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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五十一章 萧烈的企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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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凌王妃较少女时期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本就温婉的性子越加沉静,凌王对她的疼惜尤胜新婚之时。

凌王怒气冲冲回到书房不久便听门响,沉声低吼:“出去!”

“王爷,是我。”

“你怎么来了?”

凌王妃笑着缓步而入:“我就是来跟王爷说一声,苏大人在东面的暖阁内,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去那儿找他就行。”

提起苏晗,凌王的怒意再起:“叫他回去,本王暂时不想见他!”

“噢……我这就让人准备轿子去。”

“短短几步路而已,还要什么轿子?”

“这大雪天的,一个昏迷的人不用轿子抬难道用马驼不成?”

凌王一惊:“他……”

凌王妃照旧温温柔柔地笑道:“苏大人不知何故晕倒在前厅,我去瞧了瞧,面色很是不好。王爷,我听说这位苏大人常年抱恙,怕是旧疾复发了吧?”

凌王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顿时心中一惊,脱口急道:“快去找白朔……”一顿,又起身摆摆手:“还是不要了,去请府里的刘大夫过来。”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等等……”凌王站定,默然少顷:“他畏寒,暖阁里多起一个火盆,门窗都关严实些。”

“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了,外面天冷路滑,你小心点儿。”

约莫半个时辰后,凌王妃再度来到书房。

“刘大夫诊治过了,这是他开的方子,还有病因以及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我拿来给王爷瞧一眼,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这就派人去照方抓药。”

“我又不通医理,能瞧出什么来?而且,什么时候大夫开方还要写上病因了?”凌王虽然纳闷嘀咕,却不忍拂了妻子的意思,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随便翻了翻,却是越看神色越凝重,到最后双手竟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他的身子,怎会如此糟糕……为何没有说……连白朔也从未对我提过……若是早知道,我也不会那样不知轻重……”

凌王妃无声一叹,亲手替他斟了杯热茶,温言劝道:“刘大夫说,苏大人虽伤得不轻但并无性命之忧,过些时日就会痊愈。至于其他的……则需要常年调养不能急在一时,相信以白家的医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白家……”凌王摇摇头,有些乏力地靠坐在椅子上:“他醒了没?”

“还没,不过说了两句胡话,好像是在喊悠儿。要不,我这就派人将悠儿接过来照顾他。”

“不,他不是要见悠儿,他是不想让悠儿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为他担心。”

凌王妃微微笑了笑:“还是王爷了解苏大人。”

凌王则有些茫然:“了解……我真的了解他么……”

“我虽是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但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你信任他,他忠于你,能有这样的同心,何事不成呢?”

“只怕,他忠于的是……”凌王皱眉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又抚了抚妻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管家去做就行。哦对了,让他去跟悠儿说一声,就说……就说仲卿今晚要与我饮酒,不回去了。”

凌王妃轻声应道:“好。我也会统一府里下人的说辞,苏大人今日是因为醉酒才留宿王府的。”

“幸亏你考虑得周全,辛苦你了。”

“应该的。”

三朝元老的嫡长孙女,几乎打从生下来那日起便在为将来的母仪天下做准备,所会的,除了德容女工知书达理,还有如何不动声色帮助夫君排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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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外的温度差异仿若横跨两个季节,内里几个正在忙碌的人仅着贴身小袄,然而那床上之人却盖着两床厚厚的棉被,另外还有两个下人正将弄好的暖炉分别塞入其心口腹部和脚底。

凌王示意所有人暂且退下后,脱去已经落了一层厚厚雪花的麾裘放在门边的小凳上,这才悄然步至床前。

苏晗静静地躺着,气息微弱,只有那紧皱的双眉和紧要的牙关流露出些许痛苦之色。

若是清醒的时候,定然连这点脆弱都不会让人看到。

凌王原本幽深的眸子渐渐柔和,轻轻在床边坐下,为他掖了掖被角。

许是因为在外面徘徊得久了,冰冷的手指一时缓不过来,被触碰到的苏晗感到不适,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一丝低不可闻的□□逸出雪色唇角。

还是这样,便是痛到极点也一声不吭。

在那个阴冷的破院,他们共度了整整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数不清的凌*辱和打骂全都一起扛了过来。而因为身份的缘故,那个瘦弱少年所要承受的更多,甚至常常主动将本是他的责罚也一并担下。

