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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光阴,如箭一般“咻”的一下,出去便再也不会来了。青藤在佟府已经居住将近三年,知道四阿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青藤为之高兴,也很期待四阿哥能够早些来接她这个贴身丫头回去。

四阿哥在安定门外住,而佟府却在东夹道之西。相隔较远,青藤也不打算自行拎着包袱回去,这样很唐突。他说过,会来接她,所以她等。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却不见四阿哥来接青藤。青藤也不着急,依旧做着常做的事儿,看看书、弹弹琴;法海在时和他下棋,不在时做做女红;时常去厨房和厨子学学做新样式的素食。

青藤知道,四阿哥喜欢她做的素食。

也不知他现在还喜欢吃素食么?曾经只要两人一同用膳,四阿哥都会吩咐做素菜,其实多的都是青藤自己做主了。所以,四阿哥吃素相对较多。反而不和她在一起用的时候,他依旧带荤的膳食。

思及此,青藤蹙颦,不知曾经的四阿哥是不是不喜欢吃素,因她在而不愿驳了她的面儿?

青藤不知道答案,但能和他同用膳,已经是青藤这辈子不曾得到过的荣幸了。

“小姐,小姐……”自青藤来到了佟府,这个名为小易的丫鬟就跟随了青藤。而此时便推门而入,口中直小声唤着青藤。

青藤回过神,敛了脸上的笑容道:“何事儿如此慌张?”小易喘了口气道:“娘娘宫里带来了些东西,给您留了一份,老爷让奴婢唤您去北院看看。”

青藤了然,想必是怡锦姐姐给她送了些物品。在宫中之时,也见怡锦姐姐,但因身份问题不会常见。只要相见,怡锦姐姐就会视青藤侄女似得。但青藤要按照佟家的规矩,叫佟氏为姐姐,当然这是私下叫的。

孝懿皇后去后不久,皇上便让佟府二女入了宫,做了佟妃。青藤隐约明白,怡锦姐姐只不过是孝懿皇后的代替品而已,因怡锦姐姐与娘娘有了七分的相似。

想至此,心里不由酸酸的,好在怡锦姐姐在宫中活的相对很好,皇帝对她也好,青藤也便觉得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毕竟怡锦姐姐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拾掇下走,别让阿爹等久了。”这便坐到了梳妆台前,小易上前伺候着。“小姐是越发的水灵了。”小易带着笑容,记得两年前,小姐还如十二岁的孩子似地,而现在倒是越发的成熟,越发的有了少女的韵色了,让人羡慕的紧。

青藤淡淡的说:“反正是一张脸,水不水灵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大家不嫌弃青藤就是了。”而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两年多间,青藤变化很大。这张脸的变化太大,青藤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这对青藤来说不算什么。只有这个子在突飞猛进,已经有法海下巴颏那儿了,才是青藤觉得自豪的地方了。

四阿哥说过,他很担心青藤的个子永远都那么点儿高,而现在自己长高了,四阿哥也不必为以后难嫁掉她而犯难了。

“小姐这话说错了,不管小姐如何,府里的人是不会嫌弃小姐的,况小姐如此水灵呢?”小易给青藤梳好了头,让其起身说到。

青藤起来,依旧是看自己的身子,而脸无所谓。“走吧,阿爹怕是等久了。”小易点点头,随着出了门。

青藤住在三进院的后院,正房中的一间,离开后院,走至北院。北边的大院落皆是长辈住,然大院内并无东西房,西南角有两层楼房。

入了北院正厅,佟国维已经端坐着,手中端着茶,福晋也在,等着青藤。

青藤上前福身请安:“阿爹,福晋吉祥。”本该叫佟国纲为阿玛的,但佟国纲已经走了,青藤便叫了佟国维为“阿爹”,至少佟国维喜欢青藤这么叫,青藤也觉得如此叫很亲昵。

佟国维放下茶杯,微微一笑,福晋从青藤进门那一刻便是带着笑容的。“不必多礼了,看看佟妃娘娘给你带了什么来。”说话的人是福晋。她身后的丫鬟已经领青藤至桌边,让她看宫里带来的东西。

“这些可喜欢?”佟国维浑厚带着慈祥的声音传来。青藤脸红着笑了:“阿爹,这怎是姐姐给青藤的东西?青藤根本用不着。”

“怎用不着?娘娘说了,等你回到四贝勒身边,四贝勒便给你寻亲事了,早些给你准备嫁衣也好。”佟国维微笑着说,笑容中带着宠溺,那双凌厉的眸子此时却全是温柔。

“阿爹,您还真舍得这么早让四贝勒将我嫁掉么?”青藤嘟囔着嘴不依的走至佟国维身边拉着佟国维的衣角道。

“还早呢,今年都二十了。若不是你这身子弱,早就该嫁了。”福晋插了进来,看着青藤就如看着自己已经去了的锦儿。

“是啊,早些寻了人家最好,若是有喜欢的人跟阿爹说,可以与四贝勒说说,让四贝勒为你做主就是。”佟国维为青藤的未来打着算盘说着。

若真的嫁人了,那么以后身边时时刻刻看到的人不是四阿哥,而是一个现在还未知的人,青藤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很想要逃避什么嫁人,什么成亲之类的。

