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第二十三章
六个小时,三百六十分钟。
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这之后又将发生些什么。田蜜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
这个位于山区的小镇是这么安静,田蜜抱着腿坐在窗下,很久很久,连一声汽车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房间外头走廊上不时响起的脚步声也没有了,这里安静得让她害怕。越来越害怕。只有窗帘被微风有气无力地拨拉着,在她头顶上,微微晃动。
阿列克谢一直躺在床上,象是睡着了,胸口慢慢地、有节奏地起伏着,从田蜜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几乎可以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这个男人,长成这样的男人,第一次让她觉得惧怕。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田蜜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这样,时间也能和她一起停滞住,不再往前移动。她知道,阿列克谢在小镇上肯定安排了陷阱等着赶来的成伟和vincent,但是说不定她发到论坛上的那个求救帖还没有被发现!说不定论坛的服务器抽风了,他们想登也登不上去!说不定阿列克谢高估了成伟和本事,他怎么会根据一个跟帖就追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
说不定……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说不定!
田蜜把脸深深埋在腿上,咬住牛仔裤厚厚的布料,直咬到牙龈发酸才松开嘴,对着床上的阿列克谢用力大吼:“不许赖账!我要吃披萨!”
刚出炉的披萨还冒着热气,奶酪的香气特别浓,山村里的东西就是比城市里的实惠,披萨上面堆了厚厚一层肉丁和蔬菜丁,牛肉粒、辣椒、玉米粒、洋葱、蘑菇、蒜片等等。田蜜当仁不让,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吃起来,阿列克谢闻闻香味,也拿起一块,和田蜜一样坐在地板上,靠着窗下的墙,大口地吃。
“蕃茄酱有吗?”田蜜问他,阿列克谢点头,取出两只酱包递给她。田蜜撕开口,把红色酱汁挤出来抺在披萨上,吃起来口感更好。世界上所有地方的披萨都大同小异,口感和配料好象就是这么几种。田蜜象是饿极了,吃得很快,一边自己吃着,一边警惕地看着阿列克谢,生怕他吃得太多。阿列克谢被她护食的样子逗乐了,笑着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饼屑,依旧躺回床上:“我不和你争,全归你了。”
田蜜不客气,吃得很撑,强压着把披萨上头覆着的菜全吃了,一根都没剩,尤其是洋葱和蒜片。
吃得太饱,她消化了一会儿,爬起来走到茶几边去倒水喝。刚从外头送进来的一壶开水,旁边放着速溶咖啡。舀一勺子咖啡末放在杯子里,拎起壶,打开盖,田蜜小心地微侧脸,用眼角瞟了一下阿列克谢,他正埋头于psp玩着游戏,看不到她这边。
咬紧牙关,闭起眼睛。田蜜坚决地把手一抖,随即尖叫着蹦起三尺高,嗷嗷叫地捂着手痛哭起来,阿列克谢跑过去一看,她的左手手背被烫得通红一片,水泡立刻鼓了起来。
他抿着唇低笑:“故意的是不是?居然用自残这么蠢的办法!”
田蜜泣泪横流,哭得毫无形象:“快,快快,痛死了!啊啊!痛死人了!”
“活该!”阿列克谢放开她的手,拿起psp走出房间,“痛就自己忍着,快了,等成伟和vincent来了以后,我就带你去医院。”
田蜜痛得坐在地板上,对着阿列克谢的背影哇哇叫:“会留疤的!拿点蜂蜜给我好不好?可以治烫伤!唔唔,我不要留疤……”
阿列克谢头也没回地走出屋外,门被关紧。田蜜抚掌大哭,没想到烫伤是这么痛的!真他奶奶地痛啊!眼泪一旦被勾起来,哭就是个很容易的事了,田蜜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直着脖子一通猛抽,哭爹喊娘。
房门被打开,阿列克谢手里拎着一只深色玻璃瓶,面沉如水地走到田蜜身边丢给她,嫌恶地看了看她满是泪水的脸,大步离开。田蜜赶紧打开玻璃瓶,倒一点蜂蜜出来抺在烫伤的地方。然后举起瓶子放在嘴边,大大地喝了一口。
这种浓稠的液体,少量稀释在水里会很香甜,可是象牛饮一样灌下去一大口,通过食道的时候比较费劲,还有口腔所有味蕾被粘腻的甜味刺激得全体麻木的感觉,都很难忍受。田蜜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吞咽,好不容易把一大口蜂蜜喝下去,不放心地又喝了一口。
喝点水漱漱嘴,田蜜躺回床上,安静地开始等待。
中医里有种说法,蜂蜜与葱蒜同食,会导致腹泄、头痛、体温增高以及眼部剧烈不适等。拜披萨店老板朴实的经营风格所赐,田蜜吃了很多洋葱和蒜片,又喝了大量蜂蜜,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期待着现代中国人的体质和古代人相比没有发生太大变异,两种食物相克会产生的异常反应会在她身上发生。
手下从二楼下来,告诉阿列克谢楼上的那个中国女孩突发急病的消息时,他正在一楼靠窗的沙发上,看着窗外远处绿色的山峰,和山顶飘飘浮浮的白云。
田蜜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呈一种不正常的淡淡潮红,呼吸急促,摸一摸头,发着低烧。她双手抱腹,感觉到额头被触碰,睁开眼睛看了阿列克谢一眼,痛苦地□□着:“我不是装,是真的。难受死了,求求你,救救我……”
搭在她颈部动脉上摸一摸,心跳速度非常快,再加上听说她已经上了三趟厕所,这些应该都是食物中毒的症状。可怎么会中毒的呢?所有吃进她嘴里的食物,别人也都吃过,除了……
阿列克谢转头看着茶几上的蜂蜜瓶子,手下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声道:“这两天我们一直都用这瓶子里的蜂蜜泡茶,不会有问题。”
他眉头皱起,一时半会地想不明白。田蜜从小就娇生惯养不爱学习,装病逃学是拿手好戏,稍有一点头痛脑热立马夸张成濒死状态,况且今天不是假病,她从来没受过这种罪,根本不用发挥演技,眼泪就从来没有停过,一边啜泣一边抽噎,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列克谢。
“怎么会这么巧!”阿列克谢盯着田蜜,她及时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捂着肚子冲进洗手间。
小山村里的医疗所条件很不错,医士和护士的态度也很温柔。先包扎了烫伤伤口,经抽血化验确疹为轻度食物中毒后,医生开了药,挂水。
田蜜现在知道了,这是德奥边境的一个德国小镇,只可惜她一句德也不会,身边又有人盯着,一个字也不敢对医生护士说。
年过半百和和气气的护士大妈象哄孩子似地给田蜜扎针。打针是田蜜最怕的事情之一,全身肌肉顿时僵硬,大妈又是揉又是拍,好一会儿才把针扎好,满脸歉意地连声向田蜜说着些什么,田蜜吸吸鼻子,什么也没说。
只是十几分钟以后,田蜜开始用那只烫伤的手不停地抓挠胸口,医疗所里没有别的病人,护士大妈紧张地过去问,还好她英语很好,田蜜告诉她自已身上忽然很痒,护士大妈二话不说就要解她的衣服查看,田蜜哼哼两声,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阿列克谢和他一名手下。
护士礼貌地请男士先回避,田蜜继续上下抓,看起来百爪挠心。
手下看了看阿列克谢,这个金发帅气的大男孩却对着护士微微一笑,用英语说道:“他出去就行了,我不用回避。这位病人,是我妻子。”他向病床边走一步,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两只手伸到田蜜胸前,一左一右捏住她的衣襟开始解扣子,“护士小姐,我来帮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