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真相大白(1 / 1)
静雅。他唤我。饿坏了吧?今天前厅有些忙,回来的晚了,怎么不掌灯呢?不开心了?谁惹我家娘子不开心了?为夫去给你讨公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挽袖子。我过去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轻轻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孤单。
他笑着说,哦,原来是我得罪了娘子,那娘子想吃些什么呢,为夫来赔罪。
我在他怀里蹭了又蹭,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晚上,一阵激情过后,我们汗涔涔的搂在一起,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过,他的喉结一滚一滚的,我覆上去舔了又舔,他胸膛震动,发出闷闷的笑声,他说,你确定还要再来一次?
我乖乖的爬进他的臂弯里,做安静的菟丝花。在烛火不息的夜晚,他上身的里衣,总是不脱,问他他说这样才有安全的美感。
我的手有些颤抖,紧紧揪住他的里衣,因为紧张,手心里全是粘粘的汗。我把手轻轻伸进他的里衣,摸向他的左腹部,那里有一条细长的突起,我的心在那一刻都要停跳了。我佯作不经意撩开他的里衣。他笑着说,娘子,别闹了,冷呢。
就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左腹部有一条细长的疤。我眼前一黑,心痛的都快死掉了,往昔美好的一切似乎哗啦一下子崩塌,只剩一片废墟。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他摇了摇我,娘子,累了吗?
我不作声,眼泪哗哗的掉。
他没有再问,不多时,身后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熟了。
我脑中已是蒙蒙一片,送上门的鲜肉,原来我自己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人骗被人耍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
次日醒来,我们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吃早饭。吃完饭,他看出我情绪不佳,过来搂住我说,怎么了?
我拨开他揽住我的胳膊,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怔了一下,温柔的笑着说,怎么会呢,没有。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又问,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骗过我?
他这次没说话,手臂又缠了过来。我很失望,甚至是有点绝望的,这么一双明亮的眼睛,怎么就会把我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他察觉出什么,问我,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已经笑不出来,可还没张口就轻轻的笑了,原来笑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哪怕我心中已是灰暗一片,我还是能扯着脸皮笑出来。我说,我知道了,你是花成锦。
他脸上还是那淡淡的神情,温柔的笑。我等他,等他开口,只要他肯开口说一句不是,只要他肯否定,不管有什么证据摆在面前,我绝对会义无反顾的扑到他怀里相信他爱护他。
我等啊等,终于等到耐心尽失,等到笑着笑着流出眼泪。我说,我真是个傻瓜,明明早就察觉有异,却还是选择了信任你,爱你。明明知道你那些无意间的小动作、无意中的表情和花成锦一样,但我还是对自己说,你是花成云,是他的哥哥,因为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你看,我是不是个傻瓜?
怪不得你叫我傻瓜。我甩开他的胳膊,你图什么,图的我什么呢?我一介弃妇,何德何能能受您如此费心?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不论你是花成云还是花成锦,你都在骗我。这定州城是你多年盘踞之地吧?若当日我从青牛山下来没说来定州,你也会把我骗到定州来的,是吗?
你骗我,你甚至敢用你的命来赌!你明明会水,却在端午那天溺水差点死了,你是笃定我一定会看不过救你的是不是!你好啊,你真是煞费苦心!
你为什么不坦白?为什么不敢堂堂正正的走到我面前?你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谎言堆砌起来的么,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应该像小孩子过家家那样的好聚好散!
花成云还是淡淡的看着我,目光哀伤,他问,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了不是吗?无论我再说什么,怎么辩解,你都认定我是一个无耻之徒了对么?
我咬住直哆嗦的嘴唇,浑身都在颤抖。我在心里大叫,为什么为什么,哀怨、愤怒的情绪几乎要把我撕裂。
我紧紧的抓住桌子的边缘,努力发出声音,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用,你是要写休书,还是让我走?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与恐慌,他说,无论怎样你都要走么?无论怎样你都要离开我,你讨厌我,你不要再见到我?静雅,你明明爱着我的,你已经爱上我了,你还要走到哪儿去!
我在这里继续呆着还有意思吗?这里都是谎言,没有一处是真实的,你要我怎么呆下去?我泪流满面。
静雅,如果我不骗你,我会留在你身边吗?或许会,但你总有一天会属于别人,那人怎样也轮不到我!我以为,从嘉州到定州的半年多时间,只要陪着你,一点一滴的进入到你的生活,你就会渐渐的爱上我,再也离不开我。
可是,我低估了你。你是那么坚定,让我觉得你的心是石头筑起来的,我那么努力,你看在眼里,哪怕你已经动了心,你还是会坚定的说:我怎么会嫁给一个采花贼呢!你知道的,那些都是假的,可你就偏偏在乎了那些虚名!
如果不能抛掉那些虚名,你永远也不会考虑我。我只能回来安安分分的开我的药铺,做一个人人夸赞的花大夫!我身上负有灭门之仇,师傅教导我时只传了我医术与轻功,甚少有实用的功夫,他要我一辈子守在定州城,不准踏出一步!他怕我出去闯祸,更怕我出去报仇!
师姐每次都能意气风发的出门,只有我不行。我难过,就生了场大病,病好之初,我瞒着众人,偷偷的出了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玩着玩着,不知道就惹出了个采花贼的名声,早知这名声累人,我当初何必要出城呢?
我半年再定州城做花成云,半年在江湖上做花成锦。如今我想安分的在你身边做花成云,你却不要我了,是吗?
