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劝诫（1 / 1）
说句公道话，当萧玉的书僮是个很闲的活。除了帮他磨磨墨倒倒茶，偶尔对几句诗，再就是他问我答闲谈几句，其余剩下的时间都是我在自学华隆国的文字。
只是自那次误读名字后，我再也不当虚心好学的学生了。他也没来问，照常给我每天布置作业和课业检查。书房通常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们多半又以沉默为主。我有时都觉得那自恃清高的爷压根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根本把我当空气了。不过日子久了，似乎彼此都很习惯这样的独处方式了。
“小溪，今天下午吏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会来我府上，你准备一下。”不知何时，那厮把我的名字改成“小溪”，美其名曰“名讳只是一个代号”。现学现用的本事倒是高。
“奥，爷你刚说什么来着？”谁让你把我当隐形人了，害我又走神。
萧玉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了，一贯的又无可奈何的重复一遍，“今天下午朝中有几位官员要来我府上，你把书房整理一下。”这个小意思。书房也不是第一次招待这些官员了。
“知道了，爷。”
等我端茶进来的时候，书房内似乎正凝聚着一种很压抑的气氛。抬首看向坐在首位的高贵男子，淡蓝儒服，玉冠束发，足踏金靴，就算此刻书房内朝中重臣皆在，他还是那么的风神俊秀，让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气质真的是与生俱来。
“爷，各位大人请。”将茶杯一一送到各位茶几上，我正打算离去。
“小溪，你也过来听听吧。”首座的男子忽然叫住了我。
“王爷，他……”还没得到我答应，那几位首府大臣怕是已经反对了。
“无妨，小溪是我身边的人，各位大人尽可放心。”人家主人都话已至此，他们也只能作罢。而我不知该感谢萧玉的信任还是该痛恨他把我拉进我根本没兴趣听的话题。最终只能悻悻然的走到首座旁边，站定。
“王爷，皇上再这样宠爱那些舞姬，怕是华隆危矣。”左边第一个位子的礼部侍郎梁大人心急火燎的又开始拼命哭诉，唉，也算是忠臣一个。
“是啊，王爷，圣上后宫之事臣等本不该多嘴。只是圣上去年才刚册封凌妃为贵妃，宠冠后宫，引起众多非议。现在又闹出这么多的舞姬。臣等多次上奏劝诫，圣上都不予理会，我等也是担心华隆国的安危啊。”右边第二个位子的吏部侍郎陈大人也复议。
不知怎的，在提到这什么妃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身边的这个男人眼神一冷，继而是无边的哀伤，不过也只是瞬间的变化。
难道这萧玉和那什么妃有一腿？女人向来对此等话题特别敏感滴。
“王爷，臣等恳请王爷好好的劝下皇上，这舞姬是小，我华隆国是大啊。”看着首座优雅无比的男子依然云淡风轻，各位大人同时起坐向萧玉进谏。
“各位大人对我华隆国的衷心真是令人感动。本王自当也该尽一份力。”那玉面狐狸游刃有余的盘旋着，狭长的凤目所到处，瞬时让人顿发光彩。似乎是天上慈悲的天使莅临人间，给处在水深火热的人民带来无限的希望。狐狸啊狐狸，你还真是懂得伪装。
接下来的谈话无非又是围绕着华隆国当今圣上如何如何不亲朝政只顾美人、朝中奸臣当道什么的。
唉，这皇帝也是个难当的角色，古来被称为圣明之君者，多半都不敢对任何人产生过多的感情，害怕被别人抓到自己的软肋。为此，宁愿当个无心无情的人。不想遮盖自己人性的，就如这华隆国的湘云帝一样，暴露自己的喜好和人性的丑陋，遵循着自己的原始欲望，那便是治国无道。爱恨情仇本是人之天性，也只是个人私欲而已。偏偏作为一国之君，没有个人空间可言。他们的一言一行，甚至饮食起居都将被史官载入史册，史称“起居注”。明星尚且有权力拒绝狗仔队的追捧和跟踪，而这万万人之上的天子却得将自己的私人事□□无巨细的进入世人眼中。也算是可悲之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天下归谁管都不会归我管，那湘云帝爱干嘛干嘛去，我倒是对他的出身报以部分同情。
也不知他们谈论了多久，主题始终围绕一个，无不无聊？身旁的男人似乎也略显不耐，只是那张脸皮始终维持着温婉的笑，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各位大人先回府吧，本王自有定夺。”哈哈，狐狸，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待那群句句都是国家安危的大男人走后，我也正准备开溜。
“小溪，你有何高见否？”耳边适时想起某人懒懒的声音。我说狐狸，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回爷，小人只是个卑微的奴才，哪懂得军国大事？”
“是吗？小溪，看来最近你又开始偷懒了。”为何那么动听的声音总是配着这么磨人的话？闻着狐狸的气息越来越浓，好吧。我投降。
“小人曾看到一本野书，那上面说‘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得之难而失之易，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满招损，谦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君之群明者，兼听之；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小人不才，望王爷明鉴。”君王行为不正，每个大臣都知道该劝诫，只是不知该如何组织语句。既能达到劝诫的效果，也不至于丢了自己的小命。
我这边侃完了大山，他那边倒是安静的很。只是那双凤目一直紧紧盯着我，眼神也由最初的无精打采渐渐绽放无限光芒，仿佛像是充满了电池的机器人，瞬间复活。知道自己一定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溪，从今后，你不止是我的书僮，我的饮食起居也由你照料吧。”那混蛋斟酌了半天后，莫名其妙抛出这么句话。靠，这算是对我的奖励还是惩罚？我本来就不想说的，不也是你逼得吗？你爷爷的，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