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吃谁的醋(1 / 1)
她侧身一闪,挡在勾陈身前,无奈她身子太短,只够掩住他的肩头。如同断桥相会的许仙和白娘子,二位相好中了邪般,眼神在她头顶亲热了老长一段时间,她十分忧郁。
趁这个当头,焉辞美道士手腕一翻,将勾陈推至墙头,二位相好终于堪堪回神。勾陈美仙茫然了一阵,李汉思含情脉脉地低下头,表情怀春,大概觉得自己果真风华绝代,短短时间里竟有两位玉面郎君对她有意思,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气场三分诡异,七分旖旎。她览华元君作为打小鸳鸯的棒子,自然要先灭了李汉思蠢蠢欲动的春心,她奔过去,身子在玉清和李汉思两人中间一杵,狰狞一笑:“小姐,二公子正在捉妖,现在的妖孽怎是一个倜傥了得,专门吸姑娘家的灵气,可怜见地,方才相府一个丫鬟被吸得只剩一堆白骨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去。”
李汉思啊了一声,身子如同一片残叶抖上几抖,两眼惊恐地盯着勾陈美仙:“他……”
她表情不明地笑上一笑:“小姐,此君是妖孽。”
李汉思又啊了一声,两眼翻了翻,往上一插,要过去了。她忙掐她人中,过了少许,李汉思幽幽转醒,她朝她阴沉一笑:“小姐,莫昏过去。昏死的人灵光大减,此妖孽有机可趁,小姐这般水灵灵的美人,变为一堆白骨多可怕。”
李汉思登时睁圆了两只杏眼,稳住身子欲往玉清身上靠去。览华在心中冷笑三声,她览华元君五百年只亲了玉清的嘴儿,都未能揩足他的油水,怎能让这朵李桃花一个晚上就占尽便宜!
她扶住李汉思弱柳身骨,凉凉说道:“小姐,站不稳就往奴婢身上靠吧。”
李汉思两眼幽怨地盯了她一眼,只好靠上。
她心中默叹,这李桃花也真好骗,只是略唬了几句就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反正玉帝吩咐,让她尽管放开手脚折腾三位,她好色,舍不得折腾玉清和勾陈美仙,只好委屈李桃花。
焉辞美道士心直心善,动了恻隐之心,安抚李汉思:“李小姐,这位壮士并非妖孽,小姐且宽心。”
览华立马搭腔:“不是妖孽,但也不是个人。”
沐焉辞默然,李汉思已吓得僵直了脸,胆战心惊地朝勾陈美仙看过去。勾陈美仙一向清高,爱端高架子,这会儿早已没有方才旖旎的眼神,清冷得如同一块铁板,李汉思身子一抖,连忙低头。
“那位壮士瞧和春丫头的眼神倒像是盯上羔羊的一头野狼。”未说过半句话的玉清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你可要小心了。”
她讪讪凉笑:“玉清公子眼拙了吧,我家小姐比奴婢怜爱十分,那位不是人的壮士分明是看上我家小姐了。”
身侧的人身子一软,险些倒下,她将人扶稳,豪言安抚,“小姐莫怕,有奴婢在谁也近不了你的身,奴婢给你当肉垫。”有她览华元君在,李汉思甭想占便宜,她捞足他俩的油水也不给占。
李汉思哀怨地望了一眼玉清,大概是想博取玉清怜爱,却只得了他一个冷淡的笑容,只好依靠她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那弱柳迎风的模样真她爹的娇滴滴,连她都起了恻隐之心。
览华心中一阵唏嘘,神仙的生活逍遥悠闲,但五百年的岁月还是在她的身心上留下了几分沧桑,她把姑娘家的娇气和柔弱都磨尽了。不怪天庭众仙僚不识她仙娥身,不知她姑娘貌,更不怪玉清色胚对她不分雌雄公母。
——众仙都当她是公的,她览华元君,果然沧桑了。
“览华,和我一道回去。”那厢勾陈美仙又说道,声音如同一缕烟,大半夜的极为飘渺,她一眼望去,勾陈美仙的眼睛清冷得发绿,“览华,过来。”
唔,就只会说那么一句,也不说个把花言巧语哄哄本仙君。
她干瘪瘪地发笑:“这位壮士,从哪来回哪去,二公子手中虽是一把镇妖剑,但总是有点用处的。万一伤了,奴婢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沐焉辞也附言:“壮士也看见了,这位姑娘确实不是你口中的览华。”他语气微冷,“否则别怪在下不留情面。”
“览华,和我一道回去。”
哎呦她的玉帝呐,这勾陈美仙莫不是被玉帝老儿抽傻了,脑袋只剩她览华元君一人了?唔,倘若真是这样,也倒不错,她览华元君当了五百年的神仙不曾风流过,天皇帝君对她这般痴执上心……
她转眼看向玉清,玉清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心中登时无限龌龊,待她功成名就之后,广碧元女的封衔她不要了,她向玉帝讨讨情,贬她去西方极荒地,但要把他两个儿子赐给她作个伴儿。
从此后,芙蓉帐暖乐逍遥,夜夜春宵到天明。
“览华元君……览华元君……”忽闻耳旁细弱的蚊吟声,她一个清醒,瞧见太上老君持着胡须杖,在空中飘着仙体,她诧异,“原来是太上老君,老君又有何吩咐?”
“你怎么出了和春丫鬟的身体?”
