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七章 血染碧草白骨遍（1 / 1）
“实不相瞒，瑾轩想请离儿助我拖住锦绣大军的脚步。”
“瑾轩，墨离不过一介小小商人，怎有那般通天之力？只怕要让你失望而归了。”
“离儿。”南宫瑾轩只轻轻柔柔一唤，眼角斜睨着墨离，那双往日深沉的眼眸里竟微微有些慌乱与忧心，有偏偏还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自信，还掺杂着些许寒冷，似是墨离不想应允也一定得应允般。
墨离听见那声极柔极轻的离儿，顿觉一股凉意上涌，那凉意一丝一缕沁透心上，墨离有些哭笑不得，暗骂这死狐狸！先来一层冰霜再赏一颗糖，真真可恶！墨离那般想着的时候，面上却不露丝毫，依然带着三分春意，缓缓答道：“瑾轩，墨离只是一介商人，平生所愿不过是要赚点小钱罢了。”
“离儿，放心，事成之后，瑾轩自当奉上黄金万两。”（一两黄金=八两白银=八千铜钱）
“好，墨离自当尽力。”
“瑾轩静候佳音。不过曾听闻离儿谈生意极为谨慎，不论家世，都要签字画押留手印的，怎的今日不用？”
“瑾轩，你自不是一般人，你是要做大事之人，且抛开南宫家来看，若是连这点诚信都无，岂不是自毁前程？”
“离儿果是秒人！”
“瑾轩，你过奖了！”
事情谈妥之后，两人又再乱聊了一阵，南宫瑾轩便起身告辞。墨离早就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非得让他发现不可，心里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了。
南宫瑾轩显然心情愉悦，见到了自己一直相见的人，需要办的事也办好了，只是感觉跟墨离接触越多，越觉得熟悉，越觉得像老友一般，心中虽有惊奇，却也没在意，只当做是知己难逢，相见恨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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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报都督，锦绣突袭……冀城已被攻陷，冀城全军为国捐躯！”一位身着柔然军服的青年伸直了脖子，满头汗水淋漓，拼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叫。他举起沾了鲜血的右手，颤抖着掰开，那里竟紧紧握着冀城军的帅印。
见此情形，柔然王已知战事如何，冀城是天水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孩子，必是冀城陷落之前，冀城元帅派来的信使。深夜独自出城，舍下身后的万千弟兄，只为能够让天水尽早得知消息，好做准备。
柔然王望向乱作一团的大臣，蓦然提高声调：“众臣听令，举国一心，定要保天水无恙！”
众人闻得锦绣突袭，冀城失陷，早失了主心骨，此时听得这句话，不由得精神一振。再望向柔然王，目中闪烁威仪，那□□的身影，就像一道墙，永不屈服。众人顿时亦觉鼓舞，柔然人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弱者。
柔然王见人心这么快定下，心头顿时也松下半截，开始调配。他的目光转向一个精壮汉子：“秦松献，你拿着冀城军帅印，快快去天水禁军处报信，让他在城门内准备好兵马，随时出击迎敌。”
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得令退下，柔然王的目光又望向其他人：“众位大臣各司其职，全力配合，每一个柔然人都该拿起武器，守卫自己的家园。”
锦绣能够在如此短的时内间连破陇西、冀城两座大城池，必定是邱妍若采用了邱家疾风战术横扫，以骑兵的急行突进为主。疾风战术，是邱家的成名之作，亦是锦绣一统的军事基础。若无邱家的疾风战术，锦绣□□不可能将四分五裂的锦绣一统。
想锦绣□□一生戎马，一统锦绣，虎父无犬子，看来这拓跋城更是野心勃勃，此等逐鹿天下，扩充版图的野心比□□皇帝有过之而无不足。
疾风战术，自己毕生最痴迷之战术。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只是不知邱家女儿是否当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柔然王的心里燃起了某种兴奋与激动。
柔然境内多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原，柔然都城天水亦是在这样一片草原之上。道路的两旁生着些树和低矮灌木，按说该是有利于锦绣骑兵的突进。不过，在这草原的偏左侧，却有一道深而宽的天然大裂缝。
是夜，夜雾正浓，柔然王端坐于城楼最高处，镇静自若地指挥着众人搬土运石，一面掩饰裂缝存在的痕迹，一面造出只有左侧是平原，右侧全是树木怪石的假象来。
虽说时间紧迫，造不出太逼真的假象，但凭着夜雾的遮掩，相信还是堪堪能骗过敌军。刚刚布置完一切，就有负责打探的人急急冲过来相报——牵萝大军出现。