无论什么样的折磨,无论多痛多苦,那少年都是如眼前一般,死死咬牙忍着。

就连那次,为了救他而险些命丧太子派来的杀手剑下,在那种缺医少药的恶劣环境中,也是如此,即便指甲刺得掌心满是鲜血仍听不到半点痛哼。

那时候,他是极为恐慌的。因为他不知道,若是没有这个少年陪伴,自己还捱不捱得过那种令人绝望的黑暗日子……

仲卿,以前我不想你死,现在更加不想。

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我们都熬过来了,如今离十几年的目标仅仅一步之遥,你怎能倒下。

还记得我们曾说起过各自的父亲,你的父亲抛弃妻子,而我的,则杀妻灭子。我们是恨着的,但更希望的,却还是能够得到父亲的认可。只可惜,哪怕仅仅点滴父爱,于我们而言亦是此生不可得的最大奢望。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为了这片江山,我可以对所有人狠下心肠,可唯独对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所以,你才替我出手的是么?

这三年来,你想必也瞒得很辛苦。你觉得于我有愧,这才故意激怒我,让我发泄怒气,也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被我伤到的地方,就是你为我挡剑的旧创吧?多讽刺……

仲卿,聪明如你,定然知道很多事情我虽不过问,却了然于胸。

比如,你自伤心脉换取太子的信任。当时丞相府也有我的人,倘若真的是上书相府要求留维扬做人质,我又岂会全然不知。唯一的可能,这个消息是太子那边透漏的。所以,我早就知道你的谋算,但却并未阻止。因为阻止了你也不会听,因为我需要你进入太子势力的核心,因为……我的自私。

然而这一次,你将我彻底瞒住了。其实,父皇归天,我固然伤心难过,固然为了这个而迁怒于你,但并不至于会让我丧失理智,出手全无分寸,伤你若此。

真正令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对皇权的漠视。

你忠于我,是因为觉得我可以做一个造福百姓的好皇帝。可是倘若有一天,我不符合你心目中的标准了,你会怎么做?会不会也如这般,为了天下万民,将我除去?

以你的心计手段,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曾经说过,只忠于我。而事实上,你忠于的,是民。

仲卿,无论如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舍弃了那么多所换来的东西,我要你同我一起见证。

至于今后的事……就留待今后再说吧……

轻轻拭去苏晗额角的冷汗,凌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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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管家来的时候,胡悠正在客厅里跟萧烈大眼瞪小眼。

面对这样一个打不得骂不得更加杀不得的敌国的皇帝的儿子,胡悠实在是憋屈得厉害,偏偏他还总冤魂不散地在眼前瞎晃。

这不,刚过了晌午就大摇大摆跑上门来,说是要与苏大人叙旧,得知要见的人出门去了,便自说自话决定留下来等,以示其对故友的思念之情是如何迫切。

胡悠哪怕再不乐意也不能如之前那样用板砖将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给乎出去,只好陪着他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忍了又忍才没做出殴打外宾的事情来。

不过总算也没有白白忍得内伤,萧烈虽然说话极其欠扁,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好些苏晗当年在澧国的事情。那段过往胡悠也曾经问起过,不过苏晗总是淡淡的三言两语就带过了,无外乎寄人篱下夹紧尾巴做人之类的。

胡悠知道苏晗不想多谈,却是到了如今才终于明白原因。因为,他不想她难过。

即便都是已经过去事情,可听到还是会心疼,一抽一抽的疼。

萧烈斜了眼睛:“现在你知道,苏兄为什么那样不惜一切也要往上爬了吧?否则,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可不就白瞎了吗?”

胡悠没好气地懒得看他:“别因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就看别人就也是那德性,我小舅舅才不是为了这个。”

“哦?那是为了什么?”

“为国为民为天下,只可惜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你也不信。你这样的人,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得到的利益最大化。那些家国之大义世间之常情,不过是用来欺世盗名的手段罢了。”

“哎呀呀!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萧烈眸中一闪,随即状似很苦恼地托着下巴做沉思状:“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有什么怎么办的?”

“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找个了解我的女人相伴终身,而目前为止,你好像是最了解我的那个。”

“……四殿下,你们澧国的幽默我可听不懂。”胡悠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再说了,虽然我并不歧视身体有缺陷的人,但对于玩一辈子的精神恋爱那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你还是找个能满足你菊花要求的男人过一辈子去吧!”

萧烈眨眨眼,很认真地请教:“敢问我的身体有什么缺陷,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不是说……被我……那啥成太*监了吗?”

“我说了吗?”

