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嫁之日（1 / 1）
既然是成亲之日，便自然得择一黄道吉日。
近些日子宜嫁娶的只有临近的后天与三月之后的一日，若是后天准备难免有些太过草率了些，但要拖三个月也更是不妥。
“后天就后天吧。反正迟早是得嫁的。”施洛月脸上挂着笑，对着另外三人轻松的说道。
施洛颜用力抿着唇，等着其他人的反应。
沈思成表情很淡，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没有立即说好。
司徒勋更是一脸的无所谓，至少这事与他不相干，不过想想，若是沈思成早些与施洛月成亲，他或许也该巴不得呢。
“要拖三个月啊，也实在是久了点。那就依姐姐说的吧，赶就赶些，省的……”夜长梦多，后面这句话施洛颜自然是不会说出口来的。
她这么一开口，自然其他几人的眼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她略抬了抬眼，对上司徒勋带着笑意的眼神，觉得有些心虚，两忙移动目光，却又碰上了沈思成复杂的眼神。
长舒了口气，还是朝着施洛月望去，却发现她眼神略散，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
总之，气氛是有些怪的。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其他的想法，那就这么定了吧。其中许多事我还不能面面俱到，就要劳烦施姑娘和司徒多多照顾了。”沈思成还是掌管着最后的决定权。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反对什么。
更何况每个人几乎都是抱着早些结束，早些超生的想法，便更不会有什么意义了。
“将东西给我，我与风月替姐姐妆扮便好，你们先退下吧！”施洛颜接过几个小丫鬟手上的东西，正经的说着。
小丫鬟们相互对视了一下，见施洛颜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好说什么了，毕竟是新娘子的妹妹，想在她出嫁之前做些什么，怕也是正常的吧。
“那……您快些给施小姐妆扮好，反正也不用入花轿什么的，简单些就好，但这凤冠霞帔是一定都得穿的，外头的客人可都还是要看的呢。”领头的小姑娘笑的灿烂，毫不怀疑的便将东西都交给了她。
“好，我明白了。”望了望手里的东西，脸色稍有些不对，却也不是那些不懂事儿的丫鬟们能看的出的。
这些东西，还真是重啊。
施洛颜掂了掂衣服与头饰的重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若是戴在姐姐身上，怕是她连路都要走不动了吧。
转什么回了屋子。
“是几个小丫头，送嫁衣来的。”施洛颜说的轻松，将衣服整个摊在床上。
不用说，还是那人一贯的风格，华丽的不切实际。
“真好看……”忍不住也夸赞了一句。
大红色的衣裳，袖口领口皆由金色的丝线缝制而成，胸前绣着龙凤呈祥的精致图案，外翻的领口上也绣着大朵的花。
怕是她一辈子也没有穿过如此艳丽的衣服了。
“等什么？还不快换上。”施洛月走到有些出神的洛颜身边，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微笑着问道。
“姐……”施洛颜的声音有些颤抖，突然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想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一切都太不计后果了。
“颜儿？”施洛月的手指滑到施洛颜前襟的扣子上，却不再动作，脸色有些阴沉，声音尖锐的问道：“你可是后悔了？”
施洛颜一个激灵，望向比自己稍矮的姐姐，她的脸上，有那么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后悔么……”施洛颜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像是回答，却也像是自问自答。
“算了，妹妹，既然你不愿意，做姐姐的，又怎么强迫你呢？毕竟，那时候沈思成向爹提的是我。”施洛月突然笑了起来，无畏的走到床前，拿起那件嫁衣在身上比划了起来。
“不，姐姐。”施洛颜听着姐姐的话，心里是五味俱全，想到那时候迷惘的自己，难免还是有些心痛的。
“嫁就嫁了，颜儿从小到大……还未曾穿过这样好看的衣裳呢。”略微红了眼，施洛颜也不明显为何眼睛如此酸涩。
其实美丽的东西，从来也就没有属于过她，即使她今日穿了又如何？不过还是姐姐的东西罢了。
“好，我的颜儿，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了。”将施洛颜拉到镜子前坐下，拿下银簪，抚着她如丝般细滑黑亮的发，淡淡的笑着。
“姐……”再唤她一声，施洛颜伸手紧紧的攥住施洛月的手。
稍稍停顿了一下，施洛月能感觉的到她汗湿的手心，目光暗了暗，忍不住问道：“颜儿，会怪我么？”
不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责怪？那又何必呢？与其现在来埋怨，当初便不应该提议如此，既然是自己决定了的，她便也没什么好埋怨别人的。
风月搀扶着身着红袍的，头顶红盖的新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施洛颜深深的吸着气，不知是否是天气太过炎热的关系，一滴滴汗珠滑过脖颈处，一直往下，本以为沈思成那样的性子，该不会请太多的人来吃喜宴才是，没想到，就连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她也能感觉的出身边的人声嘈杂。
什么也都看不见，自然，外头的人也都看不见她的面容。
只感觉风月停下了脚步，她便也停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从风月的手里接过自己。
心，已经不由自主的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不过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而已吧，只是这样罢了。
拉着新娘往里走，沈思成面上并无表现出过多的喜悦之色，当然，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让别人不懂，这不论如何娶个美娇妻回家，这也算是个美事，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悦，旁人或许还会猜测，他沈公子是否是对这女子有何不满，但这看不清情绪的人，实属怪哉。
