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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前世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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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嫦喜坐在马背上,颠簸着,一路驰骋在绿色的森林里,温热的风吹起她额前稀疏的刘海儿,从未有过的欢快。树枝擦过赤的足,没有痛,只是痒痒的,惹得人不禁一阵发笑,这一笑,梦就醒了——她依旧睡在铁皮车厢的干草垛里。

但,为何梦醒了,颠簸和摇晃却没有停止?

嫦喜狐疑地站起身,睡前未关上的门此刻竟是关着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哐啷嘡哐啷嘡……”的声响,甚是贴近,仿佛就在脚下一般。嫦喜心中一惊,上前用力拉开门——外面是田野,飞一般地从她的眼前掠过,伴着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苍凉得触目惊心。风狠狠地刮在她的脸上,如火烧一般的疼。这不是梦,她所在的这节车厢的确在飞驰着。

在这样的时候,嫦喜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恁是一点儿注意都没有。但这是又能有什么主意?嫦喜在片刻的慌乱之后,只觉到深而浓的无奈来。这些年,究竟有什么事经由她拿主意的?往往是呼来喝去着,日日兜兜转转。仅是十五年,噢,不,新的一年已经到了,她也十六岁了。十六而已,怎的竟沉重得像是浸了一夜的衣裳,湿漉漉地滴着水,轻轻一拧,就是满地的愁苦,恨不能长出满眼青苔,索性将这一辈子草草埋了。

火车依旧在开,昨夜从眼前溜过的一队怪物在她尚未知觉的时候就将她吞入了腹中,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又走远了去。

嫦喜拉合了门,重又回到角落那垛不显眼的干草堆上。

自开埠以来,繁华如一把火,硬生生将这座城烧了起来。即便北方忙着改朝换代,四处都飘散着慌乱与不安,但上海仍沉在这火光的幻影里,非但未被惊醒,反倒睡得更深了。重重地陷入羽毛里,闭了眼,塞了耳,兀自欢喜流连着。唯有那一道长的铁轨,和那人声鼎沸的码头,冰冷的,不近人情,不管不顾的要将它与外界连接起来。

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瞧见的是这个人世。

是夜,灯火迷离。这里有最卑贱的人,衣衫褴褛的母亲带着孩子跪在冷风里乞讨,孩子死命地哭着,小小的手拽着母亲的衣襟,像是拉着生命力最后一丝希望。饿了,冷了,却无人理睬,末了,连孩子自己都倦了,青着小脸儿睡了过去。穿着单薄旗袍的女人站在人群中,笑容满面,因着冷,整张脸都在抖,倒显得这抹笑容愈发如水般流动起来。衣襟上一块巴掌大的油渍好生碍眼,许是方才吃的生煎包溅上去的。凑近了,似乎还有淡淡的陈醋味道,混着那廉价的花露水香气,试图引起每一个经过的男人的注意——只有男人,才是她生活的所有来源。

可也是在这里,同一个时刻,可以看见一拨拨数一数二的人物。且看那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福特汽车。司机一身土黄色制服,眉目俊朗,下了车,走到后面打开车门。

先出来的是一双穿着白色镂空皮鞋的脚,透明的玻璃丝袜包裹着小腿优美的线条。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白皙柔软,扶上了车门。之后才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人下了车。只见她围了一条银狐披肩,一顶白色的银狐小帽斜斜扣在头上,垂下长长的面网,一直披到了肩上。面网上扣着一个指甲大小的翡翠蜘蛛,在夜的光影中闪闪烁烁,恰好爬在她的腮帮子上,一亮一暗。亮的时候像一颗欲坠未坠的泪珠,暗的时候像是一粒青痣。

“叶先生。”女人朝那个先她一步下车的男人笑了笑,那双桃花眼里含着波光,“一路顺风。”

这叶先生名唤叶世钧,是香港顶顶富有的商人,做的买卖涉及各行各当。此刻的他穿一身挺括的驼色呢料西服,外套一件长及膝的黑色风衣。身形挺拔,长方的脸偏棕色,许是长期南洋跑的缘故。一双眼睛看的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好像自己的心思要被他看了去似的。

“这几日叨扰了。”叶世钧欠了欠身,客气地说。

“叶先生你好客气,你与我们白先生是朋友,虽然他人现下是不在了,但朋友来了,我是一定要当心好的。”

“既然如此,日后若白太太来香港,叶某定尽地主之谊。”

“那就先谢谢了。”女人微笑点头,娴静柔和。女人是她口中“白先生”的七姨太,随了夫姓,唤作白翠屏。如今“白先生”死了,而她也因着在“白先生”生前甚得他欢喜,死后分到了一笔不菲的财产。

停在不远处的去往天津的火车猛地拉起了汽笛,“呜呜……”声如催命般地响着,不知道震碎了多少人的心魂。但这些人里,定是没有这一男一女的。只见叶世钧从司机手里接过一只小皮箱,“白太太,再会。”

“再会。”

