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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流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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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是什么?

无关法律,它只是一个承诺,有关一生一世的。

欧阳说要结婚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证书,只是想到教堂。

他显然了解我,所以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座教堂。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跑了进去,不是礼拜天,教堂空旷而寂寥,整个大厅都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我们在高台前停了下来,没有牧师,没有观众,耶稣慈悲的目光俯视众生。

他伸开手掌,拈起掌心的钻戒,然后抬起我的手,认真的问,“愿意嫁给我吗?”

“非常,乐意”我重重的咬字。

戒指箍了进去,清凉的感觉,我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下午SHOPPING,他扔掉了我大削价买的连衣裙,扔掉了我磨损的高跟鞋,在一间进门都需要刷卡的服装店买了一堆琳琅满目的衣饰,面对着镜子里打造一新的人,我被自己晃花了眼睛——熟悉而陌生装扮。

“我老婆好漂亮”他从背后环住我,呼吸吐在我的耳朵里,“为什么会有这样迷人的眼睛,干净得像玉,偏偏又像有千言万语一般”

我微微一笑:所以我要将眼睛藏起来,有个人说过,你的眼睛让人犯罪。

“你的眼神……好可口”他坏笑一下,突然将我拉入更衣室,“我们提前洞房”

门栓被合上,这样高档的地方极少客人,店员都很知趣得站得很远,有钱人都喜欢距离,她们懂得。

更衣室的四面都是镜子,我被压在镜子上,看见对面镜子里我的脸:微卷的头发在方才频繁的换衣中变得凌乱,如初醒一般慵懒,琥珀色潋滟的眼睛,因为混血的缘故,幻化出干净而迷离的色彩。

红润,纯净……诱人。

那一瞬,我被自己蛊惑。

扭过头,咬住他性感的唇,手顺着他的衣领滑下去,他的皮肤很平整,指尖下能清晰的感受他肌肉的力量,终于滑到了腰上,有点急躁的想越过他的皮带,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他察觉到我的受阻,一边低笑,一边自发的取下皮带,引着我去触碰他的欲望。

我一手握住,却并不套弄,只是握着,静静的感受它一鼓一鼓的跃动。

那种脉动很有生命力,像刚出壳不久的雏鸟,等着展翅飞翔。

我着迷于任何灼热的、有生命力的东西,一如爱情。

欧阳被整得哭笑不得,他下意识的想自己动,只是更衣室毕竟狭小,我紧紧的抱着他,不许他乱动。

“小妖精”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却还是带着宠溺的笑意。

他终于不想再忍,将我的手拉出来,啃着我的脖子,手熟练的掀起雪白的纺绸,手扶住我的臀部,“上来,把自己交给我”。

那些出自名家的衣服被扯开,我的手勾上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肩膀,脚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微微后仰。

我将我全部的重量给了你,八十五斤,从头到脚,所有的所有。

那就是爱的重量。

他闷哼一声,从我的身体里挤压进去,我挂在他身上,彻底失重,头又开始晕眩,不知所以,礼花绽放,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将溢出的呻吟堵在他的唇里。

四面镜子里有无数个影子,无数个欧阳和无数个我,一点点延展出去,终于变成了一个点,融在了一起,成为尘埃。

他突然加快动作,抱在我后背的手臂蓦得用力,越来越紧,越来越不能呼吸,我们在窒息里战栗。

终于停了下来,他微汗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唇角又勾出一抹深沉而兴味的笑。

“老婆……”男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魅惑,特别在高潮过后。

我虚软的靠在他的身上,突然笑了起来,“你衣服脏了”。

“不脏”他暧昧的笑道,“是老婆的就不脏”

我红了脸,推开他,各自整理仪装。

出了更衣室没多久,有店员迎了上来,若无其事的扫过我们脖子上的咬痕,一副八方风吹不动的淡定。

“这些衣服我要了,刷卡吧”欧阳从容的说。

看着他一本正经、人中龙凤的样子,顿时想起一个词,“衣冠禽兽”。

这个比喻让我偷笑不已。

付账才知,似乎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我看着不知道几个零的账单,没多少感触。

花他的钱,我很坦然。

他有钱,我没钱,而且那个人是我爱的,就这样。

晚上,欧阳在非之吧请客,公开我的身份。

开了一个VIP包房,从门口走进去的时候,曾经的同事竟都没认出我来。

果然是——

人靠衣装。

房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为年轻人,一个个,脸上都写着“青年才俊”四个字。

欧阳牵着我的手,大方自然的走到他们面前,一脸严肃的说,“叫欧夫人”。

他们敛着笑,笔挺的站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叫道:“欧夫人!”