“是时候了。”柔然王一挥手。
近百人开始拖着树枝、打着火把、扛着各色旗帜在裂缝彼端的平原上跑来跑去，一面还敲着锣鼓，伸着脖子扮马嘶鸣，做出有上千军队在此处待战的声势来。柔然王垂下眼帘——他已经听到了对面急驰突进而来的马蹄声。
柔然，地广人稀，一般城池驻扎兵马不过四五万，天水城，全部驻扎的兵马亦不过十万而已，锦绣应该是对这种战力有所估计与猜测。所以邱妍若才亲率二十万大军挥军深入，
攻击战术的基本，就是集中强势兵力歼灭弱势兵力。如今他在此处造出倾城迎击的假象，锦绣军必定会全力突进，以求一举歼灭天水驻军，攻下天水城，夺取柔然。
因为，如若天水驻军闭城不出，倚仗擂木滚石，打起守城战的话，锦绣军的损失要比打迎击战耗损得多。锦绣大军深入腹地，粮草补给必然会渐渐不足，锦绣大军耗不起，自然不战而败，所以锦绣大军势必一鼓作气。
此刻，锦绣的上万骠悍骑兵穿着黑衣黑甲，如一片黑潮般从夜雾中涌来。真如柔然王所料，他们果然选择了看似草原的左侧突进，然后成排成排地落入那条深深的裂缝中。
邱妍若已是发现中计，当下下令全军撤退。然而骑兵阵一旦向敌阵全力冲锋，便无法停下。纵然发现落入敌计，也只能如潮水般涌上。那条深黑裂缝如同死神贪婪的大口，不停地吞噬着锦绣兵士的生命。
虽然在夜雾中，柔然王对那幕惨景看不太清楚，但此起彼伏的凄厉的叫声、风中浓重的血腥味道已经近在耳侧鼻端。看来此计甚是有效，不禁想起了献计之人。
那人如同冰雪般凛冽惊艳的容颜，清冷的眉，薄唇静的如同三九寒天下的冰湖，任何东西都不会激起涟漪。唯有一双眼睛，墨色的瞳淡淡泛着妖异的波光，摄人心魂。
那无双的容颜，想要不记住都难，只是比那无双的容颜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墨黑得无际的眼眸，没有内容却又包罗万象。问起他想要什么赏赐时，那人却高傲而冷淡地说：“我不过是不想让锦绣赢得这般容易罢了。”
邱妍若看着与自己同生死共患难，一道醉卧沙场的兄弟一个个被那裂缝吞噬，顿时双眸充血，两腿一夹马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救他们。
邱妍若下定决心，朝四周打量一番，看着停不下来的骑兵，心中慌乱不已，却又强自镇定，一瞬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
她俯下身子在爱马耳边低语：“赛克，机会来了，早不拘束你，撒开蹄子奔跑吧！”那马儿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语，咆哮了两声，便开始在地上刨腿。邱妍若挥起马鞭，一鞭落下，那马儿便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团飞扬的尘土。
尘土飞扬之间，只见一人一马绝尘而去，朝着草原左侧的裂缝切口似电一般冲去，柔然王顿时明白那人要做什么，若是成功，定能截住锦绣大军，在裂缝前止步，倘若不能便只有与其同葬深渊。此计可谓九死一生，破釜沉舟，柔然王心下也不禁对这邱家女儿生起赞意。
果然，邱妍若一人一马，横冲过去，那般速度，竟让人看不清，只见漫天尘土。然而尘土之中，邱妍若俯身于马背上，紧紧挽住缰绳，生生擦着裂缝边缘一骑而过，锦绣的骑兵生生被这一人一马给截下来，堪堪止住步伐。当真是惊险之极，倘若再多一分，那么现在躺在底下的人就是他们。
柔然王看着那惊险一幕，心中赞赏更甚，不愧是邱家后人，连破柔然数城。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敌军的时候。柔然王定了定心神，蓦然大呼一声：“开城门，准备迎敌！”
城内的军队亲眼看到柔然王未出一兵便陷敌军万骑，心中更是备受鼓舞，想来着百胜将军也必有一败。只听得一阵木头互相摩擦的声音，城门已开，冲出蓄势待发的十万天水驻兵。
那条深长的裂缝，虽然拖了不少锦绣骑兵。然而被邱妍若及时截下，居然还有数万锦绣骑兵，已经掉转方向，踏着整齐的步伐，和漫天尘土冲杀过来。喊杀声阵阵，漫天血雨飞散，尸骨累累，人人杀红了眼，原本青青草原竟生生成了血色修罗场。
夜雾渐散，东方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万余锦绣骑兵又于一夜间折箭于天水城下，然天水城内守军亦折损万余，双方伤亡惨重。四周全是尸体与鲜血，就连邱妍若都看得得浑身颤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高呼：“将士们，杀！为弟兄报仇！”
此时，柔然王已然看出双方若再争战，只怕还是柔然吃亏，锦绣大军已经杀红眼了，况柔然兵力本就不足，还是先撤回城中，死守为上，拖起粮草，看谁撑得住。当即下令全军撤回城内。
虽然没有取得胜利，然而却止住了锦绣大军前进的步伐，柔然热心中燃起了一缕希望，惨重的伤亡让整个天水城都陷入一种哀伤之中。柔然人心中对柔然王的敬意与佩服更是如潮水般汹涌，人人皆赞其风骨自在，智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