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1 / 1）
流萤飞舞，碧光点点，宛如光环笼罩着二人，淡淡的光晕向四周漫散开去。
“这是什么？”慧儿好奇地问道，眼睛盯着慕容焕手中莹绿的细沙。
“只是一些招虫他的伎俩而已。”慕容焕微微一笑，将手中剩余的细沙洒向空中，看虫儿愉悦地散开、聚拢。
这喜欢啥是用荧的根茎研磨而成，荧草生于水岸，是萤火虫最爱气息的支吾，所以可以用来招揽虫儿。未出师之前，慕容焕经常和几个师兄弟去野外席地而坐，然后顺手招来虫儿观赏，如今想来，那都是如梦幻般的时光。
然而，不消片刻，虫儿便向四周散开，零零散散，却意外地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焕，我们快追上去！”
慧儿一把握住慕容焕的手，提起裙摆，俨然忘记了自己有十个月的身孕，向前奔去。
慕容焕呆愣愣地被她牵着，脚下的不乏凌乱不堪，那掌心传来的热度，沿着小臂慢慢上爬，知道面颊，晕出浅浅的红色。
“慧儿，你慢些！还是我抱你去吧……”
话音未落，慧儿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紧缩的痛楚，几乎站立不稳。身旁的慕容焕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焦急问道：“慧儿，是不是快生了？”
“大……大概是吧……我的肚子……好痛……胸口……也好痛……”疼痛，越来越剧烈，吞噬着慧儿的意识。
慕容焕立即将她横抱起来，飞快地朝向镇上的稳婆家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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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急忙进前握住慧儿的手，安慰道：“夫人莫怕，孩子一定能安全落地的。”
此时，慧儿额头的汗水如雨落下，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心中紧张不安，胸前的伤口也大有裂开的趋势，衣衫上，已经隐隐染红。
她的眸光向屋外游离，期盼着慕容焕的身影。咬牙坚持了很久很久直至全身虚脱，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死去，立刻脱离这无穷无尽地折磨与痛苦。
不知过了很久，慧儿依稀听见有人在低声议论，却听不清究竟在议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为什么她疼了那么久，孩子还没有出来？难道，孩子有什么意外？
泪水，混合着颔首从她的脸颊旁流过，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大声说话，发出的却是极其微弱的声音，“孩子……是难产么？是么？不要骗我，告诉我……”
一个浑厚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想起，“慧儿，不是难产，你别怕，再坚持一下好了！”
慕容焕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产房，搂住妻子的肩膀，亲吻着她的眼泪。
慧儿抬起眼帘看向他，他暗紫色的眸子充满了心痛，却又如此镇定而平静。
她紊乱惶恐你的馨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道：“慧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给你力量、勇气。”
她正大眼睛看着他，疼痛越发剧烈，眼泪一串串溢出，鲜血，从胸口缓缓印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疼……好怕……”
他抚摸着他的脸颊，眼中带着无尽的黯然，转过头对稳婆说：“有没有法子让她没那么疼？”
稳婆忙道：“老身有麻药，只是，万一过量让夫人昏迷了，使不上力气，孩子就会有危险……”
慧儿摇头，道：“不……不用……”
他俯身紧紧拥着她，柔声慰籍道：“好，你说不用就不用。勇敢一点，不要放弃，挺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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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逐渐变成了麻木。
慧儿的脑子一片混沌，眼前是一团团白色的雾，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她驶入将那些迷雾拨开，却被封锁了视线。
这里或许是地狱，或许是天国，慧儿看不到现在，看不到过去，更找不到将来。
眼前的云雾渐渐散开，对面仿佛是爸爸，他正坐在身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老爸……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得可以在虚空中飘荡……
飘荡……
模糊……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曾经在紫月国经历过的所有。
良久，她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慧儿，你不可以死，更不可以离开我！绝不可以！
——慧儿，快醒醒看看我们的孩子，不要再睡了！
——慧儿，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慧儿，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就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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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的呼唤，并没有将慧儿从混沌之中拉回来。望着奄奄一息的妻子，颤抖的双手，紧紧滴抱着刚出世的孩童，慕容焕那紫色的眸子中满溢着痛楚和绝望，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俊朗的脸容憔悴不堪，眼角还隐隐带着泪光。
最终……她还是走了……
欢笑、快乐、悲哀、痛苦……
她，带走了他的一切感觉……
他，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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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慕容焕抱着孩子守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地望着沉睡中的慧儿。他不敢去触碰她，更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不！她不会死的！她只是调皮，假装睡着了而已。
慧儿，我知道你喜欢玩，求你，醒醒吧，别再和我开玩笑了！你还没看过朽叶呢，他是我们的骨肉，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快些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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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XX市，中心医院
纯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床单，纯白色的天花板，典雅温馨的病房内，浑身缠着绷带的女子静静躺在床上，她面色惨白，双唇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如断了翅的蝴蝶一般，再也不会飞翔。
床前，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将头埋在双手中，不忍去看病榻上毫无生机的女儿，电脑检测仪器直线平稳，丝毫没有大脑律动条约的痕迹。
“小慧，等你醒了之后，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再也不要出去找工作了。你变成这样，爸爸真的好心痛……”
言及此，沈父不禁老泪纵横，妻子死前，曾千叮万嘱要好好照顾女儿的，可如今，他却没能遵守这个约定，教他情何以堪？
痛的感觉清晰传来，头像要爆裂开似的，伸手触摸却发现身体缠满绷带，用力睁开眼定睛望去，面前有双熟悉的言，是父亲，他满目担忧，眼中无尽痛悔。
“嘀——嘀——”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
他的申请一瞬间由悲变喜。
“醒了！医生，医生，快来人，我女儿醒了！”
