着这血腥诡异的色彩，扭曲地占领了那一片素白……
这血哪里来的？！
肯定不是之前和萧启枫打斗的时候伤的，要是那时候受的伤，伤口的血早就印出来了，没道理会等那么久……
估计也是觉得面具女的态度转变得有点奇怪，萧启枫转身停下脚步，平静地盯着浑身是血的面具女，眼神中却似有一丝黯淡：“不值得。”
“不值得？哈哈哈……咳咳，”面具女阴冷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山洞，“怎么会……怎么会不值得……萧启枫……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桃妖是自己断了自己的活路……咳咳……哈哈……那你说我值不值得？！”
萧启枫那张一直冷静到近乎冰冷的面孔竟浮上了明显的惊讶，甚至有些隐隐的慌乱，但仍旧保持镇定道：“什么意思。”
面具女不答，只是慢慢抬起来手微笑着，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已经只只渗血，却仍凶狠地暴睁着。
“我杀了着整座山的狐妖，那怨气，够那桃妖对付一阵子了，”她声音平稳下来，表情似有一些恬静，却无奈说出的是最可怕的话语，“不过……就算过了这关……也没用，我可是把自己的大半精元抽离，跟那些狐妖的内丹混一起……当做武器来用呢……她肯定还不知道……杀了那些障碍就等于把自己唯一得到解救的后路断了……哈哈，你以为你们逃的掉么……”
霎那间我明白了，原来那无良的血符就是她下的！
她竟然早就预计好用自己的命来断我的后路！
用心不可谓不狠毒！
但是……这狠毒的手法又是让人无比可悲……
因为爱而做出与爱相悖的行为……果然爱的反面就是恨么？
我有丝莫名的触动，说是怜悯，对于一个想至我于死地的家伙未免太过圣母，但就是心中无端的就沉重起来……也许是因为对自己中血符的事实已经接受了才会有这种情绪出现吧。
不过显然这回忆中的萧启枫没有我那么淡定，刚听完面具女这一长段罪行自白，便马上捏诀，咒一起，一道柔和的白光缓缓笼罩在面具女头顶上。
“萧启枫，我第二次看到你用……用这个治愈之咒……”面具女半躺在地上，语气听来竟然有些开心，“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你用这个咒救了还没成人形的我……但是现在……第二次……却再也救不回什么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噗地一声，她一手臂的眼睛直直爆裂，一股股浊黑的血水涌出，渐渐在她身下汇聚成一滩血泊，随即，那张本是紧贴在她脸上的血红面具伴随着细微的喀拉声竟然出现细微的裂痕！
毫无预兆地，她猛地抬起右手，似是集聚了浑身最后的气力一挥，一道红光喷薄而出，将她整个笼罩了起来，也将萧启枫那道治愈的咒法挡在了外面。
不一会，红光散去，而那面具女已经安静地躺倒在了浊黑的血泊里。
萧启枫薄唇紧抿，定定地看着那具尸体，暗沉的黑眸深邃地让人猜不透思绪。半晌，他低声念了一段咒文，立刻，尸体身周的泥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活动起来，一层一层地朝上改去。
也好，不管是人是妖，既然有了人形，还是入土为安。
土埋到了脸部时，忽听喀嚓一声，面具女脸上的面具从中裂成了两半掉落在了泥土里。
视线所触那张脸的一刻，我的视线一下子无法移开。
白皙的瓜子脸，鼻梁高挺，双眉如黛，眼睛虽紧闭着但也让这张脸不失半分秀色。
面具之下掩藏的，竟然是这样美丽的一张面孔。
既然是如此美丽的一张面孔，却又为什么要藏起来？
“连自己的伤痕早就愈合了都不知道，”萧启枫喃喃着蹲下身，拾起那破裂的面具合在了一起盖在面具女脸上，“果然是被仇恨冲混了头。下辈子好好投胎，别再碰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