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那小子真怪(1 / 1)
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楼门前倚着路灯的殷越。洗的泛白的牛仔裤、格子衬衫、军绿挎包,手插在裤袋里,仰着头,碎发在微风中拂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美的侧面好似艺术家笔下的作品。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周日上午的车来车往和熙攘的人群似乎成了一片模糊的布景,清晰的是他的落寞。我没来由的加快了脚步,几乎用冲的速度,真是的,这个讨厌的小孩,干嘛老是让我心慌慌。冲到他面前,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你没事了吧?”
“你等了多久?”
“还好啊,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有事?”我瞪大眼睛回问他,奇怪,难道他未卜先知。
他摸了摸鼻子,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沉吟着说道:“昨天看你脸色不大好,那……没事最好。”
“哦,我昨天住在一个同事家里,他妈妈煮的饭很好吃。”我边开门边说着些有的没的,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奇怪,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而且如果不是他,也许师兄会陪我去听独奏会呢。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怎么一大早就把钥匙弄丢了?姗姗呢?”
“她的电话打不通。钥匙,昨天就不见了。”好像有笑意闪过他的眼角,白痴,我在数落他哦,有那么好笑嘛。
“昨天?那你昨天晚上住哪里?”我吃了一惊,心想他不会在这里傻等了一夜吧。
“就在这边等。”
“你是笨蛋啊,现在晚上很冷的,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没所谓,昨晚上月亮还不错。”他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答得话也是莫名其妙。我真的老了吗,这华丽丽的代沟啊。
进了房间,整个人感觉很放松,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哦。我想起了自己应该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就翻箱倒柜找了起来,可是为什么我的东西总是没有地方,唉。当我终于在某个盒子里发现亮晶晶的钥匙时,不禁兴奋的大喊殷越的名字。他几乎是一阵风的速度飘进我的房间的。
“给,那个,这把备用钥匙给你用吧。”可是当我兴奋的举起钥匙时才发现这把钥匙上还系了根老土又幼稚的红绳,呃,没办法,我绝对是“丢东拉西俱乐部”的成员,所以就习惯的在钥匙上系上绳子好方便挂在脖子上。在一个小鬼面前,这也太丢人了吧?我心虚的解释着:“那个,这根绳子吧,我挂着玩儿的,现在就取下来,你换个别的吧。”可是还没等我动手,那小子一把从我手里捞起钥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眼晴都没眨三下五除二就把钥匙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还小心的整了整领口,好让钥匙可以贴身放置。
“这样就很好,谢啦。”接着是一个大大的微笑,自从认识他以来,还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怀,雪白整齐的八颗牙齿,连漂亮的小酒窝也盛不满主人的愉悦心情,如此灿烂的笑容让我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傍晚的时候,李珊珊同学终于倦鸟知返了,哼着轻松的小调满面春风,最近她交了个男朋友,是个叫杰克的老外,由于食物中毒进了她们科室,姗姗负责照顾,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蜜运中的她忙得整天不见人影,估计昨晚就是和杰克鬼混去了。还算有点良心,一回来就问我计划进行的怎样,得知我们终于顺利请到了rainbow还挺为我高兴的。
“姗姗,我这里有rainbow独奏会的门票,你拿去看吧。”
“哗,给我看看,还是VIP区的呢,这票可值钱了!”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都快成钱串子了你。”
“爱钱有什么不好?老娘我就是爱钱,谢啦,宝贝儿。”这丫头拿起一张票在我腮帮上重重亲了一口,哼着小调回房间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我的晚饭也准备好了,今天难得我们三个都在家,我就多做了几个菜,准备大家一起聚餐。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却看见姗姗大模大样的从殷越房间里晃出来,就随口问道:“你去他房间干嘛?”
“赚点外快啦。”
“赚外快?他有什么外快给你赚?”
“呵,咱把那票卖给他啦。”
“什么?卖给他?多少钱?”我一听急了,抓着不停偷吃的姗姗摇晃着。
“嘿,你急什么?我就卖了六千块,那票在黑市都炒到一万多了,天地良心,我可没赚他的钱啊。再说,他在西餐厅一天的小费就抵我一个月薪水了,多少富婆有钱小姐在后头追着呢?你至于吗?”她嘟嘟囔囔的甩开我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继续偷吃。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快把钱给我,算我借你的。”她显然并不知道殷音的存在,我也没时间跟她解释,好说歹说,把她刚从殷越那里拿来的钱给搜出来了。转回头却发现殷越就站在我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冷冷的绷着一张脸,又是那副防御戒备的样子。
“殷越,这钱你拿回去。我还有一张票,给你。”我把满手的钱和票一股脑递给他。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他的脸简直冷的可以当冰箱了,眼神犀利的可怕,“告诉你,我不需要!”说完看也没看那些钱和票,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
“哎,这怎么回事啊?你别光傻站着啊。”姗姗显然也被他激烈的反应给震住了,半天醒过神儿来,当然只好唯我是问。
我长话短说将殷音生病需要高额手术费的事跟她讲了一遍,她长叹口气说道:“没想到这小帅哥闷声不语的还是个活雷锋哎,都说帅哥没好东西,还就让我给碰上一个好的,阿弥陀佛。”
“你就别添乱了,你说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没空搭理姗姗的无厘头,很担心殷越的处境。
“放心吧,他就是年轻自尊心忒强,容不得同情,一个大男生,能有什么事?你就甭瞎操心了。”
“姗姗,他不是在你朋友的西餐厅做事吗,他家的事你知道吗?”我想起上次他生病的时候不停喊妈妈的事情,决定跟姗姗了解一下。
“他家的事?我好像听我朋友提起过是个单亲家庭,跟家里关系不怎么好,所以很早就出来自己过了,他爸爸来餐厅找过他,两个人还吵架了,总之社会背景还满复杂的。”
姗姗努力回忆着,我努力的将这些只字片言同那个倔强多变的大男孩联系起来,他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呢?小小年纪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一整个晚上,我都心绪不宁,一直在留心房间里的动静。午夜时分,终于在房间里听到了他熟悉的脚步声,好像心头的石头放下般的轻松。这个坏小子,害我为他担心,竟然连梦里都交织着他灿烂的笑容和冷若冰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