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麻药(1 / 1)
我的脚腕被景非扣在手里,腰部用不上力气,自然动弹不得。
“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吗?”迎着我愤愤的目光,景非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我怔了怔,下意识的反问道:“记得什么?”
他没有回答。
借着屋檐下零星的阳光,我终于开始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周身上下,依然散发着最初看见他时的冷冽,坚硬流畅的五官,略有点生硬,可是眉眼依稀间,有种若有如无的熟悉。
他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的棉布衬衫,极熨贴地扎在黑色的粗布裤里。
我明白他穿棉布衣裤的原因,如果被子弹击中或者被其他武器伤到,衣物纤维很可能会进入伤口,如果是化纤的话,就会让伤口发炎,难以愈合,而棉布则不会。
景非无疑是专业的,专业的保镖或者杀手。
他是用右手制住我,拉伸的动作也带起了他的衣袖,在手肘的地方,赫然有一圈还未愈合的牙印。
很熟悉的牙印,让我恍惚了片刻。
“不要做声,跟我走。”景非的声音不复刚才的疏离,竟有点自来熟的感觉。
我又是一怔,这一次,却乖乖地没有反驳。
有句话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现在,我是鱼肉。
所以,听话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终于松开我的腿,我连忙放下来,顺势揉了揉:刚才保持的姿态让肌肉酸痛不已。
他漠然地望着我,可是却问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不要紧吧?”
没想到那个冰冷的人也会有关心别人的一面。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也不再多说,像一只警惕的兽一样,打量了四周一番,然后握住我的手腕,往仓库后人烟偏僻的小树林走去。
我身不由己,只能前行。
行到半途,人越来越少,建筑群被甩在身后,树木越来越茂盛,金新月浓烈地阳光在树影间窸窸窣窣,温度也越来越凉爽。
我就要走到树林中央。
我突然意识到,景非是莲的保镖,而莲,多多少少,也视我为情敌吧。
那么,他会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
心底一阵发凉,而且愈想,愈觉得有这种可能。
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景非的神色。
景非握着我的手腕走在前面,冷硬的脸依然严肃如常,不苟言笑,看不出端倪。
有点无力的望着他构想了几百种逃脱的方法,然后又被自己一个接一个地否定。
景非的身手明显高于我,我不想冒险。
而且,很奇怪的,他似乎熟悉我出手的套路。
就像那个人一样……
从前和哥争吵时,也曾似真似假地和他挣打过,只是哥从来不和我正面动手,实在被缠得避不过了,才轻描淡写地点破我的路数。
然后轻笑一声:“如果我和你一样学过格斗,你一定打不过我。”
那时候的哥,在我眼中,全然是一个文弱书生,是一个只会参加高级宴会,拿着金笔签字的商人。
只是,现在,他的另一个身份提醒我:他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柔弱可期,能够成为国安局的法国头目,韩玄飞的实力,比我所了解的深许多。
甩了甩头,我暗暗自责:都生死关头了,却还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这样薄弱的意志,想学韩玄飞那样做间谍,未免太丢脸了。
抬起还没有被制住的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发卡——
蝴蝶发夹,外公送给我的蝴蝶发卡。
我心中一阵狂喜:差点忘记了外公送给我的秘密武器。
来到金新月后,因为天热,头发总是松松地束在脑后,而额前的散发,总是被随手拿出的发卡卡住。
外公送我的发卡,我只是随后丢在桌上,而今天,很碰巧,我正戴着它。
外公说:只要碰一碰蝴蝶的翅膀……
我悄悄地将发卡取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景非显然也注意到我的动作,却并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回头望了我一眼:那是很陌生的一瞥,近乎温柔,让我莫名其妙。
大概只是树林里的光影,造成的错觉吧。
“发卡取了,头发不会搭着眼睛吗?”到了林子深处,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与刚才不一样的语调说着话。
连声音都变得不一样。
我愕然,电光火石之间,下意识想止住手中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
蝴蝶的翅膀动了动,一簇细如牛毛的小针暴雨一般射向对面的景非。
他有点猝不及防,却还是敏捷地躲开了一大半,只是在转身时,有一只很小很小的针,碰到了他的手背。
一只就足够了。
外公花重金打造的麻醉剂,只要一点就能立刻麻醉一头牛,更何况是一个人。
景非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并不是惊惶,而是吃惊,甚至,含着一丝苦笑。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时间说出来。
他倒了下去,麻醉剂很快发挥了作用。
倒在我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