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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重温旧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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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现在文进行到一半,架构才开渐渐清晰,可能真的处理的有些急躁了,谢谢wj童鞋的提示,吾研究一下列出来一个清晰的人物关系表——我杯具了,以前看金田一的时候才会列关系表思考案情,现在居然要给自己的武侠文列关系表,我果然是个大杯具……

六宗及其所继承的神卷、宗主(就是继承神卷,拥有神族之血的人)

大雪已经下了三天,却依旧仿佛是没有尽头。

段随风自那一日走后,便再也没来,遣了个哑婆婆照顾她的起居,依旧是每日三匙蜜水,只是把□□换成了嫣湖春,药性更淡,却每日毒发,浑身如万千虫噬,痛楚难当。

就当她以为自己便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卫锦忽然来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风雪天,大雪封山,道路不通,半夜的时候,房门却突然吱拗一声推开了。

颀长的身影披着长长的狐皮斗篷,细雪落了满身,被莹白的月光反射出璀璨的星芒,抖落了斗篷,便看见那张比月光还皎洁的面容。

依旧是淡泊温润的样貌,清冷的笑容,那灼灼的眸子里却带了从不曾有的急切,快步走到她的床边,低沉的呼吸甚至带了些微的凌乱。

直到撩开纱帐,确切的看见了那锦被中苍白的面貌,他的眉峰终于微微一颤,似是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长出了一口气。

一撩长袍坐上床头,白皙修长的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如墨般的眸子闪动着灼灼的流光。忽然伸出臂将她从床上捞起,紧紧的抱在怀里。

“青柠,卫叔叔接你回家来了。”他趴在她耳边如是说。

他的胸口微凉,柔软干燥的粗布衣襟上,带着清冷的苦香,拥紧她的怀抱是那么紧,甚至带了微微的颤抖。

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毒医,会害怕失去她么?

眼眶微微湿热,滚烫的泪沾湿了他的襟口,她竟哭了。

只觉得他缓慢的把自己抱在胸口,便听见他的心跳,不是心如擂鼓,却带了往日不曾有过的一丝颤抖,这拥抱,紧的不像他的任何一次拥抱,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拥抱都更真实温暖。

她的卫叔叔……真的来了,寻遍了大江南北、万水千山,便真的在这样一个大雪夜,在这座荒山之上寻她来了……

至少这世上,尚有一人,可以万里寻她,是可以付出一切,性命交付的——至亲之人,此生足矣。

她好想抬起手,轻轻的拍拍他的手,安抚他的慌乱,却连最细的小指也难挑动,只是那么无力的任由他紧紧抱住,静静的平息心跳。

许久,细致温凉的手将她轻轻拉开,

灼灼的眼眸对上她那眷恋的目光,他忽而莹然淡笑,冰冷的手指搭住她的腕,低沉的声音安静的仿佛梦呓。

“卫叔叔来带你回家了,你可高兴?”

她安静的看着他的侧脸——白皙光洁的脸,挺立单薄的鼻,温润的眼眸,窗外的月光为他周身镀了一层莹白的光晕,纯净得如同是天上的谪仙。

她是从不信仙佛神明的,而此时,她却忽然想,这世上也许有两个神,一个是仙女阿姨,一个就是卫锦。

沉溺在他的怀抱里,她想,凝雪师父死后,这世上她便在没有亲人了,可是让她如段随风那般孑然一身,孤零零的生活,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

若是定要有一个亲人,那个人便是卫锦好了……

*

屋外飞雪漫天,卫锦用最厚的狐皮斗篷把她包的严严实实,他笑着说:“你尽管睡,等再睁开眼,我们就到家了。”

沈青柠真的是有些倦了,便紧闭了双眼,却不知何时,忽然觉得身子猛然一震,惊醒了她那个荒诞迷蒙的梦境,从斗篷缝儿里看去,正瞧见近在咫尺的段随风那双妖异阴森的眼。

“师兄,我们又见面了。”段随风妖娆魔魅的声音徐徐飘来。

卫锦的胸膛一滞,沈青柠的鼻息里便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她感到温热的液体已经湿透了斗篷——便见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直入卫锦的胸膛。

“你还是一样卑鄙下作。”

卫锦的声音沉闷,似是隐忍痛楚,沈青柠的心骤然狠狠纠结,却无力挪动半分。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的幸福,却又这样轻易的从指缝里溜走,那一刻,她第一次这样痛恨一个人——她竟然希望段随风去死。

段随风一挥手,几个仆役冲上来把她和卫锦扔进一辆马车,便原路返回了那间她住了月余的山顶木屋。

卫锦的胸口中了一剑,长剑贯胸而出,伤势极重,鲜红的血染透了整个马车,沈青柠伏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想要按住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却怎样都是徒劳,唯有不尽的眼泪。

其实,她宁可卫锦不回来,宁可自己带着对他的怨怼死去,也不愿如今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冰冷僵硬,却无计可施。

一回到木屋,段随风便把两人安置在宅院的南北厢房。

段随风看着塌上面白如纸的卫锦,背倚着墙壁,双臂环抱,他说,“师兄,你还怨恨我吧?”

