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1 / 1)
某饭店后花园的草坪上,正在举行婚礼,紫色的气球被放飞,上面写满大家的心愿,一对新人经过鲜花装饰的高尔夫球车,远远的向来宾驶来,迎接他们的有花瓣、掌声和来宾的瞩目,还有神圣的《婚礼进行曲》……
现场的餐桌以各个城市命名,孟焕选择了巴黎桌,离热闹很远,离幸福很远,可是离自己的心很近,那里曾是凌君呆了两年的城市,而现在她离开他又快两年,两个新年,她不知道怎么过的,在异国,或许她已经习惯了。
孟焕,在想她,仍然想她!但是不找她,绝不找她!
"我…可以回到你身边吗?"偶尔,孟焕还会想起这句话,如果当时答应,或许后来的一切都将改写,也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仍然是她的一时寂寞,如果她爱他,如果她真想回到他身边,不需要问他,他从来就停留在原地,从来不曾走开。
新娘在抛鲜花,很多未婚的女子,每人拉着一根丝线,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同时拉线,最终没断的那个便是接住鲜花的人。
恩惠幸福的微笑,穿着白色的婚纱,款式简单大方,深V,最吸引人的就是性感曼妙的身材曲线,收腰的鱼尾婚纱,把她的优势完全展示出来。
孟焕想,恩惠确实美丽异常,只是不是自己所爱的,她能找到幸福,找到想要的归宿,他也为她高兴,他们之间的纠结终于以恩惠在一年前找到自己的幸福划上句号,孟焕不再需要忧心。
恩惠的婚礼,孟焕不会拒绝来,恩惠要的祝福,他一定给予。
除了一个人,如果他不幸福,孟焕希望那个人也同样不幸福!那个人,那个女人,那个名字,让他心头疼痛的名字,孟焕希望,如果在他这里她不幸福,那么在别人,或者别的男人那里,他诅咒她也不会幸福!
他不伟大,所以,他不幸福,她就永远不能幸福!他不想去找回来,哪怕想死了,疼死了,难受死了。
可是,事实上凌君没有不幸福,那个电话之后,她没有给过他任何信息,哪怕从平那里也得不到任何的消息,有些消息,来自杂志或者报纸,孟焕开始习惯关注一些东西,偶尔会有她的消息,但是极少,极少,他们的团队得过一些大奖,她也是。
那上面会有她的照片,干净利落的造型,白衬衫塞在磨旧的牛仔裤里、运动鞋,清澈的眼神,温和的表情,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她是喜欢现在的工作的,哪怕到处漂泊,哪怕跟一群陌生的男人在一起,她或许也是快乐的。
对,除了与他在一起,她不快乐,不幸福,只要离开他,她就得到了新生。
凌君想,孟焕只是路过吗?他是专程来找她的吗?孟焕的眼神让她心寒,凌君不敢动弹,她此刻很想靠近孟焕,感觉他的真实,。
当初决定留下来,是因为看到了孟焕贴在冰箱上的纸条,有恨有爱,有期待有绝望,她知道孟焕还爱她,所以,她要留下来,离他很近的城市,想要去看他的时候就可以去,表哥替凌君找的工作,在某家杂志社,工作很快上手,每天穿梭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离孟焕很近的城市,可以不打扰到他的城市,每天路过很多不得不路过的建筑物,总在超过8点半之前进入办公室,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还没有工作几天,可是很充实,下班后的时光,不是与范范窝在一起,就是去何越的父母家,周末的时候便去聋哑学校教小朋友画画,凌君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很好,有积极向上的良好心态,有一两个要好的朋友,现在凌君也试着与一些男人约会,比如今天的,大姨安排的,她不再拒绝相亲,她只想让大姨放心。
凌君只知道,孟焕已经结婚了,她觉得他们是真的幸福的,后悔吗?她问自己,不后悔,她与孟焕间的缘分已尽,所以她感谢孟焕曾经的陪伴,她感激他,她也希望他幸福。
莫雷在孟焕身边坐下,"干嘛闷闷不乐的。"孟焕抬了一下眼没说话,莫雷又说:"舍不得了吧,终于舍不得了吧,要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也舍不得,要不,咱帮你抢回来?"孟焕心里是有着落寞,只是表情掩饰的很好,有些误会他懒得解释,谁会相信他仍然等着一个没心的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何时,他孟焕成情痴了?真是可笑。
可是他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情痴。
准新娘喜气洋洋的向着孟焕走来,恩惠已经放开了,此刻,她的人生重新出发,她的生活里不会再有孟焕,他是她爱过的,她仍然为他心疼,他努力过,只是失败了,折磨了她,也折磨了他自己。
是她无法让他顺从自己的内心,继续下去,大家都觉得心累,她需要解脱,他也是!放开他,让他快乐,放开自己,让自己快乐!