“等青藤回到四贝勒身边再说此事可好,阿爹?”青藤询问,眸中全然是恳求,希望将这些事儿推迟,毕竟现在还未回到四阿哥身边。

“嗯,等回到四阿哥身边再说也不迟。”福晋点点头。佟国维道:“有了喜欢的人,让其入了四贝勒旗下,往后都伺候着四贝勒,我也算是安了心了。”自己女儿的托付,佟国维谨记心中:让胤禛平安,让青藤一辈子伺候在胤禛身边。

青藤只得点点头道是,和二老寒暄了几句便离开。

看了看小易手中抱着的包袱,青藤莫名的觉得失落。四阿哥还未来接她,是不是等接她回去,就将她给嫁掉?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也可能四阿哥正在给她物色合适人选呢。

“小易,心里堵得很,我们出门逛逛,散散心。”青藤对身后的小易道。小易有些惶恐:“小姐,这不好吧?这些日子,皇上才南巡回来,街上可都乱着呢。”

青藤道,“小易你真是不懂了,皇上回来才不乱呢。”南巡回来,街道之上早都清理的很利落了,怎会乱?

“小姐,您还是别出去了吧……”小易就不想小姐出门,上次出门遇到了几位泼辣的女子,却不知这回出门会不会遇到凶狠的痞子呢。

青藤睨着小易道:“你若不愿,我独自出门便是。”她知道,小易会跟着。

“我,我去。小姐不可独自出门。”小易很是无奈,她宁愿跟着去,有危险她好去挡了。

青藤笑的很是灿烂,指了指小易手里的东西:“那就快将你手里的东西送回房间,我在门口等你。”小易得令马上往后院跑。

五月的天,蛮热了。走上繁闹的街市,更觉得有些燥热,流动的人流和喧闹的嘈杂声,让人心更是静不下来,当然这个人是小易。

青藤却面带微笑的看着周围。在她的眼里,一副欣欣向荣的场面,才是她所希望的。她有时喜欢热闹,有时有很喜欢静。这也是她身边的丫鬟猜不透的地方。

青藤回头看了看小易,“小易,很热了么?”只见她拿帕子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若方才我们换了男装,怕是此时的你已经受不住了。”

“小姐,您不是大冷天儿的出门,就是顶着日头出来,您这是怎了,不是专找罪受吧?”小易很不理解青藤的做法。天并不是很热的时候,她会在府中刺绣,等天儿一热就往外跑,奇怪的紧。

看看周围,眸子瞄到了一个茶馆:“想出了就出来了,管他什么天儿的,随性开心就好。”拉着小易往茶馆走去:“喝茶解渴,听听说书人说的新故事。”

小易这才觉得解放了,起码小姐不再乱折腾,能够消停会儿了。

入了茶馆,找了个离说书人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听着说书人讲着唐初著名大将,勇武威名震慑一时的人物——秦琼。

“话说秦琼的座骑啊是‘忽雷驳’,那宝马声如虎豹,万马皆惊,与秦琼出生入死。这秦琼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这‘忽雷驳’可是功不可没……”说书人眉飞色舞,表情丰富的说着。

然而在下坐着的青藤小声的咕哝了一句,“‘忽雷驳’是在‘黄骠透骨龙’之后的座骑,怎不先提‘黄骠透骨龙’?”

站在青藤身边的小易听的是入神,也没有听到青藤说什么,倒是邻座之人有心听到了她说这话。

便笑着走至她桌前道:“姑娘倒是懂得秦琼很多。”再细看眼前这位女子,穿着旗装,简单的发髻,却给人不简单的印象,随性却更显得端雅贵气,顿时心生好感。

青藤微微抬头看向来人,伸手道:“公子请坐。”亲手为其倒了茶继续道:“懂得不多,只是书看的多了就记住了。”初看眼前人,顿时心跳漏了一拍。在宫中也不常见的人,此时却在这里遇到了,但青藤依旧镇定的与之微笑而言。

胤祐落了座,含着笑看对面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黛眉有些坚毅,水灵的眸子甚是闪亮,脸颊的线条很柔和,微笑让人舒心,尤其是那若樱桃般的红唇,立体丰润,此女子已经不能用俗气之美来形容,但胤祐又想不出更好的言语来形容了。

也许,没有三嫂那般风韵,也没有李四嫂那般风华,更没有五嫂那般楚楚可怜让人疼,然而这种如清水般的柔,如溪流般的纯,让他心中更是平静了很多。“姑娘常来此听书?”端起茶,微微喝了口,且抬眉还看了她一眼。她眼中没有那见到陌生人的羞涩,也没有惧意,让他有些好奇。闺中女子见了他,怕是早就害羞的不敢说话了,而她眸中还带着些熟悉和打量。

“出门觉得累了便会来,并不常来。”青藤平静的回答,想起了他曾经因上战场而上了右脚,不知现在如何了?