叶世钧转过身朝那正在呜咽的火车走去,人潮如满月时的海水,推推搡搡,叶世钧却依然闲庭信步般不受干扰,那眉眼中也没有丝毫不耐。只看他走到特等车厢前,正在检票,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小赤佬,勿要想逃——”男人别过头一看,远远只望见身穿暗红色棉袄的少女灰头土脸,满眼惊恐,一边用力撞开人群往某处跑,一边时不时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追兵”。那只冻得通红的手上,雪白的馒头很是晃眼。叶世钧皱了皱眉,从检票员手里接过票,头也不回的进了车厢。

嫦喜感觉手里的馒头烫得吓人,拼了命的奔跑让脚趾上的冻疮又一次发作起来,如此强烈,越是想忽略,越是痒得紧,恨不能立即停下来好脱了鞋子挠一挠,又或者是狠狠踩上几脚,让痛盖过了痒也好。可是她不能,她只有不断地跑着,连自己都快要不知道,仅仅为了这一个馒头,是不是值得——或者,她应该拿两个馒头?

旁人是最欢喜看热闹的,除非很是赶时间,大部分人都悄悄放慢脚步,或是干脆停了下来——但都是作者别的事的,看报纸、看招贴、等人、抬头望天之类,无论如何都要遮住自己的好奇不让人察觉。

“不要跑——”卖馒头的男人极瘦,面色蜡黄,乍一看去倒更像是一根从早上放到了晚上的油条。只见他一边追一边嚷,好像只消这么说了,对方就真的会停下来一样。四周的人群很是默契地围成了一个无形的圈,将两个人推进了戏台中央。

白翠屏看着叶世钧上了火车,这才收回目光,偏又听到附近一片喧哗。略瞥了一眼,却是人头攒动,看不清晰,索性回过身,“回去。”她朝司机说,怎料话刚说完,就被人重重撞了一记。

白的馒头从红的手掌里松脱,恋恋不舍地贴着白翠屏洋装的裙摆滑了下去,落到地上,沾上了细碎的尘埃。嫦喜因着奔跑的惯性跌坐在了地上,无措地抬起头看了眼女人,转而立刻站起身正要溜,却被追来的“油条”抓住了后颈。

“哼,敢偷老子的东西,坏了我的生意,你不想活了?看我打不死你!”“油条”说着一把将嫦喜推倒在了地上,抡起手臂眼看着就要打下去。

“慢。”白翠屏忽然开口,一改之前的温婉态度,变得冷漠傲然。

“油条”上下打量了白翠屏一眼,从那身打扮与排场知道此人不好得罪,气焰也顿时消了一半。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偏生是最欺软怕硬的,见着了比自己好的,总要分外巴结,而那些较自己还不如的,倒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好好欺负□□一番,才能平了心口的怨气来。

“你做什么要打她?”白翠屏上前一步,站在了嫦喜和男人之间。

“伊偷了我馒头,我哪能不打?”“油条”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怎么看都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的馒头多少钱?”白翠屏说完,一旁的司机便走上前,将一个银元递到“油条”面前。

“油条”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脸孔,伸出两只手,合在一起,像是要承接恩典似的连声说,“够了够了。”“够什么够,找钱。”司机板着面孔,打碎了“油条”的幻想。

嫦喜对这一幕的转变还有些怔怔地,须臾,反应过来,忙先捡起一旁的馒头后站起身来。白翠屏将她这举动看在了心里,挑了挑眉,“走吧。”她收住了那股气势,又变得无害了。

看戏的人见没有了下文,也就三三两两地各自散了去,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凉薄而陌生,像是路人的面容,永远是退后几步的神情。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嫦喜看着她雪白妖娆的背影,不由得又回想起那一日湘寿推开门,送来热粥与羊毛毯。羊毛毯。嫦喜暗暗一笑。湘寿怎可能拿得出这种价格不菲的物什?只怕是谁嘱托的。嫦喜的面前浮现出男孩在夜色里苍白的脸孔——应也只有他了吧。

白翠屏走了几步,见嫦喜依旧站在原地,便停下脚步,微微转过上身,侧着头看着她,左边的眉毛轻轻一挑,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嫦喜抬眼望向她,这才明白过来之前那句话她是在对自己说,略一思索,便有些犹豫地摇摇头。这个女人是帮了她——那又如何?四婶不也是救了她么?

“馒头脏了,还拿在手里作甚?”白翠屏很是有耐心——她对于一些人总是这样的好。

“付了钱,为什么不拿?”嫦喜回答,“而且我饿了。”白翠屏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份,“那我带你去吃饭,你又怎的不去?”

嫦喜低着头默不作声白翠屏倒也不急,只是带着笑看着她。面网上那碧绿的蜘蛛在灯火下明暗交替着,伴着来来往往的人,显出几分鹤立鸡群的孤绝与得意来。

那个拉客的女人不知去了何处,这会儿又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包刚炒好的糖炒栗子,倚着月台的石柱,也不怕这冰凉的石柱将彻骨的寒气送进那单薄的衣衫里。只见她微微低着头,用牙齿咬开糖炒栗子脆而热的壳,一心一意地吃着,一旁的路灯投下昏暗的光,正打在她青紫色的脸上,在忙着咀嚼的脸颊上落下暧昧的影子。

“好。”嫦喜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像是顶细的针尖戳在手指尖上。她收回目光,朝白翠屏道。后者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点了点头,率先往一旁的汽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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