他唇边挂着苦笑,神色凄然。他的每句话都击在我的心上,难道我真的是如此的在乎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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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不看他,嘴中说着残忍的话,请放我走。
他问我,是我骗了你还是你自己在欺骗自己?休你是不可能的事情,放你走……更是毫无可能。你的小伎俩不要放在我身上,要知道,你在嘉州城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甚至你联系了东山的土匪头子绑架了孙承业,又去找了□□对青鸾下手我都知道!
我已经处在了呆滞状态,我说,花成云,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震动,嘴唇都发白了,你竟然求我?为了要离开,你竟然求我。
我无意识的点头,是,我求你,求求你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我笨,是我傻,明明知道有异还一个劲的往里面跳,是我没看穿这一切,没有看清你。如果伤害了你,我只能说抱歉。
哐啷一声,我抬起眼来,他扫掉了桌上的茶壶,碎片、水撒了一地,那么狼狈,和他一样狼狈。门口站着严冬,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又听了多久。
严冬白着脸,怯生生的问,师傅,前厅的病患已经满了。
花成云过来抱住我,脸埋进我的肩头,没多久,那里就湿漉漉的一片。我昂起头,咬着牙,默默的流泪。我说,你对我,用错了方式。
花成云直起身子放开了我,转身向屋外走去。没走几步,他停下,没有回头,他说,求你,不要走。
等他走得没影了,我才张开嘴哇哇的痛哭出声。是他把我从那个阴影里拉了出来,如今又是他亲手把我推进了……不,是我,当初走出阴影就是我在饮鸩止渴。想起王老在青牛山上说过的话,那又怎么样,知易行难!
接连三天,我没有出门,青鸾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我心里清楚的很,现在的青鸾,应该成为了陈王爷的第某任小妾了吧。但她最终还是打破了我的生活!
从那天起,我和花成云很少说话,我甚至不再注意他。他显然对我上心的很,怕我偷偷跑了,有一次,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在身上比划,被他劈手夺过扔了出去。看他担惊受怕的眼神,好像有只手在五脏六腑里乱抓一样,疼得只想流泪。
他问我,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放弃了他,放弃了现在的幸福生活。
我指指这房子说,我们的生活就像这栋大屋,它的基础是谎言,无论大屋建得再好再华美,哪怕是建成了皇宫里的宫殿,当谎言被戳破时,它也将倒塌变成废墟一片。你看我们现在,这周围,是不是已成废墟。想想咱们的相识相知,你不觉得是场笑话?
我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拼命的否定,不是不是,我们的当初怎么会是笑话?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种种尖酸刻薄的话一个劲的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花成云惨笑着说,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你的心肠还是那么冷硬,我曾以为你的心是冰雪总有一天会被我融化,可你的心是顽石,逼得紧了,就会被你举起来砸我。难道你不会痛的么?
痛!怎么不痛!只有让你和我一起痛,我才不会那么的哀怨。只有让你和我一起痛,我才能觉得真实!
我终于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相互的伤害,纵然我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再伤害他,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现在的我,处在了癫狂状态……我不知道,再呆下去,自己会不会更加疑神疑鬼变得疯狂,我想我需要冷静。
像往常一样在街上逛逛,接着出了城门,北风打着卷从我身边刮过,我紧赶慢赶的往最近的一个村庄走去。到了那里,风小了许多,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雪,我雇了一辆马车,完全失去了像去年一样平和喜乐的赏雪心境,上了车我再也忍不住的瘫在那里。
我什么也没拿,衣服,包袱,盘缠,什么都没有,身上仅有几两碎银够付到不远的安定县的车钱。我在孙家拿的私房钱还大多在钱庄里,只能到了地方再另取了。
虽然离开了定州城,但脑海里却一遍一遍的在回想当初他定定的拦在马车前委屈而幽怨的冷冷神态。外面的一切渐渐发白,路上行人很少,显得很寂寥,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包括自己的呼吸声。我蜷缩在车里,嘴里不停地对手哈着气,安静的听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甚至连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颠颠簸簸的到了安定县,天已经全黑了,等我跑到钱庄,那里已经是大门紧闭。又饥又渴的我站在原地跺着脚搓着手,天气这么冷,今天的住处也没有着落,在外面露宿一定会冻死的。望着客栈里点点温暖的烛光,闻着街角铺子里传来的包子香味,我不停的吞着口水,腹中愈是□□。
雪还在零零星星的飘着,我缩着脖子,努力想让自己的脸多感受一些温暖,忽然,我抓下了头上戴着的狐皮帽子,一股冷风接着就吹了过来,灌进了衣服领子里,冻得我头皮发麻,寒毛直竖,我抬腿就往当铺跑。
紧握着手中的两钱银子,我皱眉,跟客栈掌柜好说歹说了半天才争取到一个小柴房可以暂时避风,这点银子还不够一张通铺的钱,我咬牙切齿的想,这当铺掌柜真是黑心呐!用最后的三个铜板买了两个包子,我蜷缩在柴房的一角哆嗦着狼吞虎咽起来。吃到一半,我有些发愣,每每这个时候,花成云总是淡笑着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我面前……我掐着大腿对自己说,你真没出息。
不能点烛火,掌柜专门吩咐过了,柴房不比别处,不能见火的。好在柴房里有厚厚的稻草,我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和衣躺下把披风盖在身上,又在身上盖了一层稻草,我蜷缩在稻草堆里,身上已经凉透了,控制不住的哆嗦似乎有越来越烈的趋势。我定了定心神,不住的说,放松,不冷,不冷的。随着肌肉的放松,身子开始逐渐的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