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不是自绝是在干什么?”
“如果我明知镖银未失,甚至已到了‘抚夷局’的银库之中了,我怎会上吊?”
“那你刚才在玩什么游戏?”
“试试人心善恶和自己的思考能力,如此而已!”
“你把自己说得活神活现,凭什么镖银会在‘抚夷局’库中了?”
“这不过是‘他心通’的皮毛而已,只是在下自信料事很少出错,只有一件事设想不周而出了岔子,而遗憾终生。”眼眶立刻就红了。
“什么事?”
“好友‘一瓢书生’颜学古及其部下,为了助我顺利把镖送到地头,我们玩了个花样,他扮劫镖匪徒,把装满石块的一些大箱子劫走,把真正的劫匪引开,却全死在那个煞星、血贼手中!”
女郎一震,呐呐道:“什么人有此身手?”
唐主喟然道:“在下此番接下镖不久,就风闻有高手劫镖,声势极大。因而颜兄设计,根本不和匪徒硬碰,而和他们捉一次迷藏。”
“到底是谁?”
“此贼用镢,而有此身手,年纪不大的武林用镢者极少。”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血猴’龙三,大致错不了!”
女郎又震颤了一下,道:“的确,除了龙三之外,武林中再也找不到一个用镢的武林高手了。”
“你也以为此人该死?”
她有点虚脱地道:“是……是的……你刚才为什么说镖没有丢?又表示你不是真想自绝?难道已经发现我来了,吊我的胃口?”
“大概如此!”唐耕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身上应有一张‘抚夷局’收到镖银的收据!”
“你这人也太有自信了!”女郎“咭咭”笑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因为我已知道姑娘的身分了!”
“你……真的知道?”
“当然!”
“既知我的身分,又怎会以为镖银会在‘抚夷局’库中,而我手中会有一张收据?”
“根据一些事实及记忆。”
“你是何时知道的?”
“第一次应溯自五六年前,在黄山绝峡中,姑娘练轻功失足而昏迷。在下适逢其会救醒了姑娘。第二次却是姑娘在途中蒙面劫镖。”
“是那时认出的?”
“是的!”唐耕心道:“在下与姑娘动手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姑娘虽然蒙了脸,但颈部却时而露出,因而在下看到你的结喉左侧有一颗痣。”
姑娘一震,说道:“你可真是心细,请问此处有痣,是吉是凶?”
唐耕心道:“女人此处有痣上上大吉,但正中央即结喉处有痣则凶。由于六年前在下在黄山救姑娘时已看到那颗痣,所以在下认出是你,也不以为姑娘不认识唐某,既然认识,应不会恩将仇报?”
“即使不会恩将仇报,又怎知我会送往‘抚夷局’?”
“记得你在劫镖时曾说过这几句话‘唐总镖头’我是势在必得,要不,可就更麻烦了。”唐耕心道:“我当时问你这话何意?你说‘不久便知’,事后把这些话及其它情况加起来印证,也就……”
“你就那么肯定?万一猜错呢?”
“以姑娘的学养和素行,此番劫镖应该是报恩行动!反之,姑娘不出手,也许仍有失镖的可能。”
连莲却不这么想,只有她知道,为什么龙三明知她得了镖,而不抢夺。此刻,她终于扯下了面罩。
六、七年不见,她出落得更美更成熟,她不是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却绝对是个女人中的女人,后者也许比前者重要得多。
她道:“不错,我是来报恩,把收据送给你的。”
“大德不言谢!”
“一报还一报,你不必谢我!”她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连莲?”
“这要作两点说明。”唐耕心道:“第一,武林中如此年轻而身手高绝的姑娘,很难找出第二个。其次,你上次用迷烟迷倒我,不已证明你正是善用‘翠袖添香’的‘一段香’连莲吗?”
“一段香”连莲虽是名噪武林的侠女,在这情况下仍不免局促不安。
其实“一段香”连莲昔年在黄山练轻功失足昏迷,当唐耕心救她时她已醒来,且看清了他的人。他的人品好,却不知他的心术如何,故而佯作未醒而试他。
结果唐耕心没有让她失望,确实做到了“不欺暗室”的境界,正是一见倾心,但那时她才十八岁,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倾心,不便主动,一直在找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一见倾心,和他搭讪,十分简单,由于自己先已筑起一道矜持和礼教的藩篱,即使交臂而过也都不敢和他说话。这就是男女之间相对的大势,找机会竟然找了六年之久,淑女和非淑女的差别,大概也就在此吧!
“喏!这就是‘抚夷局’的收据。”她把收据递给他,道:“万一你估计错误,我来不及救你,你岂不已经吊死了?”
