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欲望,来势汹汹。
不光是久违的想要争个高低上下的浮躁的名利欲望,更是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来自身体深处的生理欲望。
他知道,自己纵然远离江湖再久,江山易改,本性依旧难移。那种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是深埋,并未消除。他不是别人,他只是他自己,所以他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弱点。他不是神仙,也无意做个神仙。
而对于女人的欲望,这更是让人无奈。这是男人的本能。为了这点子欲望,很多英雄好汉,宁愿选择抛弃一切,万劫不复。
他王怜花不是圣人。在这方面,他从来更无意做个圣人。
忍耐欲望,从来都不是自己需要做的,然而此刻,他却破天荒的非做不可。
做梦也不曾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同榻而眠却只能忍耐。
女人。
他认识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最害怕的人。
母亲的代名词,似乎应该是慈爱,是温暖,是和气。然而,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他从懂事起,就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他的母亲同样是值得敬爱的,是值得佩服,是深爱着自己而自己也应深爱着她的。但是,他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也在暗暗的恨着,恨自己的母亲。恨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恨她不给自己任何一个母亲都该给与自己儿子的亲情。但这件事,他至死都不会承认。如今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这些过往的复杂情绪,已经随着离去的亲人而烟消云散。
然而,不能消散的,是多年来早已刻进自己骨子里血液里的那些因子。
他,曾经的,对女人的温柔,又渴望而又残酷的心态。
从他懂得女人开始,他就怀着一种报复的心态。只要见着女人,他就要报复。说不清是报复女人,还是在报复一样身为女人的母亲,抑或是报复这个独独让自己痛苦长大的世界。
每当他毫不怜惜的拥有过一个女人之后,他都会感受到一种残酷的满足。他喜欢看到她们在狂欢过后愤恨的瞪着自己,喜欢看着那依旧□□氤氲的美丽面容上流下痛苦的泪水,甚至喜欢听到她们用喘息未平的声音颤抖的表达对他的怨恨和诅咒。
羞辱,折磨,是他曾经最擅长给予女人们的。
温柔,这个女人最奢望的一个词,却是他最最吝啬的。或者说,他还没有学会。
真心的温柔,他不懂。他的血液里,不曾含有这样的因子。
女人们所渴望的狂欢过后温柔的轻抚,温柔的言语,哪怕是温柔的一瞥,他都不可能会给予。
如果全世界都和自己一起下地狱,那将会是最美妙不过的一件事。
就算是面对朱七七,那感情依旧复杂的让人烦躁。但不可否认,感情,的确是有的。这是她和别的所有女人绝然不同的地方。
成全朱七七和沈浪,只是一刹那的决定,快到几乎没有深思的时间。
一个人若想得到别人的心,必得要自己也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沈浪对朱七七如此,朱七七对沈浪更是如此。
这是他从他们身上学得的。这亦是他从自己父母的身上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自己也从不曾做到的。
然而,若找到这样一个能值得自己全身心付出的人,似乎真的很难。
有时候会后悔那一刹那间的成全。只是,后悔又如何?该做和不该做,他分的比谁都清楚。
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性格。
他是一个男人,自然是需要女人的。这个世上总有些地方有些美丽的女人可以让男人的身体得到满足,只是心的空虚和寂寞,依旧无法填补。
这种事,似乎除了自己,任何人也无法给予帮助的,也是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换来的。
睡在身侧的女人呼吸香甜,美丽的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心动。
其实,十多年前的林诗音,比现在还要美丽。
那天,她穿着浅紫色的名贵裙衫,披着浅紫色的风氅,亭亭而立。只是一眼,他便觉得那天地都失了颜色。
女人的美丽有很多种,她则是那种羞涩恬静端庄高贵之美。和江湖上所有的女子不同,没有丝毫的失礼之处,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模样,低眉浅笑之下,是无法亵渎的名门尊贵。这样的女人,也只有同样出身名门的小李探花能配得上。任何江湖上的莽男子都无资格拥有这样的尊贵。
——这是他当时心底最深的感叹。
十多年来,那紫色的如紫罗兰般清丽的身影,他没有忘记过,记得很清楚,只因,太独一无二。
然而,世事难料,又怎料这样的女子终究还是嫁给了一个江湖莽夫?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李寻欢到底有没有懂得林诗音的“美”到底在哪里。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女人,岂非也一样?!女人的美丽,其实也是有姓氏专属的。
十多年后再见,她静静的躺在病榻,气若游丝,生气全无。
这是她的悲剧。这悲剧恰恰因为她的个性,她的端庄,她的尊贵,她的骄傲。如果她拥有任何一个江湖女子的热血,都不会让自己跌进这样的深渊。
极则必反。
是否再沉郁的人也会种种过后重新焕发出光彩?
这几日的林诗音,他看在眼里。那眸子里的灵动的光彩比十多年前的少女林诗音还要活跃几分。现在的她懂得笑,懂得哭,懂得怒,懂得好奇,亦说起话来会神采飞扬,得意之时会滔滔不绝。她时而会俏皮,时而又会一副端庄的模样,人前人后,竟有些难以捉摸。
一个人的变化总是有理由的。他绝不敢把这些归功在自己的那几句启发上。
尽管李寻欢不承认,但绝不能就此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当然,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林诗音也是如此,只因自己是外人而在自己面前故作矜持。
也许,少女时的她,也会在李寻欢的面前娇俏灵动,憨态可人,清澈的眉目间,全然是少女的无邪神态,全然无心机的透明无暇。
那的确是李寻欢的福气。只不过,后来,他把它毁掉了而已。
女子的淡淡馨香如同魔咒,让他愈发的心浮气躁。越想,心越乱。
这本不是自己该想的女子,却偏偏在她面前有几次有那么些心不由己,进而,身不由己。
是因为那眸子里的灵动之色么?是因为她在他面前,那些和以前的她反差极大的极不顾及礼教的大胆袒露么?
的确,这都和之前某个大小姐有点点类似。但,她不是她。她们更加是完全不同的女人。
那个女人完全懂得如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从不退缩,极具个性,勇敢泼辣。
而身边这位,有儿有夫,不知她是否真的有勇气照她自己所说,走出这些禁锢自身的樊篱。
他重重的又叹息出声,再一次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
月已西沉。外面逐渐嘈杂起来的人声,让他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那阔别十多年的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
天,还是快些亮的好。明早,他倒要看看那缨络姑娘的脸色是不是足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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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几天来第一次的好眠,让林诗音满足的只想叹息,尽管她并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李陵给叫醒的。
温暖的阳光斜射进房内,又是一个好天气。
李陵小心的重新帮她收拾了一下仪容,递给她一杯温水,微笑道:“时间不早了,该下去用点饭了。”
林诗音喝了一口水,笑:“紧接着是该继续赶路么?好像今早并没有什么异样动静。”
李陵摇头,笑意加深:“是赶路还是别的,总要下去看场戏才知道!”
林诗音不解,“看戏?什么戏?”
“当然是好戏!师父请你看的,难道还会是草台班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