孟焕也迎向恩惠,真诚的祝福,"恭喜你!”
孟焕的眼神恩惠能读懂,"你也是,孟焕,去找凌君吧,等待会耗尽彼此的心力,还爱她就去找她吧。"这个男人,她爱过,她不后悔,纠结过,付出过,她觉得值得!恩惠知道只有凌君才能让他快乐,而他不想承认。
"做好你的准新娘吧,别为我担心。"孟焕给她温和的微笑,费航的目光探寻过来,他开玩笑:"看,新郎吃醋了。"费航眼里有着紧张,任谁都不会很愿意自己的新娘与前男友牵扯在一起的,何况他们曾也谈婚论嫁,满城风雨。
恩惠回给费航一个幸福的笑,转身走向她的未来。
他们之间,似乎更像兄妹,亲人,彼此了解,对对方没了要求,相处起来竟然也坦然快乐许多。
分开之后,竟然能经常坐在一起聊天,吃饭,做情人,□□人,他们还是差了些缘分。
恩惠最终相信了,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强求不来。
凌君,喜欢万家灯火的温柔,因为寂寞,静下心来的时候,有些疼仍然会撕扯她的心,很多事情,很多话,连轻描淡写都不愿提起,过去很久,但仍能清晰地记起说某些话的场景和神情。
有张照片,储存在F盘,M的文档里,笔记本是范范留给她的,希望凌君可以经常与她联络,只是,凌君很少用。
飞机失事后,在西班牙休养了几天,春节的时候与范范一起回台湾,凌君曾也犹疑是否该回S市,但是那张照片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她不该打扰他,说到就该做到。
那张照片是九份拍的,拾级而上的古老街道,人潮汹涌,凌君还记得那天范范一直在按快门,有时候拍她,有时候拍方静,有时候拍那些琳琅满目的传统店铺,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孟焕跟恩惠,他们站在凌君后面的一个小吃店前,隔着些来去的人流,恩惠在喂他吃东西,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连,他们的笑,那么柔情蜜意,那么幸福。
凌君看到了,在台湾九份,好刺眼,好疼痛,窒息的喘不过气。
那枚戒指,安静的躺在黑色的丝绒袋子里,凌君轻松的套在了无名指上,可是却几次滑落,原来,已经不适合她了,孟焕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就如这枚戒指一样,她还给了他,从此就不再是她的了。
冷漠,孟焕就该对她冷漠的,曾经那么美好,她没有珍惜,过去就不再,是她自己放开了他紧抓的手,她不怨他,一点也不。
第二天,凌君背起行囊,重新出发,不把自己淹没在悲伤里,她守不住任何东西,她想要的都在失去,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即使遇上也只能是如此擦身而过。
或许,这就是她的归宿,离开,不是她,就是身边的人。
凌君,没得选择。
*
大姨平安出院了,凌君住了几天,便买好了机票,表哥送她到机场,凌君还没上飞机便后悔了,她不想就这么走,她想再见孟焕一面,哪怕是偷偷地看着也好的。凌君快速办理了转机手续,在等待的过程,心一直在蹦蹦地跳,她的手心在冒汗,她告诉自己说,也许这一次我走了之后再也不会回来,我只是想看他一眼而已。
上上城的一切都不曾改变,甚至,在电梯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甚至,连保安都还能认出她来。
凌君有一丝的恍惚,她似乎从来不曾离开。
门在钥匙转动后应声而开,入目,仍然是她离去时的模样,沙发,冰箱,电视,甚至是连水杯都不曾动过。