卫锦双目微翕,安静无声。

段随风兀自等了许久,仿佛只是自说自话,却也并不在意。

“师兄你莫怪我心狠,若是此时我落在你的手里,想必也不会比你痛快多少……若是不能一击得手,怕是我就要死在你手上了呢……”

风雪交加,天色昏暗,纯白色的锦被,鲜红的血缓慢的溢出,浸湿了锦被,便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汇成一线,漾出一池。

段随风就这样背倚着墙壁,缓慢的回忆着,唇角还挂着一丝追忆的微笑。

*

——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站在我身边而已。

恍惚中,段随风仿佛有回到了那个生涩倔强的年岁,双手紧紧扣在悬崖峭壁之上,半个身子悬空飘荡。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白皙的手按住岩壁,他用尽全力收紧手臂,便一毫厘、一寸寸的向上攀升着身体。

慢慢地,当眼睛终于从悬崖上缓缓升起,便见眼前的白色长靴,白色袍角,仰头——对上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

卫锦肃立在悬崖之上,双臂环胸,极目远眺,淡淡的晨风轻扬起他额角的发丝,面容如玉雕冰凝,像极了画卷上的神仙。

——那天,他就这样大睁着双眼,悬挂在万张悬崖之上,竟然呆住了。

日光变成一片迷茫的莹白,在那片莹白之后,他看见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微凉的掌心,就那么轻易的握住他的腕,一跃将他拉到身边。

——你就不怕我吧手松开?

卫锦的声音带着夏日里诡异的阴寒,他唇角掠笑,却让人心底冰冷。

他说:地卷双生,天地间只允许你我之中一人留存,你希望是谁?

——你希望是谁……

段随风的唇角掠起一抹讽刺的笑。

躬身靠近床边,修长的手解开卫锦的白袍,冰冷的掌心贴上他汩汩流血的伤口,猛然的刺痛让床上的身体微微一震,双目微睁,脸色阴寒。

“你找不到了……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

断续的话从卫锦口里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让段随风脸色铁青,那张妖异的阴森的近乎狰狞,探在卫锦伤口的手骤然用力,五指深入肉里,卫锦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额头,眼里的讥讽却愈加锐利。

“你还在妄想什么呢?师弟,这么多年你都没让自己清醒过来吗……呵……”断续的笑声淹没在一阵剧咳之中,仿佛要震碎那瘦削的胸膛,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画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段随风紧蹙眉峰,脸色青黑的吓人,阴冷的眸子里猛然划出一缕杀意,掌心一推,震得卫锦眉峰紧蹙,到了掌风尽处,却终是一股温暖的内力沿着伤口的经络缓缓流泻。

“地卷只有一卷,他的主人只能是我。”在没有得到地卷之前,你死也不可以。

内力仿佛一股强劲的暖流,霎时融化了卫锦僵硬的经脉,血肉模糊的伤口竟泛出一层淡薄的蓝色辉光,氤氲缭绕流转不息,带着撕裂的皮肉缓缓生长延伸,终将那一道骇人的伤口化作不见……

地卷悠然,主掌岐黄——这世上没有地卷救不了的人,端看是他想付出的代价是多少罢了……

段随风的额头渗出一层浅薄的汗珠,内力流转带动了胸口的旧伤,忍不住掩口轻咳,却见了卫锦缓缓清明的眼眸。

内力安静的流转循环,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彼此那熟悉的眉眼,仿佛又回到那不羁轻狂的年岁——

——

……不行了不行了……师兄你轻功好,我是断然追不上你了!

浓翠的密林里,他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却死也不肯再走一步。卫锦跑在前头,转身不见了他的踪影,又折返回来,轻拍他的肩膀,笑得温暖。

“想追上我?”他一把拉起弯腰喘息的段随风,拍拍他的背,“你内力运行太过急躁,反而步法凌乱,要静心宁气,运走自然……”

他拉着他的手腕向前一步,“这次你便跟着我,保证能行。”

卫锦转身提气一跃,衣袂轻扬,如丝的阳光洒落在他俊朗如玉的面上,那一瞬间段随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忘记了跳跃,竟看他看得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只是被师兄握着手腕,心底里就仿佛生出了无尽的力量,连一向笨拙的轻功,那一天竟然也那般自如。

“想超过我吗?”

卫锦忽然回头,清朗的声音淹没在如丝的晨风里,那清瘦俊朗的身影便忽然停掠树梢。

段随风依旧沉浸在心底那股迷茫陌生的情愫里,目光便随着那一道明朗的面容上停掠呆滞,竟忘了脚步,忘了尚且置身于十余米高的树梢之上……

那一天的回忆里,似乎只有卫锦那张干净的笑容。

当他缓回神智,便已置身一片枯草杂叶中。

眼前,卫锦正紧蹙眉峰教训他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碎碎念了许多,他却只注意到了两人彼时暧昧的姿态。

从树顶坠落的刹那卫锦拉住了他,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只来得及护住两人安全,落地的姿态却是极其狼狈。

那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接近,他趴在师兄的身上,看着他蹙眉微恼的样子,忽然轻垂了眼睫,便低低的吻上了他的唇。

在这之前或在这之后的每一天,他从未想过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那段隐晦的爱恋。只是那一刻,他听见卫锦胸腔里与他一般急促的心跳,彼此呼唤,彼此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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