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二章 解药(1 / 1)
亲,风儿还是托大了,这一次并没有成功。”
父亲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一瞬间温暖的感觉溢满全身,我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父亲,我要出山去历情劫,不过你放心,我也会陪着你的,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我也不是。”
最后几个字我近乎呢喃着说出,我也终于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那一刹那,我的神识有如袅袅青烟,飘往远方……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了似曾相识的床板,那是上铺的床板……是上铺的床板,床边凳子上的闹钟正在热情洋溢地唱着独特的闹铃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
我就这么死死地瞪着上铺的床板,丝毫不曾眨眼,许久之后,我抬起了我的手,看到了一双真正属于人类的手,再是良久之后,久到闹钟已经唱了好几遍自动停顿之后,我才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我做了一场梦,一场比较详细的梦——这是我因为大笑而彻底清醒之后得出的结论。
我稍显轻快地起床洗漱,准备开始我留校任教的第一堂课,在踏出宿舍门的一刹那,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又有一点失落,因为好不容易才有的温暖原来是黄粱一梦,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梦一场……
生活在继续,我从教育的被动角色变成了教育的主动角色,我的生活也从收支勉强平衡的状态变成了收总大于支的状态,我兢兢业业的工作,以回报社会对我的养育。我再没有重新梦回过那一片充满着青棘草的山头,就这样,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并没有多久。
周围的朋友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开始受到家人亲戚的压迫,而开始了相亲的漫漫征程,只这个时候我就会庆幸我并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群人,所以我仍旧能悠闲地过着日子,但是总也有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那梦中的父亲真的是我的父亲,他会不会也会为我的终身大事而着急……不过,如果真的着急,那是不是也会让我去相亲,而我相亲的对象又会是谁?也是一只狐狸?或是一只麻雀?一棵树……或者是一条龙……每当这个时候,我的思绪总会无限制地散发,当反应过来揪回思绪的时候我又会不由自主地嘲笑自己的无聊。
然而,当那天那个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年少所特有的气息的女孩子风风火火地跑到我面前并愤怒地将我拦在了教室门口,在我不明所以之时甩手给了我一个巴掌,然后是对着我愤怒的咆哮之时……
当我仍旧稍显漫长的反射弧做出反应开始运作之时,我终于约略的明白眼前疑似我某个课程的学生的女孩子如此愤怒地原因,是因为她所喜欢的男孩子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更糟的是喜欢我这个比他们大了有一个代沟(三年一代沟)距离的老师,她的不忿由此而来。我摸了摸隐隐有些发痛的脸颊,一阵想发笑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展现,我就听到了她嘴里骂出的最后那个词——狐狸精。
于是,我刚刚还摸向脸颊的手毫无犹豫的转向,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想毁灭那张脸的冲动,但是就在那一刻,天上一道晴空惊雷,我本来袭向她脖子的手转而抽向了她的脸,算是回了她这无理取闹的一巴掌。
这一掌之后,我有一瞬间的愣神,在她以及周围还未散去的学生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匆匆离开,此时的我心绪有一瞬间的忙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让我的心绪不能平静。匆匆离开之时我撞上了一个同样匆匆而来的学生,忘记了他的样子,只觉得在我说“对不起”就匆忙离开的时候,他的脸很红很红……
我于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难以言明的慌乱更甚更甚……我抬头看天,仍旧是万里无云的晴好,可是我总能从那明媚的阳光之中感觉到风雨欲来的狂乱。
