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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忘川(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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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翁不做声,缓缓举了烟袋吧嗒了几口。沉思片刻,目光又在两人之间逡巡几圈,再抖着花白胡子笑起来。

大半袋烟抽了个干净,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卫家让鬼怪缠着,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有你在他身边,我这老头子倒放心些。”

瞅七娘仍存了犹豫,便又呵呵笑了两声:“依我看哪,你也不用担心。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与其勉强,不如顺应自己的真心便是。就算旁人都觉着他钻了牛角尖……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七娘微怔。

对面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饮酒。

冬日里天暗的早,可雪停后月色皎洁,反而映得屋外雪光莹然。

几缕清辉伴着雪色洒进屋里,冷清清的光倒把火盆带来的融融暖意压下去了几分。

卫老翁笑意敛去后,神色又渐沉重起来。过了许久,往火盆里扔了几块炭,磕了磕烟袋,终于再次开口:“你可知,卫家本该在父亲那辈就断了香火,可叹他虽心心念念想着为他守节而死的章家娘子,但终究熬不住祖父的苦苦哀求,四十岁上方纳了一妾。这才有了我们兄弟两个。”

说到此,难掩苦涩神情,又叹道:“可若不是因为纳了母亲为妾、生下我们,卫家这些糟烂事情怕也早就了结了,哪里会让我母亲郁郁而终,拖到今日,又害了这许多人!”

柳七娘安静听着,到此却隐约在他语意中捕捉到些微的异样,不由追问一句。

“许多人?莫非……”

最初便在卫遥怀抱的嫁衣上觉出了古怪气息,再加上随之而来的种种事情,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正是。按这孩子所说的,怕是他爹娘这辈子也让此事给害惨了。” 卫老翁苦笑展到一半,生生转成了长叹,“可怜我卫家几代都是痴心之人,到头来却让人当做负心薄幸……”

话未说完,泪已落下。

听这语气,便知卫老翁虽离群索居在这山脚旷野之间,可年轻时必然也是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事。何况旧日缺憾往往历久弥新,让时光沉淀了这许多年,暮年回首,当是更痛彻心扉。七娘不愿触及他痛处,只饮了杯酒,转而问道:“您可知那章颖儿自焚而死之后又出了什么事?她既是温婉烂漫的女子,如何死后生出这些执念纠缠不休?”

卫老翁饮尽杯中酒,将眼角老泪抹去,正待回答,忽见柳七娘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转头淡淡问道:“醒了?”

卫遥仍是原来姿势伏在桌上,听了这话,才撑桌慢慢支起身子,半垂着头勉强笑了笑。

七娘看他神色,心知方才说的话大约被他听了些去,可又不知道究竟听得了多少。正在犹豫是否要询问,却听他自己先开了口。

“叔祖方才说卫家人从未做过负心薄幸之事,那我爹他……”

卫老翁怔了怔,随即了然,悲怆神色再次浮现。

“孩子,你祖父走了十几年,我也十几年没再见过你爹。但我却知道,他对你娘确是真心。”

说到此,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十八年前的那个冬夜依稀还在眼前。

定了定神,又仰首饮了杯酒,这才继续道:“十八年前,也是这么个冷天,你爹带着你娘投奔我过来,说是两人的家族长辈皆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才连夜逃过来求我收留几天,好让他们有空去寻个合适去处。”

“我爹娘是……”卫遥呼吸一窒,双手不自觉地扳紧桌子边缘。他虽自幼知道父母与其他亲戚并无来往,可此时才是头一回知晓真正原因。

卫老翁点点头,继续道:“他们只待了两天。可我记得清楚,你爹对你娘照顾得无微不至,还常说她过去是大家闺秀、锦衣美食,此时既为了他全抛下了,他便更不能让你娘再受委屈。”

“可是……”卫遥慢慢皱起眉。这和他记忆中的差距太大,让人辨不清真伪。

他还记得,幼时从来都是母亲纺布、绣花、甚至帮旁人做些粗使活计,赚些零散小钱、勉强将他带大。而父亲,却往往连日不着家,即便是在洞房花烛夜,也是醉倒在花柳巷中……

他明白母亲的怨恨和眼泪,也明白她心死绝望之后的冷漠,可他却从来不懂为何薄情寡义的父亲却也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叹息。