我又有点想笑,却努力的憋住,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朱可可”。

欧阳侧过头,拂过我颊边的头发,笑着问,“从今天开始,你要爱我、忠诚于我,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会后悔吗?”

“除非你先后悔”我看着他,认真的回答。

众人知趣的漏过这句情话,只是一个劲的夸耀欧夫人很漂亮,对于我的来历身世,一概不提。

在场的人,欧阳一一为我做了介绍,并且特意强调了他的两个特助,一个叫徐爽,是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是文班底,另一个叫阿南,适合当保镖,属于夏威夷的阳光,是欧阳的武班底。

“老婆,他俩就是我全部家当了”欧阳诚恳的说,“缺钱找徐特助,若是被人欺负了,就让阿南去修理”

我向徐爽和阿南伸出手,“多指教”。

徐爽的风度很好,斯斯文文的笑着,手掌干燥而温和,阿南也笑,只是笑容里藏着看不清的不屑,拇指暧昧的在我的手背上刮了一下。

我并不生气,也不想理会。

也许在他们心中,我只是被欧阳包养的一个小金丝雀,这一场会面,也不过是他讨好我的方式。

可是我不在乎,我愿意被我爱的人养着,其它人的眼光,干我何事!

宴席到了中途,石轩来了,他的脸很阴沉,却勉强的挤出笑容,直直的望着我说,“可可,两日不见,都不敢认你了”,说完,他又用低得只有我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我保持着微笑,目光追随着欧阳。

其它人其它事,不过是烟花一散。

就这样成为了欧夫人,欧阳在S城的郊外买了一座别致的别墅,我安安分分的在房里学做饭,学插花,学着研习光与影的移动,看着太空怎么一寸寸变亮,怎么变成他的笑容。

我是闲人,也是懒人。可是欧阳很忙,他并不能常常回家,最长的时间有三个月之久,我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也不会质问他去哪里,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将满屋都插上形态各异的花朵,当他再次开门的时候,永远像刚刚分离的那样吻他。

有一次他说:“可可,若是无聊,去找一份工作吧”

“不无聊”我摇头,然后缠上他的腰。

许久许久以后,我明白他是不想我像其它被包养的人那样,只是当时,我不懂,即使懂,亦不会在意。

有时候应酬的时候他会带上我,也会介绍我认识许多人,我会浅浅的笑,可笑过之后,却不曾记得一个名字。

我是一个没心没肝的人,不喜欢和很多人纠缠,一生一个就足够,其它可有可无的人,懒得花费精力。

欧阳说,“你这样会让他们觉得你很傲”。

我反问,“我傲吗?”

他笑,俯过身吻我,我将满手的沙拉酱抹在他的脸上,然后又一点点为他舔干净。

我们在厨房做-爱,欧阳说:明天让厨房也铺上地毯。

有一场醉,在戒指戴上我的手指时,就不曾醒来过,眼里心里,只有欧阳一个人。

闻着他的气味,听着他的声音,甚至在他曾经呆过的地方静坐,也是一种淡淡的欢愉。

恋爱的人没有理智,而我本身就是一个疯狂的人。

一次聚会,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坐在我的身边,举止温雅,柔柔弱弱的很惹人怜爱。

她似乎很友好,总是试图与我说话,美丽的眸子里布满淡淡的哀伤。

我记得她的名字叫温如。

她提出去拜访我,我满口答应——似乎没有拒绝的必要。

宴会结束后,徐爽突然在我耳边说:“温如是欧家指定的媳妇,可可,你不要太单纯”。

徐爽是个好人,在所有真真假假的周旋中,我知道欧阳的朋友并不是真心待见我,只是我懒得去管,也懒得表现,甚至连他们眼神里的轻忽也懒得追究,唯有徐爽对我是真诚的,也许是身为一个合格商人的超常交际能力,他是一个总让人觉得舒服的男人。

所以对于他的提醒,我只有感激。

“我相信欧阳”。五个字,让徐爽的目光闪了闪。

即使天崩地裂,物转星移,只要我还相信他,只要他还值得我信任,这就足够。

“他要懂得惜福”徐爽叹息一声,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时间流沙一般滑过,我们始终维持着第一天相遇的兴致,始终渴求着对方,身体或者感情。

整整半年,风平浪静。

那是我三年中最幸福的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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