此时正是近午饭时分,放学下班的人流密密匝匝,周围或高或矮的建筑一如既往的线条简洁时尚,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些都变得异常虚幻,而似乎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青棘草反而变得越来越鲜明,似乎就在眼前……
“风老师~风老师!”就在我慌神的当口,身后传来似是唤我的声音。
我本能地转身,唤我的似乎是刚刚被撞的那个学生,他就站在这不算宽的马路那边,仍旧不记得他的样子,但我会这么快认出来是因为他同样红彤着脸,在看到我转身之后,他的脸更红了,颇为轻声地道歉:“风老师,辛琪她不是故意的,她从来都那么冲动,她知道错了,老师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隔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他的轻声我也听得如此清晰……
“那她说的可是真的?”鬼使神差之间,我居然打断声音不小地问了这么一句。
只这一句,他的脸更红了,在阳光的映照下,他的耳朵有一种红得滴血的感觉,他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街上一瞬间的骚动……
“让开让开!刹车失灵了,快让开!”非常焦急粗暴的大声,伴随着不断摁响的汽车喇叭声,一辆车子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所有的行人一瞬间的四散……
车子在不受控制带倒了几人之后,司机慌乱之中本能地轮转方向去往边角,而男孩就在那车子所直冲的方向,他的脸仍旧红红地站在那里,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没来得说话,只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而这样的退却实在是于事无补。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直接抬脚跨步,不算宽也不算窄的马路,在我的跨步之间眨眼横穿,车子就在我的眼前,而那红着脸的男孩也在我的眼前,再一次动作快于思维,我抱住那个男孩,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车子撞上了我的后背,似乎久违了的疼痛一瞬间袭上全身,让我的脑袋短暂停顿,并不能思考我突然有这样的速度的原因,只是随着撞击后直直地冲向一边,车子在我身后咫尺之处撞上了街边的绿化停滞了下来,车子的司机满脸鲜血地踉跄着下来了,一边仍旧是焦急粗暴地朝着靠近车子的人大喊:“快退开,车子要爆了!”
街上本就慌乱的人群再一次地哄散……
“风老师,老师,老师……”男孩的脸在我的面前晃动,只这一次他的面色不再是通红,而是有着惨白的趋势,他意欲抱着我一起退开,但由于刚刚的惊吓或者他也有些碰伤,刚刚抱起之后又一个踉跄倒地,我又跌回了原地,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
“轰隆隆……”天上惊雷乍起,且连绵不断,却未有丝毫想要下雨的意思。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再看了看眼前的人,轻轻开口:“走!”这么说着我也相应地动了,我一个甩手将他甩开了老远,另一只手却轻轻挥动间,一股清风轻托着他缓和了他的坠势……
“嘭——”一声爆炸声随后而起,一瞬间痛入骨髓的撕裂之后是松了口气的轻松,我的神识轻飘而起,随风而动……我没考虑今后的处境,却只记得思考:那一场长梦看来是真实的,只是我究竟是从人变成了狐,还是本来是狐,为了历练渡劫才会托生成人?庄周晓梦啊……
不管怎样,我完成了人与狐之间的因果转换,我的心也是平静如水。
所以,再一次醒来之时,我并没有任何慌乱茫然,心情平淡地让自己都产生了一丝恍惚……这一次我借身于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之中,醒来身份是这家不慎落水的小女儿。在那一个地方,我生活了三年有余,三年之中,我学会了养蚕、织布、裁衣,我静等着属于我的情劫到来,然而,生活很是平静,周围所识之人并没有让我心动之人,三年之后,天下大旱,我家亦是如此,正是秋收好时节,我家却已是揭不开锅。
就在此时,有人托媒说于我家,或者是说于我,所带聘礼颇为可观,我的父母欣然同意却又在同意之后惴惴着询问我的意思,我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天,点头同意。
父母惴惴的原因很是简单,我所嫁之人虽是富庶,但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娶我进门也就不过是希望借着红彤彤的喜气能让奇迹出现。我很明白,而我同意的原因也很简单,我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更不会放过这种自己找上门的机会,然而……
