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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第10章 螫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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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漫步在淮州行宫之中,使我想起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宫,虽这行宫远不如阿房宫那般奢靡,但其规模之大足矣令人咋舌。

在这么大的苑里散步,欣赏那些亭台水榭,竟然又——迷路了?!东瞧瞧,西望望,怎么连个过路的太监宫女都没有?我茫然四顾,附近只有那池塘边上一个蹲着喂鱼的小男孩。总算是被我找到个救星了。

我走到他身后半蹲下来问:“请问,你知不知道玉湘馆怎么走?”玉湘馆使我的处所的名字,环境宁谧雅致,恐怕是整座行宫内最幽静的一隅了吧。也不知道这小朋友认不认识往那里去的路。

没有反应。

“你知不知道往玉湘馆怎么走?”我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反应。

“原来是聋子啊……”难得见着个人,却听不见我说话,可惜啊可惜,算了,我再自己找找吧。

还没转身,那小男孩就回头瞪了我一眼:“你才是聋子呢!”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算什么情况?

“你听到我说话了?”我问。

他白了我一眼:“废话!”

才多大的小屁孩,怎么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小毛孩儿一般见识。我忍,我忍。

勉强挤了个笑容在脸上,我又耐心地将问题重复了一遍:“那么,请问,你知道往玉湘馆怎么走吗?”

小屁孩倨傲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表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一样。臭小子,别挑战姐姐我的耐心!

他站起来,大概差我一个头的高度,还是用冷冷地斜睨着看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天生的斜眼,我还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小孩子呢。

在火气飙升到爆发临界点之前,我决定另寻他路。

“看来我问错人了。”我转身离开,刚迈出几步,又听到他的声音,“喂,你走反了。”依旧是令人不爽的语气。回头看他,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似是在取笑我。“多谢!”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心里忿忿地念叨:臭小子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好在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我准确无误地回到了玉湘馆。

“怎么了?”浚墨已在玉湘馆等了我好一会儿,见我气鼓鼓地从外头进来,不由地关切询问。

待我把事情来龙去脉叙述了一番,他拍拍我的脑袋,呵呵一笑,“何必跟个孩子计较呢。”浚墨的笑容就好比春风一般,能融化人心里一切的不愉快,我看着他温柔如水的双眸,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我说:“浚墨,以后你的妻子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人呢。浚墨那么优秀,又那么温柔。”我敢发誓,在说这话的时候字字出自真心,决然没有半分取消的意思。

“那么,清苑愿意成为那个幸福的人吗?”他一瞬不瞬地凝视我。

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扰乱了思绪,我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啊?呃……”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窘迫。浚墨却忽然笑了。

“呵,跟你说笑的,别放在心上。”他淡淡地解释道。声音里却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失落与寂寞。

又是如此让人心疼的浚墨呵……

我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袖,“如果,将来我嫁不出去,浚墨,你娶我好吗?”

他没有半分犹豫,微笑着回答:“好。”温柔得令人心碎。

风从门外吹进来,微润的湿气拂过脸颊,几缕发丝在风中飞扬,裙角漫漫,衣诀翩翩,西陲的夕阳透过门窗,洒在室内的地板上,也洒在脸上,泛起片片红晕。

伴随着星月交辉,寿宴在一派热闹声中开始了。

我们的位置在太后主桌右手边第二席,按规矩,左右第一席分别是两位王爷,而又以右为尊、左次之,能坐在右侧第二席,足见林家的地位。

右侧第一席,即是我们的上桌,是皇帝的四王叔纪仲奂王爷的席位,往他们那儿瞟了一眼,只一眼,我当即石化。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不是韶窨吗?!揉揉眼,不会是看错了吧?可是,他分明在向我挥手!栗色的长发与眼瞳,及一身青色长衫,还有那柔媚妖冶的笑容,不就是他韶窨!

韶窨他……究竟是什么人?当今太后的寿宴,别说小蝶了,就连浚墨也不能进入,为何韶窨会如此悠然自得地坐在纪王爷的身侧?

我们两天后再见……

那日韶窨临走时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我猛然一怔,他早就知道我们今日会再次相见!他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他,难道……

纪仲奂看到我们入座,即携韶窨一同走来我们这桌与老爷子、林老爹寒暄。

“林太师,实不相瞒,当日我儿背着府里的人偷偷溜了出去,我不得已才向你取消了婚约,这些天他竟又回来了,我特地带他来向您以及林小姐赔罪来了。”纪仲奂将韶窨拉到众人面前,“熏夜,还不向林太师、林小姐道歉。”

只听“啪”地一声,我的脑袋彻底短路。韶窨……不,应该叫纪熏夜,就是纪王府的小王爷——我的未婚夫?!上帝爷爷你太不厚道了,竟然跟我开了那么大个玩笑。

老爷子眉开眼笑地望了望纪熏夜:“仲奂贤弟何必如此认真,年轻人血气方刚,这才是年轻人的样子嘛!更何况纪小王爷一表人才,可谓百里挑一。而且,那时候你提出取消婚约,老朽不也还没答应嘛。”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

这意思看来是再明显不过了,婚约依旧生效。无力地垂下肩,有看了眼纪熏夜。喂喂,你笑得这么暧昧干嘛?

“皇太后驾到,皇上驾到!”一太监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声音。

众人各归其位,向皇上与太后叩拜。平身的那一刹那,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的我的脆弱的小心脏,又结结实实地受了第二次更严重的撞击。与太后并肩,身披龙袍的那个少年——不就是我在花园里碰到的小屁孩儿?!上帝爷爷,这个玩笑也太离谱了吧……

由于大脑的混乱,宴会如何开始如何进行,我已经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太后让皇上从众卿家中选出他看着满意的一人作为他的老师,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往我这个方向指来:“她。”

我?我立刻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在场一片哗然,连太后也露出吃惊的神色。但,他终究是皇帝,一诺千金。

太后微微蹩眉,但很快平静下来,也不知是故意刁难我,还是想试探我的实力已平息众怨,她命我即兴作诗一首,任意命题。

既是太后寿宴,自然不可吟悲苦之诗扫了雅兴,又要让众人心悦诚服,自然还得拿出些气魄来。一杯烈酒下肚,计上心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的《短歌行》中引用了不少典故,也不知这些人听不听得明白,不过大致来讲,无论已经还是深度,这首诗都是不二之选。

果然,在座又是一片哗然,众口称赞。见到太后的眉目又舒展开,我知道自己这一吟诗,已然为成功之举。

纪仲奂首先表态:“皇上、太后,依微臣拙见,林小姐所作之诗,气势宏大,恐怕一些男子也未必能及林小姐十一,相信由林小姐为皇上授业,定能不负众望。”择林小姐为师,实为皇上慧眼辨英才。

“皇上英明!太后英名!”诸人齐声高呼。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帝师。天元朝从未有过女子入朝为官,而我居然首创先例,且官拜“太傅”。

拜托,太傅诶,三公之二位?岂不是地位比林老爹还高,仅次于老爷子了?

我又看了一眼皇帝,纪司龑,十一岁继位至今已有三年,半年前亲政,但仍由太后摄政辅佐,性情乖张。

你个臭小子,真会给我制造麻烦……

不过……嘿嘿,现在我可是你老师,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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