“你说没有美人相伴独守空房……”

“我一直在军营里,当然是这样啦!不信的话你去问问沈小侯爷,看他有没有左拥右抱美色环绕的福气。”

“……那你干嘛非说跟我有关!”

“说着玩的不行啊?”

“……死远点!”

萧烈歪头坏笑:“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那我们就干脆来试一下好了。”

胡悠立马警惕的后退几大步:“这里可是苏府,你敢乱来!”

“敢。”

“……靠!”

在流氓无赖的世界里,那可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胡悠这个小无赖碰到萧烈这个大流氓就只有丢盔弃甲乖乖认栽的份儿了。

其实对于之前所谓的被废了命根子一说,胡悠本来就不信。一个皇子,还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子,如果真的丧失了这部分功能的话,估计她早就被大卸八块凌迟成肉末了。只不过,每次看到这张向自己逼近放大的脸时,她就会由衷地希望那种说法是真实的。

“你……你冷静一点别冲动,我……我有话问你。”

“你问啊,我又没用舌头堵住你的嘴。”

“……妈的,你还可以更下流一点。可……可你离我太近了,你呼出的二氧化碳稀薄了周围的氧气直接导致了我大脑皮层的缺氧小脑神经的瘫痪思维方式的紊乱……”

“啊?……”

趁着用一堆古怪名词砸晕萧烈的空档,胡悠身子一矮,错步横移,逃开了他用两条手臂撑在墙上弄出来的钳制。

提气连跃,纵出足有十步,这才站定,微微喘着气大声喝道:“不许动,我才不要跟你零距离接触!”

萧烈扬了扬眉,果然没有追过去,懒懒地斜靠于墙:“丫头,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

“别用这么亲昵的称呼,恶心。”

“这是我对你的称呼,只有我能用,我也只对你用。”

“……谢谢抬举,不过我福薄怕折寿,你还是收回去吧!”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胡悠挠挠头叹了口气:“其实,你跟我就像两条平行线……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圈子,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如果不是因为你多年前跟我小舅舅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交情,这辈子我也不会和你有什么接触机会的。”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因为苏兄了。”

“当然啦,我无亲无故的,所有认识的人自然都与小舅舅有关。”

萧烈站直身子,晚霞的渲染让他琥珀色的眸子仿若异彩琉璃:“你怎么知道自己无亲无故?”

“废话,我是孤儿!”

“倘若你不是呢?”

“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你遇到苏兄的时候仅有七岁,这么小的年纪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恐怕并不能有多全面的记忆和认知。”

“怎么不会有?我小舅舅跟随凌王去你们那儿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八岁而已。”

“你能和他比么?”萧烈无视胡悠的悲愤,轻轻一笑迈步向她走进,面上的神情是惯有的戏谑,只是眼睛里却多了些看不清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而且是至亲来找你的话,你会不会高兴?”

胡悠不禁一呆,以至于忘了距离的保持:“至亲……”低头想了想,旋即抬眼撇撇嘴:“既然是至亲,怎么可能放任我一个小小孩童在荒山野岭里自生自灭?既然已经不闻不问了那么多年,现在又冒出来做什么?不要跟我说什么血浓于水什么骨肉亲情,更别说什么不小心什么有误会或者什么情非得已有苦衷,对我而言,通通狗屁不是!如果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无法照顾无法保全,这样的至亲不要也罢。总而言之,打从我遇到小舅舅的那一刻开始,之前的所有牵连已经都断了个彻底,我这辈子就只有小舅舅一个亲人,相伴一生的亲人。”

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萧烈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双眼,就这么牢牢地锁住,像是要一直看进她的心里,她的灵魂深处:“相伴一生?”

胡悠仰脸与他对视没有丝毫躲避:“对,一生!”

萧烈在她面前半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声音里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深沉:“你很在乎他是不是?”

“废话!”

“也很了解他?”

“也是废话!”

“还很相信他?”

“还是废话!”

萧烈点了点头:“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有什么决定,你都会无条件的支持,甚至遵从,是不是?”

胡悠的心跳莫名其妙有些快,不过依然响亮而坚定地回答:“是!”

“很好……”萧烈伸手接了一朵枝头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一点一点融成一粒晶莹水珠,声音竟也像是受了感染一般没了温度:“如果血脉亲情与你无用的话,那么……”

胡悠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萧烈忽地勾唇一笑,转瞬便又恢复了惯有的慵懒促狭:“丫头啊,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许反悔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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