病房的们被推开，一群白大褂急匆匆地跑进来，他们手持各种仪器，难以置信地测量着病人的心跳，检查她的脉搏，然后开始笑声耳语。
“奇迹，真是奇迹。”
“大脑已经停止运转竟然还能醒来。”
“看样子不会变成植物人。”
“马上通知内科医师准备给病人动手术。”
他们的神情有着明显诧异和欣喜。
谁的大脑停止运转，谁快要变成植物人，是她么？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慧开始努力地回忆……
求职失败，掉入阴沟，再然后……痛，头好痛，像是遗忘了一些什么，用力去想，却想不起来！再然后……自己应该躺在了医院。不！不对！好像还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到底发生过什么，努力去回想，头再次爆裂般的疼，心也一阵阵被掀起。究竟……是什么？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父亲紧紧地拥抱着小慧，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到她的肩头。
“小慧，你总算醒了，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妈？我再也不逼你了，你要赶快好起来，我们父女从今开始好好地生活。”
闻言，她鼻子一阵酸涩，久违的亲情涌上心头，点头回应着，泪如雨下。
六个月后，她顺利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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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儿，回来吧！我好想念你！难道，你就这样把我忘了么？没想到，我们始终是擦身而过……”黑暗的虚空中，不断传来男子的呢喃声，话音中充满了哀叹与忧伤。
“你……是谁？”小慧置身于黑暗中，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颤声问道。
男子不语，只是缓缓地向着后方退去。
“等等！别走，你到底是谁？”她伸手，想要拦住男子，可男子却越退越快，迅速地化作一缕轻烟飘散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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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铃……铃铃……
床头的电话不屈不挠地叫了数遍之久，将小慧从梦境中震醒过来。
这个离奇古怪的明镜缠绕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惜梦中男子的面容始终只是一片模糊，每次都不曾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她越想知道他长什么模样，越是看不到，从无例外。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抓起电话，迷迷糊糊地问道：“谁？”
那边传来清脆的男音：“慧，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还不赶快起来，已经九点了！”
她脑子飞快地清醒过来，今天是她沈慧君订婚的大日子！
订婚的对象就是她的主治医师——林凡。他在她出院的前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小慧求婚。虽然她答应了，可心里，总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空虚，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每晚都会做那个奇怪的梦。
“知……知道了。我保证，二十分钟内一定赶到现场！”时间快到了，她不能再跟他说下去。
他知道她要挂电话，强着说道：“你尽快！家长们都快到齐了……”
后面的话被噎在电话机的底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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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车里，小慧看着窗外的情景，心中不禁唏嘘不已，没想到，她也有披上婚纱的一天。
可是，她似乎并没有表面上别人口中所说的那种幸福，反而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她也并不急忙地去订婚现场，而是让司机绕了好几次的远路。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呢？林凡，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也并不讨厌他，只是，对他没有那种心动到发抖的感觉。
呵呵，心动到发抖……
小慧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真的会有那种小说中女主角才会有的感觉么？现实生活，怎么可能与小说挂钩呢？
嫁给林凡，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他高大，温柔，还总是对她微笑着，让她感到一丝丝的温暖。相信，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快乐的。
失神了好一阵，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脸上，流过一道道暖流，伸手一摸，原来，是血……
小慧这才察觉，自己乘坐的车子出事了。可她，并不感到害怕，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终于，不用嫁给林凡了……
此时此刻，这是她脑中唯一划过的念想……
…………………………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黑暗之中，小慧口中不自觉地念叨着这句话……
是谁，跟她说过这句话的呢？
她感到惶恐不安，好像随时会有被什么拉走的感觉，即便如此，却仍然继续前行着。
她要离开这里，去见……
去见谁？她猛然发觉，自己最想见的人，不是父亲，更不是林凡，而是……
而是……
小慧艰难地想着……想着那人的名字……
此时，远处传来阵阵的薰衣草香，使她一时忘却了烦恼。
倏地，那花香化为一股无形的巨手，将小慧强行地，野蛮地拉向前方的光亮之中。
当她对突变大吃一惊之时，却听到一个声音：“慧儿，别怕，快到这儿来，是我，是我呀……”
闻言，小慧那颗狂跳不已的心平静了下来。记忆，如同放幻灯片似的，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展现着。
焕——
她终于想起，她最想去见的人是谁……
焕……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你的身边……
……………………
自从慧儿沉睡不醒之后，慕容焕就整天抱着朽叶，守在她的身边，不理会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妻子苏醒的一天。他一直都坚信着，她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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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手，带着小慧向未知的前方进发着。
此时，她不再迷茫、惶恐，因为，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见到最爱的人了。
眼前的幻象渐渐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着无尽哀伤，但又充满希望的眸子。
小慧清楚地记得，那是慕容焕的眼睛，只有他的眼睛，才会如此深情地望着自己。
“焕，我回来了……”心中集聚了千言万语，可却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
一声轻轻地呼唤，却让慕容焕所有的痛苦、失落、绝望在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喜极而泣，在小慧的额头上轻柔印下一吻，“我的慧儿，欢迎你回家！”
小慧躺在床上细细地凝视着慕容焕，而慕容焕，亦是怔怔地看着她。
两个眼神交汇的那一颗，彼此的心中，都涌起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们都知道，不会再有分离了，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未来，等着他们的，只有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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