她一惊,才发觉自个儿居然轻飘飘地荡在空中,脚下和春的身子软趴趴地倒地,李汉思吓绿了脸,正靠在玉清色胚的身上,勾陈美仙和焉辞美道士已打得不可开交。
造孽……下流事想太多了,竟元神出窍了。
她对太上老君嘿然一笑:“小仙只是出窍神游而已。”
太上老君老脸拉长了,小斥她:“这个时候,元君还有心思学李铁拐出窍神游。赶紧带李汉思离开!”
她连连拱手称是,身子一闪,附进了和春丫鬟的身体,一骨碌从地上直起,用力拉开紧贴的两人。
“小姐,和奴婢离开!”
“你……”惊见昏死的人忽然醒来,可怜见地,李汉思被一连吓了几回,这回终于被吓得两眼插上,过去了。
趁勾陈美仙和沐焉辞打斗,她默念仙诀,扛上李汉思就奔走,途径相府的花园,众人还在戏台下看戏,她连忙大喊妖怪来了。
相府登时鸡飞狗跳,一群人狼烟奔逃,只是转眼的功夫,戏台下只剩老夫人一人歪坐在椅子上。她心善,扛着李汉思走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奴婢扶你走。”
一句话说了半晌后,也不见老夫人反应,她定睛一瞧,老夫人表情扭曲,神色惊恐——殁了。
这……莫非被吓死了?难怪方才看老夫人头顶一圈黑糊糊,原来今晚要去见阎王,可是去得也忒快了。
她心中阿弥陀佛了几句,摇头哀叹,于是又大声喊道老夫人殁了。树丛下顿时闪出了一群人,直奔老夫人,霎时哭声震天,好不凄惨。尤其是为首的相爷,抱着老夫人的身子,大哭老娘死得好早,死得冤枉,怎一个凄惨了得,连她都听不下去,扛了李汉思离开了相府。
回到李府,她往大门口一站,家从瞪直了眼,丫鬟手中水盆哐当掉地,统统拥了上来。
“小姐?小姐?小姐怎么了?”
她悠闲回道:“小姐无碍,方才瞧见妖怪吓昏了。”
气场急转直下,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个个都吓白了脸。她惊讶:“瞧瞧都吓成什么样了,不就只妖怪么,赶紧扶小姐回房休息去。”
霎时,丫鬟家从抱头鼠窜,一路窜回树丛下,数只眼睛发出绿幽幽的惊恐光芒。
她顿时恍然,本仙君真是作孽,神仙当久了,居然忘记凡人最怕妖怪了。
于是她好心说道:“树丛底下躲着也不安全,这大黑夜的,妖怪最喜欢在背后吃人,都赶紧回房躲着吧。”
一阵刺耳的尖叫,众人狼烟似地滚回了各自房中,依稀听得“砰砰”几响关门声。没人扶李汉思回房,只好由她伺候。
尽心尽力伺候好李汉思,她回了自己的房,却见玉清早已在她房中等候,正悠闲地喝着茶水。
“老夫人殁了,作为她的孙侄怎么不回相府参丧?”她夺过玉清手中的茶杯,仰头喝下,问,“帝君回天庭了?”
“哼,你对帝君倒是格外上心。怎么?下个凡,连沐焉辞都对你有心了,这滋味尝着可甜?”
她一愣,低低一笑:“玉清不是也尝过了么?小仙瞧着李汉思对你情深义重,玉清到底是神仙,在这挡风流事上可要拿捏分寸。”
玉清拿下她手中的茶杯,紧盯她:“一阵春风桃花乱,览华心中很得意?”
“岂敢,览华一介俗仙,俗风俗姿怎能和玉清相比。”本仙君倒见你软香玉抱,佳人在怀,春风得意得很。
“你少和本真君打腔调。”玉清忽地一把握住她的手,眯眼轻笑,“览华方才吃醋了吧?每次你吃醋,就喜欢和本真君打腔调。”他伸出舌,在她手指上软软一舔,“我喜欢览华为我吃醋。”
身子一个激战,她忙抽手,笑得甚是不好意思:“这个……玉清,小仙可是男仙……”
玉清悠悠道:“览华说得可是凡间的断袖?这断袖也未尝不好。男女双修讲求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身欲为主,神元为铺。男人双修却求个心灵寄托,以刚克柔,以柔化刚,身欲与神元合二为一。但总觉得书中所讲的应该没有实践来得真切。”
她汗颜无语,短短时间里,这色胚研究得竟如此透彻精辟,不知他这段时间看了多少本春宫……
“就是不知,神仙和神仙双修是如何个滋味。”玉清凑脸一笑,如同融化的春水,“览华,今晚花好月圆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睡吧。”
王母啊王母,你怎蹦出这么个色胚儿,她览华元君何等压力,苦苦守身如玉不被玉清真王所惑,待事情圆满,她一定要向玉帝讨补偿。
她杵在原地,诺诺不言,玉清早已脱了袍子,上了床。
“本真君累了,先睡了,览华也早早睡吧。”
她微怔,难道是她想得龌龊了?
心中无奈一叹,只好脱了鞋袜,跟着上了床。夜黑风高,寂寂无声,玉清何等撩人仙姿睡在旁边,她怎么睡得着?
窗外虫鸣啾啾,入耳烦躁,她在床上一连翻来覆去好几次,身旁有人含混说道:“……每次和你睡觉,你老翻翻去去的,赶紧睡吧……本真君要在凡间待个几日……”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许是玉清睡死了。
她又翻了个身,心中哀叹,只好看窗外赏风景,活生生睁眼瞪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