胤祐放下杯子,再看她身边的丫头,此时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也不去听那好听的故事了,想必是戒备他这个陌生人。

“姑娘可知这客栈最好的茶是什么?”胤祐幽幽问来,眸子还时不时的看她。若是闺中女子,断然不会如此。若说不是闺中女子,那么这身着打扮却出卖了她。这一身对襟水莲绣裳可是闺中人爱穿的,还有她的发髻,和留于胸前的碎发,他可以断定,她是闺中女子。想至此,他更加的好奇这双没有惧意和羞意眸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藤点点头:“这间茶馆才开不久,也算不得最好的茶馆,然而只有一茶是上品。就看这壶绿茶,香气清鲜,水色清澈,味道醇厚,回味之便有甘甜之意;再看这茶叶形似‘雀舌’,泡开后叶底嫩黄肥壮,匀亮成朵,甚是好看,你可知这是何茶?”

胤祐听了她的话,用杯盖撩开了茶叶,细细看了看,笑了:“黄山茶。”

“对,这就是徽州黄山茶。”青藤微笑点头。并不意外他能够知道,因他喝过的茶何止这点上品?怕是这样的茶不放在眼里。

胤祐有些意外,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懂得多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但懂茶的女子除了三嫂,便是眼前这位了:“不曾想你也懂茶。”然而他未曾想起胤禛身边的青藤也是个懂茶的人。

“无事便看书,小女子所说也只不过是书上所写罢了。”青藤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若和他们相比,自己只不过是个外行,就如四阿哥,什么茶没有喝过,什么茶没有细细去了解过?

胤祐便又说了些关于茶的问题,而青藤一一作答。因青藤认出了他是谁,然而他却不认识她。青藤可以理解,因自己两年的时间,与曾经乳臭未干的孩子是不能够相比的。

末了,小易很是焦急,这两位陌生人竟然在这里聊茶,聊了将近一个时辰,再聊下去,回府天色就暗了。想至此,便在后拽了拽青藤的衣服,小声道:“小姐,我们该回府了,回去晚了老爷怕是责怪小易了。”

青藤自是听到了,看了眼七阿哥:“真是抱歉,丫鬟比较不懂礼数。”胤祐看了看外面的天,见也是该回府的时候了,这才道:“在下唐突,却不知时间过的如此快,让小姐在这里逗留如此之久,真是抱歉。那么……有时间你我二人再来这茶馆谈天说地,今次就此罢了。”

青藤起身道:“无妨。现在回去也不算迟。”给七阿哥福了福身:“小女子与公子若有缘,今后自是有机会见面,到时公子莫嫌小女子身份卑微,而不愿与我谈天说地就是。”自己是下人,不知往后见了会如何。

胤祐忽而笑了:“怎会这么想,爷我也不是那种看人身份如何的人,只要谈得来自是会与之做朋友,不会介意对方身份。”胤祐心里又咕哝了一下,看她这身穿着也不像是身份卑微的人,她怎如此说?又有了一丝的好奇。

青藤感激的笑了:“那,小女子就此告辞。”

胤祐忙的制止:“在下尹祐,可否让在下知姑娘芳名?”

青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准备要说自己的名字,却被小易抢了先:“这位公子真是不知礼数,怎能够问我家小姐的芳名,自是不能够告知你的。”拉过了青藤,站在了她面前对胤祐道:“公子今后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我家小姐了,不知芳名也罢。”说完转身就推着青藤出去。青藤很是无奈的就这么被推了出去,也未来的及和七阿哥说告辞。

胤祐倒是饱含笑意的看着两人的离去,这个女子,不拘一格。她身边的丫头更是大大咧咧。“莫色,给爷去查查这个女子……”和她说了那么多,胤祐也有了些疑惑,他感觉到了这个人的不一样,更是觉得好似从小就认识她似得。

“是,奴才这就去。”莫色答应着边碎步跑了出去。独留胤祐继续听着说书人说书,此时说书人已经从大唐说到了大宋。

“小姐,您怎能如此、如此和一个外人说那么久的话。”小易推着青藤离开了茶馆,便责备青藤今日的行径。

青藤只是笑着道:“和自己认识的人说话没有什么不妥吧?更何况对方是七阿哥。”

青藤的话才完,小易就呆住了:“什,什么?”方才的那位翩翩公子是……当今皇上的七子,七阿哥?

“方才的人是七阿哥,我认识啊。”青藤很是无所谓:“不过七阿哥好似不认识我了。”

小易回想了下,方才七阿哥的相貌,言行,举动这些一一呈现,也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还恨他和自己家小姐说话。

“花痴,赶紧回府。”青藤拍了下陷入深思的小易道。小易这才回神,跟着青藤回去,一路上就问七阿哥的事儿去了。

本跟着青藤的莫色,在听到了青藤的话,顿时愣住了,以至于她们往哪个胡同拐也忘记了。只得赶紧回去给七阿哥将听到的话。

“什么?你说她知道爷的身份?”胤祐顿时疑心起,一个十五六的女子怎知道他的身份?

莫色继续道:“那小姐还说,是七阿哥不认识她了。”

“说爷我不认识她?”胤祐立刻将所有见过的女子都想了一番,也没有想起有见过这号人物:“她到底是谁?爷我怎一点印象也没有……”最后的话语变成了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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