桌子上的玻璃缸还有三条小金鱼,他们畅快地游着,旁边是鱼食,凌君走过去倒了一点出来撒进去,小鱼儿幸福地张嘴去吃。
或许这是我之前一直养着的小鱼,可是两年多,它们的生命力竟然可以这么强,凌君的心底泛起酸涩,她知道孟焕肯定经常来这里。
冰箱上贴满了他的思念,字字句句,让她心疼,她打开冰箱,满满的食物,凌君拿了酸奶,她的眼泪随着手撕开的动作一起滑落,她喝下去,她觉得自己太狠心,她觉得自己太过分,她怎么可以认为孟焕再也不爱她了呢,他比谁都爱她,他爱她超过她自己。
"对不起,孟焕,我一直不知道,我不该走的这么干脆,我自以为你会幸福,可是看起来,你一点也不快乐。”
"我再也不离开,即使你赶我也不走。”
之后的几天,凌君一直待在上上城,白天的时候,她经常会路过孟焕的公司,坐在对面的咖啡馆里,看着他从里面走出来,有时,她也会想走上去,打一声招呼,后来觉得,哪怕这样偷偷看着也是好的。
孟焕似乎永远很忙碌,他常常加班到深夜,他来来去去总是一个人,偶尔也会与朋友去附近酒吧喝一杯。
凌君忽然爱上了这种感觉,多好,他已结婚,可是,她仍然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她不去破坏他的婚姻,她的要求不高,只是这样看着他就好。
表哥最终知道了凌君没有去美国,他打来电话,"凌君,回N市来,我替你安排了一份工作。"表哥并不知道凌君为何而留下,他不希望凌君继续呆在S市,那里没有亲人,他害怕凌君仍然会得抑郁症。
对面大厦的大门口,恩惠挺着大肚子,与孟焕的母亲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孟焕笑容满面地走向他们,真是和谐幸福的画面,凌君只觉得手足无措,双眼刺痛,几乎招架不住,到嘴边的话随即改口,"好,表哥,你替我安排吧,我明天就回N市。"离他很近的城市就好,她舍不得了,再也舍不得离他那么远,再也不敢将自己任意的放逐。
表哥欣然同意,说好了明天去机场接她,凌君挂断电话,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心底知道,这座城市,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待着了,他们有太多的机会遇到,她没资格再去破坏他的幸福。
董远杰最近官司缠身,在集团的董事长位置也岌岌可危,原因在于在G市开发的高档别墅项目出现质量问题,业主拒绝交付,另还涉及行贿当地某高官被检察院多次调查,税务局更是盯上了他们,一查就查出偷税漏税,数额自然很大,甚至在建楼盘也被责令停工,将近年底,更有民工讨薪闹腾,出了人命,经当地媒体疯狂的□□,连上面领导都开始关注。
这些都算是大事件,也算是董远杰作为董事长上任一年以来的第一次决策表现,集团股票更是几次停牌,自然同在集团公司担任各种要务的其他兄弟也虎视眈眈,所以,老董事长,他的父亲,说话掷地有声,说他如果这些事情都无法处理妥当,那么他就不具备董事长的能力,会从其他更优秀的兄弟中选。
因此,董远杰的心情极度郁闷,自然孟焕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他们的法律顾问,自然是积极帮忙处理这些官司,很长一段时间,孟焕N市,G市,S市到处奔波。
终于临近新年,忙碌的工作要告一段落了,放假前一天,孟焕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乔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抵着脚转来转去,发出难听的声音。
