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本将心照明月 不知明月是何心（1 / 1）
卓琳做事向来十分明白，情绪和工作是两码事绝对不能混淆起来。因为不用备战明年的升职试，所以功课一下子少了很多。
不过教她统军阅兵的依然是那位恶魔凤言珏。
鸡刚叫天方亮，卓琳就被凤言珏拉到城外一座高山上进行封闭式训练了。本还以为统军阅兵怎么也该在广场上练的，但显然凤帅哥为着一些原因让她呆在山坳坳处躲着别人练。
“这次两军武校，除了第一天的阅兵外，你知道还要比试什么吗？”凤言珏手中拿了根树枝，双手负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说。
凤帅哥不嬉皮笑脸的时候很有气势，那张俊颜根本让人瞧都不敢瞧上一眼，就怕被他凌厉的目光割成一片片的。
“骑射刀枪剑斧。”卓琳老老实实的回道。
凤言珏点了点头，又说：“这每一个项目都会有九组人参加，采取九制五胜法。”
卓琳明白：“既然这么说只要我们赢得五场就可以了？我赢不赢问题也不大？”
凤言珏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性感的双唇微微牵出一丝弧度，两个字从他齿间轻轻跳出：“做梦。”
卓琳扶着枪的身体一歪。
“作为凤朝将领你必须赢。” 这是面子问题。
卓琳深吸一口气，像是当年对着□□宣誓一般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凤言珏却突然神秘兮兮的笑道：“你还不明白。”
“唉？”卓琳这回是真不明白了，凤帅哥到底在说什么？
从早晨到中午，凤言珏给了她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
一个时辰约莫两个钟头，从山上到回城里她家都要一个小时，凤帅哥很不厚道，变着法强迫她快走快跑。一路小跑回城里后，她也不准备回家了，琢磨着就在路边找个小摊子吃点东西打发一下算了。
卓琳手中提着枪与西门守将打了个招呼，健步如飞的往城内走。
“咦，萧铎，那么巧。”卓琳刚入城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个熟人，高兴的迎了上去。
萧铎手中拿着个油纸包对卓琳点了点头，说：“不巧，我专门在这等你的。”
卓琳有点惊讶，问：“有事儿？”
“恩，你有多少时间？”萧铎问，自然晓得凤言珏不会让她太爽的。
卓琳看了看天色，慎重的说：“你有一顿饭的时间。”如果迟到了，凤帅哥的体罚手段是很恐怖的。
凤言珏果然挺抠门的，萧铎暗想。
“这点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两人边谈边走。
卓琳笑了笑，对他说：“今天中饭我请。”
萧铎有点受宠若惊，目光睨了她一眼：“有钱了？”
卓琳点了点头，顺带拍了拍腰包：“有了，所以你放心吧。”
萧铎请过她很多次，再不还这个人情她怕以后也没机会了。
“那敢情好。”萧铎眺了一下远处那栋装饰富华的酒楼。
用大骨熬煮八个小时而成的汤头奶白鲜香，洒上葱花淋上麻油，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就算完成了。
由于是中午用餐高峰，路边小吃摊上人都是比较多的，过路的商客，作买卖的商贩，还有从书院下课的学子，小板凳小桌子不太多，大家都是拼位的，不过看卓琳一身铠甲，桌子旁还伫着把枪，所以也没人敢跟她拼桌。
萧铎看了眼面前的阳春面，再看了一眼对面沧州城内有名的酒肆，心中真是万千感慨。
“一壶烧酒，一碟叉烧鸡，一碗烧卤煮，两位的菜全了，请慢用。”老板送齐菜后，将抹布往肩上一甩就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卓琳都快饿死了，抽了筷桶里的两双筷子递了副给萧铎：“知道你喜欢喝酒，特地帮你点的。”
“我没说过我喜欢喝酒。”萧铎扯了扯嘴角，慢悠悠的说。
卓琳正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说起来她以前吃面没有二个浇头都是不吃的，阳春面更是从来不碰，没想到这儿的面条即便没有任何肉汁酱肉过着，仅仅是那白面条浓汤水就让卓琳感怀不已，真正的原汁原味才是最棒的，那一口一个鲜香真是极品。
“可见你每次吃饭都喝酒。”卓琳压根不信他的话，哪个男人不喝酒？她倒还没碰到过。
萧铎蹙了下眉头，想了想，倒也是，每次和她吃饭自己似乎都在喝酒。
“漠林是不是和你谈过什么了？”他问。
卓琳正在埋头喝汤，听他这么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面，热乎乎的蒸汽扑到脸上，似乎是要染湿了眼眶。
萧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起手为自己倒了杯酒饮下，兑了水的烧酒寡淡的很。
卓琳感到肚皮吃了五六分饱后，这才从面碗中抬起头，正瞧见对桌的萧铎一双桃花眼十分深沉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人窥破一样难堪。
抽出贴身娟帕抹了下嘴，她不以为意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话顿了顿，又补了句：“应该算得上是件好事。”
“你不用参加明年的考试了，对么。”他手中拈着酒杯，一圈一圈的转。
卓琳有点讶异他的未卜先知，笑：“你可以去当算命的了。”
“因为这是我对漠林说的。”他还是一本正经，脸上一点笑意也无。
卓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垂下眼眸，她双手交叠平放在木桌上，沉默不语。
“你很不开心？”萧铎叹了口气，看街道上人来人往，语中似有些无奈。
“不会，我觉得这样挺好。”卓琳捋了下额前刘海，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笑容自然倒不似强装：“我本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人，要我一年内既上得朝堂又下得战场，哪有可能，你们的决定是对的。”
