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1 / 1）
清晨起床，竟意外地看到了满世界的白色，梦幻般的不真实，客栈后院里雪堆得高高的，老板娘在忙着铲雪，一锹一锹地往院子外面抛，原本的小路显露了出来，黑白分明，像是童话。
腊梅的鹅黄撒在雪地里，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白还是黄，几缕暗香时有时无的飘散，让这空气都跟着清新了几分。
“出发吧！”哥哥站在身后，看着这被我迷恋得紧的雪景，轻叹出声。
“如果我不知道那件事的话，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仇恨，陪素展看一辈子的风景，在今天一样的早晨，我可以早起去收集雪水，来年为他泡一杯龙井。”
哥哥没有说话。
“爱上一个人可能只要一天，但忘记一个人，也许要一辈子。你可能会忘记他的脸，忘记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却忘不掉曾经为他心动的感觉。”
“我知道，我也爱过人。”哥哥用手顺了顺我扎在脑后的发丝，“就像这三千烦恼丝，爱他的时候，怎么梳都顺滑，摸着尽是温柔缱绻，恨他的时候，怎么梳都恼，总想将他一剪刀剪掉，却是怎么都舍不得。”
马车走得很慢，压在积雪上，是簌簌地声音，听得很安心。这条路是通向日都的官道，宽敞平坦，天空中仍旧在飘着些小雪，恬淡地下着，掩饰着这世界的黑暗。
真想这条路走不到尽头，这样就可以不用去面对明天的杀戮与血腥。冷风扑在脸上，刺的生疼，哥哥的脸和我的一样，冻得通红了。
我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脸，却发现我的手却比他的脸还冷，只得讪笑着尴尬地缩回去，他却咯咯地笑出声。
“艾儿，你准备先去哪儿？”
“我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碧水宫。”我低下头，搓了搓手，又哈了一口气。
哥哥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转过脸去，什么都没说。
“想说什么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我••••我在想，我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有些羞涩。
我哈哈大笑，“我都忘了，哥哥做老爹啦！恭喜恭喜！”说罢对他拱拱手，“我也做姨了。”顺带小美了一把。
“虽然那个孩子我并不想要，但既然是我的，我就必须承认他。”哥哥专心驾车，“但是我希望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啊？”
“不要让我试着接受琉璃，孩子的娘。”
我注视了他许久，他很认真，我看得出来，我点点头。
“只是苦了琉璃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吗？”哥哥突然问。
“我当然好奇，只是我说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纠缠了反而不好，人要活在今天，而不是回忆里，不是吗？再说，这孩子能怎么来的，不就是那么来的嘛！”我讥笑他。
果然，他在刻意压制自己不暴走。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日都？”我看着他的表情，又加了一句，“特别是碧水宫和侯府。”
他有些奇怪的瞥了我一眼，“无所谓，我不回侯府，在碧水宫不是有你嘛，我不信你是因为没有想好我的身份才来问我。”
好样的，一击即中。我想好了。
“情人。”我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哥哥却立刻慌了阵脚，急忙勒住马，大声吼我，“望艾！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没种，不说了，反正你听到了。”我悻悻地避开他，想往马车里缩，刚退了一半，就被揪住了。
一抬头就是哥哥凶恶的眼神。
“为什么一定是要情人？”他深呼吸一次后问我。
我小心说话，不再惹他，“因为这个身份最合适，好办事。”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看样子是想敲我。
及时地抓住他的手，讨好地笑道，“别生气嘛哥哥，就算我说你是哥哥，别人也不信啊，干脆就直接说你是情人，省得别人猜嘛，而且琉璃就死心了不是？”
他思考了一阵，最终没和我计较，继续驾车。我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车不久就行到了碧水宫所在的山脚下，哥哥和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下脚步。
这里我有多久没来了，依旧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植的都是长绿树木，蓊蓊郁郁地挂着冬季的第一场雪。满天的碎琼乱玉洒落在我的肩头，我甚至不忍心去掸落，虽然融化后渗入单薄的衣衫，可这沁骨的冰凉却在告诉我，我真实的活着。
壮阔宏伟就在我眼前，我却不敢踏出一步，就怕这只是我的一个梦境，一踩就碎。这里就是我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家，身边站的是真正的家人，我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上次的尝试换来的代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次的回归会不会是一样的结局，我不知道。
哥哥轻轻地推了我，努努嘴示意我上山。
以我现在的功力，可以用轻功直接跃上去，但我却选择步行，踩着泥土的感觉让我激动得想颤抖，真实得想颤抖。
那座宫殿离我越来越近，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慢，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把守在宫殿门前的两个男子快速向我们走来，手中的枪直接指向我们，狠狠地大喊，“站住！”
我和哥哥依言，停下了脚步，站在这两个男子对面。
“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敢擅闯？”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子说道。
“知道。”我答道。
“知道还乱闯？”另一个皱着眉冲我们吼道。
“可我就住这儿。”淡淡地告诉他，知道他不会信。
果然这两人嗤笑起来。
“你是怎么东西，也配住在这儿？”
“知道我会怎么对待对我不恭敬的人吗？”
“笑话了，咱哥俩还没怕过什么人呢！快点离开，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高个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不过没推动。
哥哥在一旁暗笑。
那个人不甘，又用力推了一下，还是没动。随即不悦，叫上旁边兄弟一起上。
“你知道你推的是谁吗？”我冷笑出声。
“你是什么东西与我和干？”
我撩起了衣服，露出了右臂上腾空飞翔的紫色凤凰。
那两个先是盯着我白皙的手臂看的守卫，看到这个凤凰时顿时煞白了脸，手中抓着的枪刹时落地，不停地给我磕头说着宫主恕罪，不知宫主回来，刚才该死冒犯。
“如果碧水宫没有你们这些忠心的守卫，碧水宫早就被灭了，我没有想过责怪。起来吧！”
那两个刚才嚣张地要推我的守卫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却一直不敢抬头。
“好好做你们的工作，只要认真，不久一定可以晋升。”我拍了拍他们的肩头笑言道。
两人不住地说着是是是。
“看来碧水宫的人都不相信你已经死去这件事情，所以没有在宫内发布。”
“很感动。”
我看了看哥哥，对他笑了笑，抓着他的手一起进了阔别已久的家，以后，也将是哥哥的家。我这么告诉他。他只笑不语。
手里有亲人温暖的手，脚下是自己的家，这种感觉分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