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是还来(1 / 1)
六月初九是沈云海的五十岁寿辰,沈浣蓉是经商君钰提醒才知道的,偷偷捋了一把汗。
沈相之势如日中天,相对而言,这寿宴办得就是节俭的很了,倒也说不上是寒酸,却总之是与当天的宾客阵容不成正比。而来参宴诸人却不敢因为主人办得低调就把贺礼减轻,该怎么送还是得怎么送。不过说起来相府的门槛高,最近又频办喜事,诸位大人确是破费了不少。
沈浣蓉怕就怕当天会跟商君盏沈浣莲夫妇正面碰上,果不其然,这就被沈浣莲笑盈盈的一声“四嫂”给震住了,哈着嘴半天没应人家。
“四嫂定是不习惯你这样唤她,莲儿,你便还是依着之前的姐妹之称罢。”商君盏神色如常,偏首笑与其妻言。
“六弟说的是,弟妹不必如此介怀,只作之前就好。”商君钰亦笑言,随手扯了一把沈浣蓉。
“唔,是是是,姐姐还是如之前一般唤我作蓉儿吧。”
“有些东西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沈浣莲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不过很快自己又圆了回来,道:“既然大家都如是说我便也遵照大家的意思,其实我自己喊得也别扭的慌呢!”
沈浣蓉笑着答是,而后被沈浣莲拖走去说体己话,扔下了那两个大男人。
“四嫂如今看起来甚好。”商君盏望着那两个女子的背影,可眼睛明明只盯紧了那一抹。
商君钰亦是看着那方,“是很好。”
片刻后,待那两个人转了弯看不见之后,商君钰转过脸来面对着商君盏,道:“以后她会更好,照着如今这般更好,是不是,六弟?”
商君钰的语气很平常,可是商君盏却能感觉到那话中的压迫之意,再配合着想到方才那人站在商君钰身旁时两人之间和谐温馨的气场,商君盏之心忽地犹如万蚁啃噬,痛的几乎不能呼吸,手自发的揪紧胸前衣襟,硬生生从齿缝中挤出字来:“是。”
商君钰恍也察觉了自己的残忍,不忍再看,举步离开。
从什么时候起,商君钰和商君盏之间就不复曾经的兄友弟恭,是从两人之间有了沈浣蓉开始,还是随着庆隆帝年事渐高,原本不甚明朗的储位之争愈来愈急迫,首当其冲的便是荣宠与权势皆相当的这二人?
沈浣蓉与沈浣莲来到沈浣莲的旧居处,两人如今是姐妹兼妯娌,却没有更亲密,前尘旧事累积,想当然耳更多的是不自在,气氛尴尬。
两人坐于凉亭中,远见有一人娉娉走来,沈浣蓉的嘴角开始抽搐。
“听下人说姐姐们在此处,我这巴巴的寻来可是没白跑,老远就教我看见了两位姐姐的仙人之姿,嘻嘻……菊儿先给两位王妃姐姐问安了。”沈浣菊满面堆笑,其世故程度绝对与其年龄不搭,倒是艳丽姿容可窥见其内心一二。
沈浣蓉以往见她只是不顺眼,不知为何,这次见到竟觉得反胃,喉间咕哝了几下到底还是咽下,起身与沈浣莲一起扶起她,笑道:“瞧妹妹这张巧嘴儿,说出话来真是动听。
”可能是给自己恶心到了,沈浣蓉突然干呕了一声。
沈浣菊闻得此声原本娇笑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来,盯着沈浣蓉,狠意毕现。
沈浣莲则是看看沈浣蓉,又转而看看沈浣菊,容色颇是复杂。
想来这二人都将这声干呕当成了那某种极敏感的讯息。
沈浣蓉声声赔不是,道失礼,沈浣莲言都是自家姐妹,不必介意。
沈浣菊原本的心思是这样的,也是事先跟沈浣莲是商议好了的,趁着此回沈浣蓉回府来打算旧事重提,突破口便是沈浣蓉无孕。然这计划却被沈浣蓉突兀的一个干呕打破。这面笑着应和沈浣莲,脑子里头却转着心思,忽而想起某日大夫人与他说的一番话,又一计上心来……
沈浣菊将沈浣蓉扶稳坐好,而后突然羞答答的喊了沈浣蓉一声,道:“姐姐……听闻姐夫前些时日遇刺,可有恙?身子恢复的如何?”
