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棕禹拉过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冷冷地说：“这一次你是要求我替你还钱，还是将菁菁送还到你身边？”张锦珍脸色苍白，半天方说：“邵先生，我们会暂时离开这里，我会来带菁菁走的，将来总有一日……”张锦珍自手提包里拿出小小一叠用报纸捆好的包裹，棕禹知那是钱。张锦珍说：“我知道这些不够。”
棕禹冷着一张脸，沉声说：“有这些钱，你大可去还了孙济忠。”棕禹转身出了会议室。
张锦珍愣愣站住，只听得棕禹说：“菁菁，我会照顾她。”
他就这样为她选择了人生。
宋乔生打电话给棕禹时，棕禹正在酒吧，语气并不十分的好。可宋乔生进去时，他想他心情应相当地好。棕禹在这间常去的酒吧里遇到林家瑜，宋乔生进去时，二人正打得火热。这林大小姐也真是奇怪，前一刻在医院里还要死要活，今日又主动来找棕禹。棕禹抬起她的下颚，狠狠吻了她的唇，宋乔生听棕禹说：“这样才乖。”
宋乔生轻轻咳嗽了一声。林家瑜半吊在棕禹的肩上，她想通了，她就是喜欢这个男子。尽管他如此绝情，也许正是因为他太过绝情，她才恋恋不忘。她对他尚算特殊。宋乔生很想提醒棕禹，不要忘了，还有一位夫人眼中的准儿媳－－裴子欣。棕禹已经有些醉意，怀里佳人馨香，他向来不懂得如何节制。
棕禹半夜醒来，林家瑜早已离开。他不喜欢与人同眠。酒店的房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厚重的地毯仿佛吸着烟酒、尘埃、消毒水和一些不知明的味道，渗和在一起。棕禹醒来便睡不着了。
棕禹下楼去取车，侍者说是宋先生开走了，并吩咐他明日回仰山道的大宅。棕禹不以为意，公寓也并不想回去，坐计程车到菁菁的公寓，仿佛那里稍有一些人烟。菁菁自然已经睡了，好在棕禹早有准备，那日向郑秘书要了备匙。轻轻开了门，屋子里一片黑暗。棕禹绕过客厅，看到电视竟开着，正在播报午夜新闻，声音低不可闻，想必是菁菁忘了关。
棕禹站在沙发前，发现菁菁睡在沙发上。屋子里没有开暖气，她穿那件粉色并不合身的睡衣。棕禹推了推菁菁：“菁菁。”菁菁半睁开眼，叫了一声：“妈妈。”伸手圈住棕禹，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并没有醒，仿佛一个梦魇。棕禹将她抱起，只觉得她全身冷凉凉的。
菁菁第二日醒来，黄婶已做好了早餐。黄婶说：“先生怎么睡在沙发上？”菁菁转头看到棕禹卷睡在沙发上。那张贵妃椅躺着很舒服，菁菁已试过无数次。可是棕禹比她高大许多，显得有点可笑。黄婶说：“去取张薄被单，给他盖一盖。”菁菁也不知道棕禹怎么会睡在沙发上，他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清楚。菁菁去找被单，黄婶还在唠叨：“我看他是真的困了，刚才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没有听到。”
棕禹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公寓里已经没有人了，黄婶的钟点时刻不是这个时间，菁菁自然是上学去了。他竟睡了这么久，棕禹起身，看到搭在自己身上的ＨｅｌｌｏＫｉｔｔｙ的幼稚图案的被单，棕禹心想，郑秘书还真是尽职尽责。菁菁给他留了字条，说有皮蛋粥在厨房，在微波炉里打一打就能吃，想必是说的早餐，大概没想到他会睡到午时。菁菁在便条下面注了一句－－不是我煮的，是黄婶煮的，可放心吃。
棕禹浅笑。
想必是因为来得太晚，从他一出现在公司一楼大厅，他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扫射了过来。他在电梯里遇到高副助，他笑着对棕禹说：“恭喜你。”棕禹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礼貌地笑笑，点头致谢。
郑秘书打来内线电话：“晚上要不要约菁菁吃饭庆祝一下？”棕禹问：“庆祝什吗？”郑秘书心想，以棕禹的性格，自然会认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郑秘书说：“就算你认为不太重要，可是菁菁可不会这么想吧。”棕禹问：“什么重不重要？”郑秘书说：“总经理不是要收菁菁为养女么，董事长已经在晨报上先做出声明。”董事长？棕禹揉了揉眉头，母亲？
那份晨报放到棕禹的办公桌上，果然是母亲。说到那晚在餐厅与他共进晚餐的小女孩，邵家将收其为养女。菁菁自十岁入孤儿院……以下皆是外界对菁菁的猜测，非常多样，非常丰富。棕禹甩下报纸，他什么时候说要收菁菁为养女了？
终于知道昨晚宋乔生为何要找他。棕禹回了仰山道的大宅，母亲在阳光花房里煎花草。棕禹直接说：“我的事是不是可以让我自行处理？”邵秦明佳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继续打理花草，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叫你早上回来么，可惜你回来得太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棕禹说：“我工作很忙。”邵秦明佳果断地说：“所以我替你决定。”