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
施洛颜眼前只有红色的一片，盖头遮住了一切，似是将她与外界的一切都阻断了一般，就连威严上坐的沈家父母，她也并未能见到个真面目。
跨过门槛之时，却是施洛颜未预料到的高度，脚下一个拌蒜，身体的重心往前倾了过去，施洛颜此刻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完了。
却不料，一旁的人伸出大手来，一把托住了她的身子，这才好的没让她摔倒。
当沈思成的手指触上新娘身体之时，他双眉突然轻蹙了一下，狡黠的双眸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随即唇角轻轻上扬起来，这是众人看他在接过新娘之后展现给大家的第一抹笑容。
一旁的司徒勋并无什么闲情看这两人，而是来回的寻找着他想见到的人。
洛颜？到现在也不见她的人影。
司徒勋暗自决定不对，可却也想不出什么，说是要来看着姐姐成亲，但人却不见了？或许……是她还放不下他，所以，不忍心来看着自己的姐姐与沈思成在一起？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司徒勋还是起身，离席，想去找一找施洛颜，该不会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吧？
转念又笑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刚巧离开的时候发现了一旁的风月，正准备过去问问她施洛颜为何今日没来，却发觉了她有点小小的不对劲，只见风月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裙摆，眉头微微蹙起，表情也似是紧张的不得了，一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正厅正在行礼的两位新人。
“风月！”从她身后低声叫了她一下。
果不其然，风月稍微惊了一下，转过脸来，尽量扯起唇角来给了他一个笑容：“是，是司徒公子啊，您怎么不去吃喜宴？”
“哦，思成还在行礼，喜宴上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我就想来问你一声，为何没有见到洛颜的身影？照理说，她也该来的才是。”司徒勋略带着笑意，看着这小丫头红唇微启，眼珠骨溜溜的转着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二小姐她啊，兴许是吃坏了什么，不大舒服，便在房里休息了，说是吃喜宴反正也没什么胃口，还有些什么，也就是那些女儿家的事了，司徒公子，您也该明白的。”长年跟在施洛颜的身边，那怕是学到了那一丁点儿的古灵精怪，风月也沉着的应对着司徒勋。
“那我去看看她好了。”司徒勋说罢，转身就朝着施洛颜屋子的方向走去。
“诶……司徒公子，您……还是不用了。”风月额上一滴冷汗滑落，连忙也顾不上主仆之礼，伸手拉住了司徒勋。
司徒勋再对着风月，却是一张阴沉着的面孔，风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从未见过如此严肃，不留情面的司徒勋。
下意识的慌忙松开手，司徒勋却已经匆匆前去，心头一惊，大叫不好，风月也疾步跟上。
被领着到了新房，坐在偌大的一张床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额间汗湿了许多，被盖头遮着，总是有些闷的，听见丫鬟小厮他们一行人在一旁弄着什么，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来，也没有去理会。
不一会儿便听见关门的声音，整个屋子都静了，人全都走了，只剩她一个。
屋里的静似乎是与先前外边儿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声与浅浅的呼吸声。
沈思成，那个家伙，该没有这么快来才对，说不定去敬了酒，喝个烂醉将她忽略也不一定。
心中带着万分的侥幸心理，上天却似乎也在与她开玩笑。
如果可以，真希望那个人永远也不要出现，永远也不要将这盖头揭开，突然好想忘记了先前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看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怎么嘲笑他说出讽刺的话语。
但事实上，施洛颜只静坐了一会儿，便又听见了木门开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一双精致的鞋子出现在她的眼前，依旧是他一贯的风格。
“穿着这样多的衣裳，还顶着盖头，应该很热吧？”沈思成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听在施洛颜的耳里，却似乎是有着什么另外的意思。
“要我现在就掀开盖头来吗？——娘子？”沈思成声音轻佻，有意重重咬着最后那两个字。
施洛颜有些惊，他是不会用这样的口吻对姐姐说话的才是。
红色的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刹那，光线刺入多久未见光的双眸，施洛颜稍微眯起了眼睛，却仍是不想错过见到她之后，沈思成脸上的表情。
没有意想中的惊讶于愤怒，依旧好看的一张脸，甚至是连一丝小小的吃惊也没有，迎接她的反而是他环抱着双臂，满脸微笑的模样。
“是你……”沈思成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大的改变。
“是我如何？”施洛颜笑，因为她终还是望见了沈思成拿着鲜红色盖头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和他那轻蹙起的双眉。
“还真是一对儿有意思的姐妹。”栖身过去，沈思成两指捏住施洛颜尖尖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拇指缓缓的在她的唇角摩擦了一下，依旧是用着有些狡猾的目光盯着她的脸。
“沈……沈思成……你……”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施洛颜不禁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不平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