“你该相信,这根绳子还吊不死我,而且我也信任自己的预测。”
“那个劫镖的匪徒,发现是数十箱石头,他为什么不继续追踪?”“—段香”连莲道:“他为什么不拦截我?”她的眉宇间有重重隐忧,甚至这几句话也是言不由衷的。
“这我就弄不清了!”唐耕心道:“可能是慑于你的威名,也可能是祟拜你而不愿与你作对吧!”
连莲未说明他猜的对不对,但在神色上似乎已作了答复,道:“贵局五、六年来一直未出差错,在出事的频率来说,仍然优于另外几家!”
“连姑娘……”唐耕心陡然一震,呐呐道:“关于这一点,我终于找到答案了。”
“你……找到什么答案了?”
“这六年来,莫非是姑娘暗中保护本局的镖车?”
她踱到窗前,喃喃地道:“保护谈不上,记得有三次匪徒正要下手,我在前镖车上插上我的信物。”
她的信物乃是洋金打造的干枝梅。
“另有一次,劫匪在林中守候,那是你们镖车必经之途,我以信物射在他们身边树干上,把他们吓走了。”
“血猴”龙三在独酌,神色十分萧索。
他的外表看来很不错,可以说和唐耕心及颜学古都差不多,为什么混了个“血猴”之名呢?
并非他的样子像猴子,而是他的拳掌及镢法都加上一个“猴”宇,如“猴拳”“猴掌”及“猴镢”等等。猴子不论攻或守,都以灵捷见长,动作快逾闪电,他的武功也正是如此。
至于“猴”字之上加一“血”字,自有手段毒辣的意思。
他出自名师门下,文事武功都有所成,只可惜最重要的一项——品德,他却欠缺。
他此刻干了—杯酒,喃喃地道:“颜学古,你也别怪我!古人说:饥寒并至,虽尧舜不能使野无盗寇;贫富并兼,虽皋陶也不能使强不凌弱……”
人影一闪,门外已站定一人,冷冷地道:“你杀人劫镖的理由是‘饥寒并至’,还是‘贫富并兼’?”
“姓唐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理由的!”
“这么说,你坦承杀死我友颜学古和他的部下了?”
“当然!他骗得我好苦!”
“所以你必须付出几倍的利息。”
“姓唐的,你就是不送上门,我也会去找你的!”
“为什么?”
“在你咽下最后—口气之前,我会告诉你的!”他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点穴镢。
“龙三,听说你来自武林高人门下,为何如此残酷?”
龙三的答案是—招凌厉的攻击,他的人虽然不正,武功来自方家门下,却是堂堂正正,八面威风。
唐耕心刚刚破解此招,又是一招“鱼龙衍变”,顾名思义,更是变化万端,不可臆测。唐耕心抡剑一挑一搅,“呛”地一声,此人的臂力也毫不逊色。
这样一个练武奇才,而沦落到这地步,唐耕心既惋惜又痛恨。
龙三招招杀着,如此出招,必有深仇大恨。不错,他自有势不两立的理由,只是唐耕心目前还得不到答案。
七十招内,唐耕心居然没有得到半点便宜。
“你是什么人?”龙三狠声道:“竟能够接我七十余招而不败!”
“我也要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再告诉你,你必能死而瞑目!”
再拚七十招,几乎还是没有较显著的起落。龙三一向自负,就连他的老子(也是他的授艺师父),也不能否认他是个练武天才,尽管他的老子对他的行为不以为然。
龙三惊怒而又惶惑,一个镖头有此身手,他不信也无法接受,因此终于不得不用老父再三告诫,不到生死关头不可滥用的三绝招一“阳关三叠”。
唐耕心知道对方要下杀手,全神贯注,接下狂猛无俦的第一招,他的悸震不言可喻,此刻第二招又挟风雷之势而下。
“嗤”地一声,唐耕心后腰上衣衫被镢挑破半尺长的裂口,而且伤及皮肉。
唐耕心不能否认这是一门奇学,可想而知“一瓢书生”颜学古只怕一招也接不下来。
其实“血猴”龙三并未用这“阳关三叠”来对付颜学古,唐、颜二人的差距就有这么多。
忽然眼前光圈流泻,有如绝崖上坠落而炸开的冰屑,在强光下所造成的眩目景象。
因为这正是“阳关三叠”最后一招,“刷刷刷”唐耕心的胸衣、裤腰及肩衣之处衣衫裂破,血水溢出,而且小腹上还被跺了一脚。
这一脚使他的腹内像是起了火,口角溢出血丝,不禁稍一怔忡,人在遭受重创时都会如此,就算高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