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告别（1 / 1）

被欧阳一直抱出地下水道，到了大街，他拉开车门，将我放进了副驾驶舱，沉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说话的时候，他略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声音沉得奇怪。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力忽视胳膊上火辣辣地疼痛，然后毫不领情道：“不用了，请将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想了想，我又问：“你给玄飞打了电话没有？”

为什么前来营救的人是他？

欧阳从车上取了一台手机给我，说：“没有，手机摔坏了，没办法开机。”

我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又吸了一口凉气，我信手从拉开车前的储物箱，拿出他的手机道：“那你的手机借我用用。”

他吃惊地望着我，好半天才问：“为什么你知道我的手机放在哪里？”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们曾经那么亲密过。

可是现在，我无从回答。

愣了一愣，然后我若无其事地说：“男人都是一样的习惯，我老公就是这样。”

欧阳神色一黯，“玄飞就是你老公？”

“自然。”我头也不抬，一边按键，一边回答。

“很英俊的人。”欧阳继续说。

我猛地抬头：“你见过他了？”

或者说，你还记得他？

欧阳抿嘴不语，见我的神情实在凌厉，才淡淡地回了一句：“碰见过一次。”

我还想追问，电话通了，一个温润得让人顿时心安的声音从话筒那边响起：“喂，请问是谁？”

我整了整心绪，重新靠近话筒，轻声说：“玄飞，是我。”

“可可。”玄飞舒心地唤了一声，等了等，又担忧地问：“怎么号码……”

“我手机坏了。”我简短地回答了一声，然后捂住话筒，向对面一脸沉静的欧阳问道：“这里是哪儿？”

欧阳报了一个地址，我又很快地将它转述给了玄飞听，末了说：“遇到一点事，你快点来，我在这里等你。”

玄飞很快收了线，按照他的速度，应该不出二十分钟，就可以到我面前。

我发现，自从怀孕后，我的独立精神越来越糟糕了，恨不得事事依赖他。

不过，女人的权力嘛，我很安然。

将手机还给欧阳，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任何一个冷漠的路人，“我老公马上就要来了，这一次算我倒霉，你不用负责，也不用赔偿什么。只希望你以后不要给我带来麻烦就成了。”

说到最后，我有点义愤填膺的气势，可心里倒没有多大的委屈。

多年前，你带来的麻烦更多，至少这次你还表示心疼了，你回护了我，而从前你甚至无所察觉。

可是，我已经不肯为你牺牲了，一旦没有了为你牺牲的心思，任何丁点的付出，都让我觉得不值得，心生疲倦。

“抱歉。”欧阳神色愈黯，那一声道歉很是真挚，“至少让我做点补偿，可以吗？可可。”

“朱小姐。”我纠正。

他没有应话。

我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拉开车门，胳膊痛得厉害，我又吸了一口凉气。

转过身，手撑着车门，我透过车窗望着他，最后一次，看着他的脸。

“欧阳，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