当我被迎进门的那一刻,娶我之人正好撒手西去,你能想象那一户人家的愤怒之情。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究竟是谁执政,但是我从那一刻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我必须与娶我之人一同西去,否则将处以沉塘之行,且会累及家人。我未曾反抗,就在那几乎被红色淹没的喜糖,从毒药、白绫以及匕首之中选择了匕首,干脆地自我了断,我的血也是红色,滴落地上之时与这红色的布景煞是协调……直到这一刻,那一声雷才沉闷着响起,而我已是第二次死去。
第三次醒来之时,我成为了一国公主,且是被父母珍之重之的掌上明珠,陡然之间的身份落差除了让我产生了本能游离于现实的虚幻之感外,并没有任何波澜,这或许是死过两回并没有太多生的激情,也或许于那时看多了宫墙之内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虚幻。我过得衣食无忧的,整日里吃穿不用自己动手,所学皆是琴棋书画等风花雪月。于这高墙碧瓦之中,我静静生活,于各式诗会夜宴之中暗自观察着各色人群,我的心仍是平淡的麻木,只是偶尔想起父亲之时,才会有一丝温暖,也才会有一些急迫……
待我婚嫁适龄之时,邻国名满天下之王子携城池为聘礼向我父王求亲,一向自诩视我为珍宝的父王眼中只有那两座城池,做作答应之时却也不忘嘴上夸耀:“我儿倾国倾城,王子天人之姿,天作之合,妙哉妙哉~”
我于珠帘后模糊见着那王子,身形欣长,华服衬托下却有一番天人之姿,我的心微微一动,而此时天上惊雷乍起。我本能地想:难道就是他?如果是我该怎样才算度过情劫,是待他好,还是无视于他……
最终决定,我将待他好,待他极致之好。
婚期定于金秋十月,议婚之时才是初春之时。整整半年多的时间,我们鸿雁传书,字里行间总有一种更想待之于好的感觉。
然而,十月婚期,九月他就站在了皇宫大殿,不是心急娶我,而是破我边疆,夺我都城,我于大殿之上默默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宝剑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向我的心脏,心脏绞痛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他似是解释的声音:“不要怪我,怪就怪你父先有夺我城池之意。”
一切都是虚幻……我就是这么觉得。
三生死亡之后,我的心彻底平静,平静的麻木。所以,当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是弥漫着浓雾的森林之时也不曾有任何慌乱或者是意欲探究之情,稍稍觉得讶异的是这一次我似乎不是从借身于人,而是于襁褓之中,我能于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支配,只是,襁褓之中的支配等同于不能动作。
如此过了许久之后,饥饿的现实摧残着我的每一个细胞,从边上参天的巨树我能想象的出这个森林有多大,从周围几乎静谧的声音可以听出这里是如何的人迹罕至,就在我以为我要饿死之时,一种毛茸茸的毛球状生物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尚未判定他们是否有恶意之时,他们又一次退却,但片刻之后,更多的他们出现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我,然后……一种入嘴即化的奇特水果被塞进了我的嘴里。已经饿得狠了的我不管是否有毒囫囵着吞了下去,见到我吃下之后,他们在我的周围不停地蹦跶,很多的雾从他们的身上散发,我这才明白这森林中的雾气是如何得来,而我也更明白,他们于我并没有恶意,因为我已经不饿了。
我犹如一颗长在大树根部的果实,天天动也不动地待着,周围有很多的毛球在蹦跶,不时有毛球在我饿了的时候喂我吃东西……日子一天过一天,我一天长似一天,大树底下淋不着雨却也见不着明确的阳光,就在这种不能动弹的吃睡日子持续了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直到某一天我吃了一颗稍显袖珍,紫色愈发浓厚的果实之后,我听到了这一生的第一抹人生。
“小东西们,你们把紫云果都藏哪里了?其他的就算了,那枚近万年的紫云果必须交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然后是一个黑发黑须的老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看到我的一刹那,他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然后是猛然间的圆睁,最后是一瞬间的哀号:“真是太暴殄天物了,你们要养她可以跟我说啊,怎么能把紫云果当粮食的,这近一年的时间你们喂了她多少百年千年的紫云果……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师父,虽然他哀号的很有力,看着我的眼神很吓人,但却没有冲着我下“毒手”,反而是把我抱了回去,于是我见到了如电师兄,如风师姐以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