沈浣蓉不可思议的看她,沈浣菊兀自害羞着,没工夫回应她。
沈浣莲不知是不是良心上不安了,找个借口走开,徒留下暗波汹涌的两个妹妹。
沈浣蓉也想一走了之,却又明白这事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得硬着头皮留下来继续看沈浣菊表演,你要绕弯子我便陪着你绕,反正我装傻。
沈浣菊旁敲侧击了几回不得回应,到底还是年少,有些沉不住气了,干脆挑明了说,“四姐,上回与你提到的事……”
沈浣蓉真诚的望着妹妹,诚恳地问道:“何事?”
沈浣菊气的无言,转过头去又做娇羞状,咬牙道:“便是我与姐夫之事,如若姐姐答应,我,我……我愿意做小……”
沈浣蓉刚喝进嘴的一口茶给呛了出来,几欲起来暴走,你愿意做小……什么叫你愿意做小?你若不愿意还想坐大了不成!真想拿一句不要脸给她回过去,不过此下被呛得不停咳嗽说不得话。
沈浣菊一面乖巧的帮沈浣蓉顺气一面又道:“我知姐姐与姐夫感情好,我也不求姐夫爱我,我只愿多靠近他一些,时时看看他就好……”说罢两眼盈泪看着沈浣蓉。
沈浣菊生的娇俏,配上此时的一双泪眼好不楚楚动人,那眼中无声的企盼任任何一个不知情人士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沈浣蓉干脆不看她,双手掩面,貌似在哭,哽咽着声音道:“我……我并未与夫君提及此事……是我私心作祟,妹妹,是我不好……”这也算是实话了。
沈浣菊听她说居然还没跟商君钰提过是当真着急了,不过见着沈浣蓉哭成这样,还傻傻的把实话都说了出来又露出鄙夷之色,自己继续作态,跟着沈浣蓉也哭出声来,“姐姐,我又如何能怪你,本就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如若换作是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答应的……只是,只是我前日里听说,听说……”
“你听说了什么?”
“呜呜呜,”沈浣菊抓起沈浣蓉的手反而开始安慰她:“姐姐,你听完千万不要动气,你现在的身子受不住的……”
沈浣蓉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蓄了满眼的泪翻了一个白眼。你若是当真关心我的身子就不会故意吊我胃口了,又好言哄了沈浣菊几句,沈浣菊终是开了金口,道:“我前日里听说皇后娘娘已经找过姐夫,商量纳妾之事。”
沈浣蓉顿觉胸口处一闷,用手撑在桌上扶住额头,没想到这中间竟还有这么一茬,而商君钰竟是提都没跟她提过,是要等到妾进了门再直接通知她一声么?越想心里越是堵的难受,偏偏沈浣菊还在一旁哭言,“姐姐,既然姐夫纳妾已是定势,还不若让妹妹去,我一定不会跟你争什么的,姐姐……”
又有脚步声传来,二人都未察觉。
商君钰来时眼里便只看见了沈浣蓉满脸的泪痕,眼角带了一眼沈浣菊,没理,上前一步将沈浣蓉拥在怀里,一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口中哄道:“不哭不哭,蓉儿不哭,我来了,不哭……”
沈浣蓉原来只是陪沈浣菊做戏的淌了些眼泪,可是现在根本已经失了初衷,伏在商君钰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面哭心中一面在想,家里的那些还不够,外面还有这么些待定的……
沈浣菊尝试着喊了两声“姐夫”,商君钰压根连她这个人都忽略了。
晚上拜寿之时,并不若寻常家按照嫡庶的顺序来,是照的长幼顺序,也是,谁敢说静王妃的身份是低于睿王妃的?更弗论沈浣菊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