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月黑风高夜（1 / 1）

夜渐渐深了，天空突然涌出大片的乌云，遮蔽了月光的清辉，整个车臣都被笼罩在一片黑纱之中，沉寂无语。山林尽头孤零零垂直的峭壁，仿佛闭着眼睛的鬼怪，随时都会吞没不小心的路人。忽然，一阵风吹过，林中的枝叶“唰唰”作响，将那些寒鸦宿鸟都惊飞起来。

“可恶，连酒和水都分不出来吗？真是愚蠢的女人！”太阿抱怨道，眼神却满是担忧，低头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循着那淡薄的体香继续寻觅。

太阿微微发出红光的身体突然一滞，随即便直线飞向地面，惊起一地的尘烟，拣起那沾着血污的一块碎布，他的脸色骤然苍白。

“这样的刀锋……”赤色的眼眸中疑云顿现，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和我是一样的？”

然而不待得出结论，他背后突起冷风，电光火石之间，太阿已是连翻几个筋斗，避过了那闪着寒光的银针，眸子一紧，沉声喝道：

“谁？”

黑暗中人影一闪，往山上逃逸而去，太阿双臂一展，亦是飞身追上，虽然看不清来人面貌，可从他的身上分明传来如云的味道，如云血的味道！

“混蛋！你给我站住！”

太阿轻功不佳，追出不远，已是吃力，不过那人却似乎并不急于逃命，不时折回来甩上几根银针，再继续逃跑，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之中，竟是让太阿有如临冬日的感觉。

“可恶，分明在耍我嘛！本大爷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吗？”太阿拔下钉在衣角的几根银针，眼中怒火顿现，说话间周身已是卷起赤色的飓风，随着他眉心红光的加强，风速骤急！

“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躲！”一声厉喝，太阿凌空而气，强大的剑气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焰旋涡，随着飓风闪电般射向远方那还在逃窜的人影，所过之处树木皆摧，一片焦土。

那黑影微微一怔，黑暗中的眼睛被席卷而来的火光映得透亮，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反是流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长臂一振，一个幽蓝的气屏立时挡在身前，硬是接下了太阿那雷霆一击。

“不可能！”太阿望着那被吸收殆尽的剑气，心中大骇，不禁失声叫道。

怎么可能，他竟然那么轻易就接下了我七成的剑气，开什么玩笑！除非……

他也是剑人！

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太阿红瞳乍亮，丝毫没有犹豫，双手合十，整个人化作一柄赤色长剑，如同流星一般直射蓝光中心。

“大爷我很久没活动身体了，你就陪我玩玩吧！”太阿只觉得心中一股热气沸腾，多年来沉睡的身体仿佛苏醒了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战斗的激情！

红光之中，是太阿闪着血色的眸子，震耳的剑鸣冲破山林，直上云霄，也惊动了此刻正翩然飞行在另一片山林中的玉色身影。

“太阿的声音？为什么会如此兴奋？”昆吾抬头望向那映着红光的西方，眉头紧皱，长袖一挥，已是往太阿的方向赶去，心中隐隐不安。

耳边是风声呼啸，那一声剑鸣却突然消失了，红光却是更盛，如同冲天大火，竟是笼罩了半个车辰郡，昆吾心中“咯噔”一跳，脑海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平静的眼眸中暗流汹涌。

“你可千万别冲动，若是入魔，那可就麻烦了！”想到太阿入魔的后果，昆吾不禁心寒，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帮助太阿恢复记忆，就是担心他太过激进，走火入魔。对于剑人而言，入魔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虽然身体不会受到损害，可剑心却再也无法自制，入魔者会嗜血如狂，杀人成性，甚至蚕食自己的同族，因此入魔的剑人一直是江湖中的禁忌，是绝对不容存在的！

然而当昆吾真正立在那一片废墟之中的时候，淡定的脸上也不禁冷汗涔涔，碧色的眸中惧意顿生，身体都颤抖了。

“太阿——太阿——”

车臣郡整个西山几乎被夷去了一半，浓烟四起，地面上到处是被剑气斩杀的飞鸟走兽，恍如人间炼狱。昆吾放声呐喊，心跳愈加急速，越是深入林中，那惶惶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终是在见到那静立着的熟悉身影后达到最高点。

“太阿……”

昆吾望向那废墟之中的红衣，目光骤然被太阿脚边的一具具尸体惊呆了，飞身上前，满目血色，残肢断臂四处散落，脚下的地面早已被血液渗透，一踩一个血印。

“你做了什么？太阿？这些人……”颤抖着拾起脚下一把断裂的剑，抚过剑柄上那朵莲花标记，眸中一痛，“这些人是名剑山庄的剑客，他们并非恶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许久，太阿仿佛从地狱飘来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们！我明明攻击的是那个剑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他们？为什么？”太阿近乎呆滞地呢喃着，眼神涣散。

“可他们身上的伤口明明就是太阿剑气所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昆吾看着满地的死尸，虽然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事实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那就留到公堂之上解释好了！我追踪你已经半年之久，总算是抓到你的罪证了，灭剑人，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太阿和昆吾皆是一愣，循声望去。

黑暗中，一抹寒光闪过，竟是一把雪色大刀，持刀的人往前跨出一步，嘴角一咧，露出满口金牙，在刀光的映照下，分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