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棕禹偏过头说：“菁菁，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么，送给你。”菁菁说：“什么？”棕禹说：“《日光》，送给你。”那旋转橱窗转过来的时候，棕禹便决定要买下它。车子这时正滑出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场，临近中午，太阳从厚重的云层里筛漏下来，阳光从车窗外照了进来，菁菁问：“你觉得它值那么高价吗？”

“你不是总是说艺术无价吗？”棕禹抿了抿嘴角说：“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

他轻快地转弯，操作熟练。因为天气寒冷，菁菁的绒手套捂在脸上，一双眼咕噜咕噜地转动。棕禹偏过头去，笑着说：“干嘛这样看着我？”菁菁说：“我突然觉得——”棕禹嘴角一笑，问：“什吗？”菁菁说：“你真厉害。”菁菁流露崇拜。

棕禹的车停在红绿灯前，菁菁的双眼在绒手套里眨啊眨。棕禹说：“别看了。”菁菁呵呵地笑起来，因为他的窘意。

棕禹轻轻了嗓子，说：“回仰山道，好不好，你给保姆打个电话，说我们中午过去吃饭。”他明明是在问她的意见，却又给她拿了主意，且不容她抗拒。菁菁一笑，早已习惯与棕禹的相处方式。

菁菁坐在车里与棕禹闲聊，又不知怎么说到棕禹身上去，菁菁说：“啊，我以前总很好奇，那些女人干嘛总纠缠你。”棕禹问：“你以为呢？”菁菁上下打量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发现，你还是蛮有品味的。”她看着他嘻嘻地笑。棕禹顺着她下去：“因为我买下《日光》？”大约因为竞买的人是沈世陨，让菁菁有一种仿佛报复似的高兴。

棕禹突然问：“那么，菁菁你呢？”原本笑玩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严肃起来，菁菁以为自己听错了，菁菁问：“什么？”棕禹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遂，一下子将菁菁整个心都揪起来似的，菁菁心里砰砰地跳，然后说：“我当然也很崇拜你。”

也许是她那非常的夸张的笑容，棕禹的心里一沉，他知道她只是在敷衍他。其实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呢，简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没有忍住。棕禹微微一笑，也很勉强，棕禹说：“那我还真是拭目以待。”

棕禹的车停在花房外。

因为堵车，棕禹和菁菁回到仰山道稍微晚了一会，母亲邵秦明佳在前院的玻璃花房里剪花草。玻璃花房离大门最近，一抬头，就能看到车子驶入，菁菁知道邵秦明佳是在等着他们。可是邵母极爱面子，总是不肯承认的。

邵秦明佳问：“什么拭目以待？”

菁菁说：“阿姨，今天在拍卖会上棕禹买了一幅油画。很漂亮的油画。”邵秦明佳拍了拍手里的泥土说：“怎么突然想买油画。”她转头对保姆说：“去热一下饭菜吧。”

菁菁上前来扶邵秦明佳进去，棕禹问：“今天感觉怎么样？”邵秦明佳埋怨棕禹：“如果你真这么紧张，应该天天回来看我。”棕禹问：“药吃完了吗？”菁菁从背后去拉棕禹的衣袖。

她的意思是想你天天回家一次。菁菁用唇语对棕禹说。

棕禹没有听清楚，偏着头询问。

邵秦明佳走过花房的门口，因为是低处，浇花时撒漏出来水在门口集成一个小水坑。邵秦明佳说：“小心，这里地滑。”棕禹问菁菁：“你刚才说什吗？”菁菁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阿姨的意思呢，是想你每天都回来看她——啊——”菁菁根本没有看到水坑，不小心脚下一滑。

菁菁原本是想拉着棕禹的手臂不让自己跌倒的，只是力度把握不准，拉近了自己与棕禹的距离，菁菁的唇不小心滑过棕禹的脸侧。两个人都惊了一惊。菁菁的头发乱了，有一缕长发尖滑到了嘴角，棕禹一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棕禹说：“有没有摔到？”

菁菁一下子清醒过来，意识到是自己抱着棕禹，菁菁忙松开手，喃喃地说：“没有。”

菁菁慌张地转身离开，棕禹站在原地，倒是笑了。

棕禹平常不怎么回仰山道，邵秦明佳病了以来，却常常回来陪她。邵秦明佳仿佛也知道自己的病好起来怕是不容易，让助理写了一份公告，邵秦明佳要把集团公司的主席位置让出来给棕禹。菁菁低头吃饭，公司的事情，她向来不多嘴。

棕禹眉头一皱，说：“妈，这是干什么。”邵秦明佳说：“集团公司我们邵家有大股份，将来，我要是不在了，这些不都是你的，现在乘我身体还……”棕禹打断了邵秦明佳的话：“我不接受。”邵秦明佳脸色一沉，菁菁忙圆场说：“阿姨，棕禹的意思是他最近公司也比较忙，可能会没有时间。你知道他一向什么事情总爱亲力亲为。”

邵秦明佳说：“我知道你忙，所以这些事情我托乔生去做了。”他跟着棕禹七年，邵秦明佳极为信任他。

“还有啊，”邵秦明佳说：“你跟子欣都订婚了，什么时候结婚，你不要老是推说自己很忙，再忙你也要找时间来陪陪她。”

棕禹这一次没有说话。

邵秦明佳知道棕禹不见得会听自己的话，午饭后，棕禹让人打理玻璃花房前那片低地。菁菁端了水果来，邵秦明佳看着玻璃房内棕禹的身影，对菁菁说：“菁菁，棕禹会听你的话，你帮我劝劝他，他这个脾气早晚会吃亏。”

菁菁有些吃惊，大约是因为邵秦明佳的语气十分凝重，菁菁心想，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菁菁说：“阿姨，你的身体还好，他嘴上不说什么，生气也是关心你。你安安心心养病。”菁菁坐在邵秦明佳旁边的沙发上削苹果。邵秦明佳淡淡地说：“菁菁，上次晕倒，不是心脏病，是因为胃癌。”

菁菁手下一用力，大拇指上裂开一道口子。

菁菁抬起头来看着邵秦明佳，菁菁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邵秦明佳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你先别告诉棕禹。”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棕禹也订婚了，我这一生也算是衣食无忧。棕禹从小就很听话，二十一岁从英国回来，一直在打理邵家的产业，我从来没有过问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也从来不说喜欢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棕禹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年我怎么会收养你做女儿呢。菁菁，如果我不在了，棕禹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在旁帮着他，凡事劝着他。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