棕禹说：“妈－－”邵秦明佳说：“那小女孩，你不是喜欢么，乔生说，你想收她为养女。怎么，我让她冠上邵家的姓，玷污她了吗？”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无从得到呢。棕禹说：“不是这个问题。”邵秦明佳马上说：“那是什么问题，这样的事，你倒正正经经找我来理论，棕禹，你为什么偏偏对那小女孩的事这么关心？”棕禹简直想笑：“妈，你说到哪里去了？”邵秦明佳说：“子欣，怎么不见你约她。”棕禹说：“我说过了，我工作很忙。”邵秦明佳说：“工作忙，工作忙，我看是你没有放在心上。对那小女孩，你倒上心得很。”
棕禹知道自己说不过母亲，亦不想与她争辩。其实对这件事，他倒没有什么反感的，只是想到母亲未与自己商量便私下作了决定，他这样Ｋｉｎｇ的人，自然是受不了，总是要反抗一下。棕禹出了仰山道，方才想起菁菁来，好在郑秘书已将手机交给菁菁，自然方便联系。棕禹打电话过去，那边静悄悄地。棕禹说：“菁菁？”菁菁嗯了一声，想必她已经知道了吧。
棕禹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他与她有相处模式，总是朋友似的，如今听她的语气，仿佛要他拿出长辈的身份。他问菁菁：“现在在哪里？”菁菁说：“学校今天下午放假，西贤哥哥请我吃冰激凌。”棕禹皱眉，这么冷的天气吃冰激凌？等等，西贤是谁？
棕禹赶到冷饮店里时，看到菁菁与一个比她稍年长的男孩坐在角落里。男孩站了起来，很是礼貌，自我介绍说：“叔叔，我叫王西贤。”西贤见到棕禹来接菁菁，便离开了，西贤对菁菁说，改天有功课不懂，可再找他。菁菁甜甜地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棕禹望着他的背影，问菁菁：“你同学？”菁菁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和同学打成一片的孩子，更别说男孩子。菁菁有点诧异说：“郑阿姨的儿子。”郑阿姨，仿佛他认得一样。棕禹想了半天，郑秘书！棕禹揉菁菁的头说：“你倒是挺能随遇而安的。”菁菁肚子饿了。棕禹带菁菁去吃晚饭，从前去的那一家。
菁菁不时偷偷抬头看棕禹，棕禹实在忍不住了，问菁菁：“看什吗？”菁菁支支吾吾，说：“宋叔叔找不到你人，他以为你来找我，打电话给我……”棕禹见她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到重点上，问：“所以呢？”
宋乔生说，棕禹发了一顿脾气。菁菁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菁菁问不下去，母亲是这样，棕禹与她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喜欢她，要收留她？棕禹那里不明白她的心思，说：“对，我可不想像报上说的，收养你当养女。”他原本是逗她。
菁菁沉默着不说话，有些沮丧，全世界她是多余的。棕禹说：“不要哭给我看。”菁菁眼睛都湿了，她心里难过的，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突然对棕禹生了很多好感，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母亲觉得她是一个大麻烦，棕禹想必也这样以为。
棕禹说：“你那里见过我这样年纪的人有这么大一个女儿的。”棕禹眼里闪过狡黠，隔着桌子伸手来捏菁菁的小脸。菁菁木木的，任他欺负着。棕禹说：“喝不喝饮料？”菁菁说：“你以前总是让我喝酒的。”棕禹睁大了眼睛，有吗，有吗？棕禹说：“从今天开始改喝饮料。”菁菁甜甜地笑起来。
临走时，侍者送来糕点，菁菁喜吃甜食，那里管那么多，边走边吃吃得满嘴。听到棕禹低低咒骂了一声，以为是说自己，一抬头，一股香水飘入鼻翼，火红色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虽然只在报上见过她一眼，菁菁却是认得她的－－林家渝，不管是照片上还是她本人，菁菁不得不承认，她相当好看。
林家渝是与朋友一同过来的，她听说棕禹常来这家餐厅，时时碰碰运气，今日真是赶巧了。棕禹让菁菁去车上等他，菁菁翘起嘴来，低声对棕禹说：“宋叔叔说你很……”她学着乔生的样了摊开手，棕禹闷声地笑了，低声回她：“小丫头。”
菁菁乖乖去车上等他，隔着车窗，见林家渝和他有说有笑。时而将手抵在他的肩上，有人路过时，林家渝贴身靠向他。
棕禹上车时，他为菁菁扣安全带，菁菁问他：“她是你女朋友吗？”棕禹说：“怎吗？”菁菁说：“我不喜欢她。”棕禹问为什么。菁菁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喜欢。棕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她不是。”
“什吗？”
“不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