可现在,他却仿佛就站在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前,只要走上前去、捅破了那层纸,对面便是答案,然而,却偏偏又不敢再向前一步。

“在他们成婚前,你祖父终究还是找到了他们。”卫老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你爹怕是知道了卫家人的命,这才刻意冷落你娘。”

说到此,不再理会卫遥的震惊和疑惑,转向柳七娘叹道:“你方才问我章颖儿的事,我知晓并不多,唯有一点是我爹曾和我们兄弟说过的。他从北疆回来才知道章家娘子已为了那个误传的讣告殉情而死,难免悲痛昏倒。而在昏睡时却梦见章家娘子垂泪,说是不见君面不渡忘川,必当在黄泉路上相候。然而……”

卫老翁的声音渐渐低沉,坠得人心里发堵。

七娘方皱了眉要发问,便听他话音愈发苍凉:“我父独居二十余年,然而终究不得不娶亲。正在纳妾那天夜半,新房却忽然燃起冲天大火。”

“莫非是章颖儿发了怒?觉着心上人只闻新人笑,却忘了旧人哭?”柳七娘语声中带着些玩味,似在琢磨其他事情。但却不忘轻轻拍了拍卫遥的手,劝他安心。

卫老翁笑得沉重:“正是。”

沉默半晌,又道:“那以后,我娘虽捡回条命,却总是心中不畅。加之我父心中仍记挂章家娘子,与她虽相敬如宾,却并无真情实意。好歹拖了十年,我们兄弟刚一降生,我娘便耗尽心力、撒手去了。”

对于女子而言,这一生所托非人确是最悲苦之事。

七娘低低叹了声,又微垂了眸子,将视线转到桌上那盏油灯上,慢慢问道:“敢问您与令兄是否也经了同样事情?”

“这……”卫老翁神色滞住,顿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嫂子与内人皆是让噩梦、异事纠缠,正当华年却郁郁而终。”说完,又将卫遥仔细端详一番,向他叹道:“你娘这辈子看似委屈,却不知你爹疏远她、甚至连堂都不与她拜,却正是为了护着她啊!”

卫遥低了头,并不回应,可身子却隐隐有些摇晃,不由双手紧紧扣在桌边。

十几年来,从记事开始便没见过父母展颜,时时听着母亲的悲叹。若真是一双怨偶也便罢了,可世情百转,到了最后,却竟是如此的造化欺弄。

忽然想起什么,卫遥怔怔抬了目光看向七娘,声音有些颤,却掩不去那一丝微薄的希望:“你说,若是到了黄泉路上,我爹娘会不会……”

尽释前嫌、心意相通么……

柳七娘静静与他对视许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世间女子,死后在渡忘川之时,都要丈夫扶她上那渡船。这船一上,忘川一渡,便了却前世姻缘,两人缘尽于此、两两相忘。”

清冷声音落下,房中归于沉寂。

卫遥仿佛失了力气,绷紧的双肩渐渐垂下,黯然阖了双眼,仍显着稚气的面容上不见悲喜,却唯有两行泪水沿着眼角静静滑落。

缘尽于此。

如此简单四字,却断了多少人一生的念想,连个最终的希望都不给。

七娘也不由叹息。半晌,抬手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痕,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淡淡笑道:“若是命定的夫妻,下辈子说不准还能遇上。忘了那些前尘往事,心中干干净净的相识相知,岂不更好。”

卫遥张开眼睛,见柳七娘正凝视着他,目光中不乏忧虑,虽知道她那番话大半是安慰之辞,心中却仍暖了几分。静了许久,终于仰头勉强勾起抹笑容,又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些。

“过去她仅仅作祟害那些女子,可如今却盯上了我,又是为何?”

柳七娘沉吟片刻,见卫老翁不做声,只好叹道:“既成了怨鬼,便大多失了本性、只凭一股执念存于世间。我猜想,她或许一直没有见着你曾祖父,这才将怨气越发积得深了、神志丧失大半,寻着一个卫家的子孙便认作自己的未婚夫。若说她过去还存了些心思,觉得害死了嫁进卫家的女子,她便能得回心上人的心来,这些年过去,怕是她也已绝望了。”

见卫遥和卫老翁不甚明了,七娘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将最初忘川边上那一幕讲给二人听了,又苦笑道:“这回,怕是她只想带卫遥一起过了忘川、与她双宿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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