“卓琳……。”他抿着唇，双眉也紧紧蹙起，像是有话要说，可话到了嘴边也不知该如何启齿。
“多好，没了负担，我胃口也大了。”她搓了搓手，拿起桌旁搁着的银枪，掏了钱放在桌上，起身道：“你慢用，我先走一步，可不能迟到。”
她擦身从萧铎身旁走过，手腕却被他一把攫住。
“卓琳，我是在帮你。”他亦跟着起身，一手牢牢抓着她。
是的，他在帮她，帮她看清了一些事实，不应该老是沉醉在梦幻中不知醒来。
“我知道，现在我只想顺利完成这次军阅。”她转身看他，脸上带着感激的笑：“算是答谢你们这段日子以来的照拂，其他的我都不再想了。”
“是不能想还是不敢想？”他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卓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似云淡风轻的说：“两者没什么区别，况且我本将心向明月，可惜明月不照我这小沟渠，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死缠烂打不是她的作风，该放手时就放手。
“你没问过怎知明月无心？你神算？”萧铎依旧不饶。
卓琳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老是提这个问题，有点被他问烦了。
“这种事还需要问？看态度就知道了。”她甩开萧铎的手，说：“我走了，以后这事别提了。”
见她提着枪跨着大步离去，萧铎是什么胃口都没了，亦是转身往城内而去。
“哎，年轻人就是便扭。”面摊对面的酒肆四楼坐着个常服素带却俊容非凡的男子，倚着窗棂手中打着折扇，口中轻叹。
“凤公子，你那口气说得好像自己已经阅过沧桑了似的。”凤言珏对桌坐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只酒糟凤爪。
凤言珏眉头一扬，手中折扇往桌上轻轻一勾，就将那盘酒糟凤爪勾到了自己面前。
那老头见状忙陪笑道：“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凤公子可别见怪。”边说边抬手又抓了只爪子过来啃。
“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凤言珏潇洒的倚靠桌沿，开口问。
老头匝了匝嘴，水渍渍的双手就往身上这么一揩，皱着眉头一脸不好办的样子：“这事儿比较棘手，凤公子也知道草原上找人难，躲人更难，况且那月昼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主。”
凤言珏嘿嘿一笑，手中折扇收起放在桌上：“说吧，你要什么。”
那老头谄媚的笑：“凤公子出手真大方。”他还竖了根大拇指以兹褒赞。
凤言珏可不吃他那一套，起手端起自己面前的空酒杯，缓缓合掌，须臾片刻后，只瞧见一丝丝齑粉从他指间漏出。
老头的胡子抖了抖，心中掂量着还是不要狮子大开口的好。
“听说贵府上有一盆玉珊瑚……。”老头颤颤开口。
凤言珏讶然：“你可真敢要啊。”
若说玉珊瑚也抵不上价值连城，可他爹用来雕琢的却非普通暖玉，而是挖自天山赤血崖上的冰魄晶，夏季放在房中可驱暑热，比冰块有用多了。冰魄晶十分矜贵他倒是不在乎，可这珊瑚是他爹亲手雕来送给他娘的，这是万万不能动一下的。
老头搓手不好意思的笑：“不敢要大的，只要一根枝桠就成。”
“不可能。”凤言珏想也不想的回绝。
“这么一点点也不成吗？”老头比了一下自己小指的长度，整张脸耷拉成一个囧字。
凤言珏懒得和他讨价还价：“一千两，你做就做，不做我就找其他人。”
老头还是有点为难，凤言珏到底还是晓得他的一点心事的。
“我知道你要拿冰魄晶上琼华派帮你儿子向人家帮主提亲，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凤言珏实话实说，冰魄晶采天地灵气孕育而成，百年才成得一块，最近那块已经被他爹给采了去，再等下块就要九十年之后了。
老头很垂头丧气，他虽然在江湖上有“逍百晓”的称号，可毕竟不是出身名门大派，偏偏独生儿子看上人家武林第一派琼华家的小姐，知道那位小姐特别怕热，所以这才想拿一块冰魄晶作成坠子送上琼华派，不过看来希望是没有了。
“冰魄晶我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帮你儿子去一趟琼华。”
老头不敢置信的看他，就犹如看个外星来客。
凤言珏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我能帮你的极限了。”
没成想，那老头突然双手一把抓住凤言珏搁在桌子上的手，老头不亏是江湖上顶级的轻功名家，那速度快的让凤言珏都来不及避开，白皙修长的左手就被他沾了酒糟的双手给牢牢握着。
“若凤公子能帮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头差点喜极而泣，以凤言珏在江湖上的名望和尊贵无敌的家世背景，若能替他儿子说上两句，真是比十块冰魄晶都有用。
“不过这事儿得是两情相悦才成，我只是替你们去说，人家答应不答应我就不管了。”原则上的问题他要说说清楚。
老头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凤言珏满意的点了点头，问：“这事儿就算定了，你尽快帮我去查月昼躲藏的地方，越快越好。”
老头点了点头，可抓着凤言珏的手还是不放。
“还有事吗？”凤言珏被他一双脏兮兮的手抓的有点心痒。
“那一千两。”老头眼神充满希翼的望着他。
“照算，我不会亏待你的。”还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凤言珏痛快的应下。
“凤公子真是爽快。”老头这次真是出于肺腑了：“那我现在就去查，您稍等。”
话落，老头一溜烟的蹿下了楼，走路无风无影，落地亦无声，可见轻功卓绝当是不假。
凤言珏很放心他办事的能力，拿起桌上酒壶想斟杯酒润润嗓子，可这才发现面前的酒杯早被自己捏成了粉，心中懊悔了一下，想着以后威胁别人万不能用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