孟焕用肩膀夹着话筒,示意乔停止转动,乔耸耸肩膀将脚抬在了面前的台几上,母亲催孟焕该去吃饭了,孟焕抬起头望向窗外,原来又一天过去了,母亲似乎已经习惯了每顿催他吃饭,孟焕嘴里应着,手里的却没停,挂断电话,他伸了个懒腰,脖子有些酸疼,鼻子也有些不舒服,有可能是感冒了。
乔靠近孟焕神秘兮兮的说:"晚上一起出去玩吧,忙了这么久了,该放松了。”
"不去。"孟焕头也不抬直接拒绝。
乔站起来按住他拿档案袋的手,"嗨,你多久没出去了,这些东西让肖肖整理嘛。"乔女朋友整天要将身边的女孩介绍给孟焕,刚开始几次孟焕愿意看着他的面子接触几个,到最后他就索性不去了,人家女的电话打来也不接,可是乔的女朋友再接再厉,丝毫没有放弃。
乔看实在拖不走孟焕,索性拿起车钥匙走人了,他太了解孟焕了,除非他愿意,否则谁都拿他没办法。
乔都走出门口了,忽然又伸进头来问:"你还在等苏凌君?”
"走你的,没的事!"孟焕回答,手上的动作未停,心里说,那个女人,我早忘记了,早忘记了。
"你噢,没救了。"乔摇头感叹道。
等忙碌完,孟焕准备去上上城的屋子,那里养了几条金鱼,他这次忙忘记了,原来凌君买的金鱼最终是死了,孟焕看着它们死去的,她买了三条,一条接着一条死去,后来孟焕才明白,只要没有她,他也在疯狂的死去,可是孟焕否认自己在等着她,他只是觉得再也不会遇到令自己动心的女人罢了,所以他不愿意凑乎,累人累己。
到了上上城,孟焕下车,走进楼道,有巡逻的安保见着了他,与他打了个招呼,回转身的时候又笑着问了句,"你们夫妻是要回来住了吗?"孟焕不甚明白,当电梯一直向上的时候,他才惊觉着这话里似乎有着些什么,他极没耐心的连按了好几下,有些着急的开门,似乎有个人在屋子里等着他,卧房里是黑暗的,只透过落地窗,洒进一地银白色的月光。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只不过是他想她了而已,但是,很快,孟焕就发现了屋子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些贴在冰箱上的纸条都没有了,孟焕快速跑出屋子,他要去证明凌君是否回来过。
安保为孟焕调出录像,几天前,半个月前,都有人影出现,有些模糊,可是孟焕知道这个人除了凌君不会再有别人,他心里欣喜,兴奋,激动,可是下一刻,他意识到她回来不是要回到他身边,她回来甚至没有与他联系,她仍然不爱他。
孟焕冲了出去,发动车子的时候像个疯子,他打电话查凌君的出入境情况,很好,竟然还在N市,而他一直不知道,他毫不犹豫直奔机场,他要逮住她,她不可以当他不存在,他一直踩油门,连续闯红灯,她不是要回到他身边吗,好,他同意,他愿意,他确实已经疯了,无药可救的那种!
孟焕从杜文昊那里知道凌君的电话,她现在的住址,她现在工作的地方,从圣诞节前就回来了,然后就一直呆在N市,而他与她相隔这么近,她竟然可以无视,还敢说,"我可以回到你身边吗?"可笑,天知道,孟焕有时候竟然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是诚心的。
不,凌君不会爱上他,永远不会,以前不会,以后也更不可能,都等了两年多了,他不在乎再多一些时间,他要看看与她约会的男人是谁,会是怎样的男人送她回来。
是的,等了很久,忍受着胃疼,没关系,还没到凌晨,只要杜文昊没有撒谎,她肯定会回来的。
孟焕冷冷地看着一辆车子驶过来,他本能的觉得她该回来了,果然,车子停下,凌君下车,她倏地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男人,一时间,空气凝住,两人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