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找到你了(下)(1 / 1)
宾士车停在学校门口,寇凤鸣没有下车,于峰以为这是有钱人的气派,要等司机开门,却不知他只是胆怯……
胆怯与她相见。
尽管长期以来都是她臣服在他足下,但她骨子里的倔强的性格,寇凤鸣是心里有数的。既然她能下定决心离他而去,就没有什么能囚得住这个硬朗的女人,必竟这世上没有谁是为别人而活。
发起狠来,谁都能做到六亲不认!
他怕了……
怕她的决绝。
怕她会拒绝。
怕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一席之地。
作为商场叱咤风云的强者,作为女人群中倍受追捧的男人,他受不了在宁小田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拙败!
他爱她是朵带刺的玫瑰,扎得满手带血;他爱她肉体折服了,精神仍然保持要命的清醒与独立;他爱她分得清爱与尊严,不自由宁勿死!
他在这段男女关系中看似赢了,其实输得丢盔弃甲,狼狈彻底!
爱的……近乎沉沦。
愈是痛,愈是爱!
愈是爱,愈是怀疑自己的信念,他所做所为是否正确,在爱情的战场是否能不择手段,是否能运用计谋,是否能强迫她回应?
是不是这份爱已经令他心态扭曲。
多少年没见过小田笑弯了腰?她世故,所以笑的节制,哭得也节制,不曾大悲大喜,将所有高兴和难过,都深深藏在小小的心脏里面,戴着张面具做人。
多么久没见过小田下厨?她以前非常热爱生活,喜欢亲自操执家务,喜欢打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后来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小田基本上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情愿每日枯坐,像个老朽的妇人。
于峰口中的宁小田,即熟悉又陌生。
他仿佛看到初识的宁小田,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在社交场中翩翩起舞,在年青的公子哥儿们中间佻皮地笑,她耍着无伤大雅的心机,问他要不要跟她结婚,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小田,对他无比信任的小田,已经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甚至冷漠无情地掐杀了。他爱的还是她吗?
“寇先生……”于峰打错了他短暂的失神。
既然攀山涉水来了,当然还是要见一面。寇凤鸣没有再犹豫,下车走在他身后。
听到响动,张师母打开门来查看:“于峰啊,这么晚怎么回来了。还有客人啊?”
“是宁老师的……朋友。”
“宁老师的朋友?宁老师今天跟他朋友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跟谁一起走的?”寇凤鸣万万没料到自己长途跋涉而来,却还是扑了个空,急得上前抓住张师母一直逼问。
“喂喂喂,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你干什么?快松手!”张老师听到门外大声喧哗,披了棉衣出来,见有人对老婆无礼,操起门口的火钳就要打寇凤鸣。
于峰和随行来的司机连忙拉开他们:“有话慢慢讲。这位寇先生是宁老师的前夫,已经找了宁老师一年多,所以有点急臊。张师母,宁老师去哪里了?跟谁走的?几时走的?你跟我们说说,千万别是遇上什么坏人了。”
寇凤鸣也意识到行为莽撞,松了手道歉,张师母这才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听完后后久久没有言语。
当大家以为他寻不着宁小田会就此离开之时,没想到他说:“今天太晚了,司机从省城下来,开了七八个小时车也很疲劳,能不能让我们留宿一晚?我想在小田的房里呆一阵,可以吗?”
张老师夫妻与于峰交换眼神,不知该不该留他。
寇凤鸣像泄了气的皮球,语气哀怨:“……很久以前有一次,她被养母禁足了,我赶回国接她去新西兰,那些日子是我们最快乐最平福的时光。这一次……我以为自己及时赶到她身边,就可以重新获得她的信任,她的爱情……”
微弱的星光下,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晶莹的光芒在闪烁。
女人总是容易心软,何况还是这么帅的男人。张师母叹了口气,开了宁小田房间的门锁:“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要住就住吧,明天我再帮她将被子枕头洗过重晒就是了。”
于峰安排司机在自己家里睡下,乡村就寝的时间早,大家早早收拾完便上床了。
寇凤鸣独自在灯下,打量小田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
她就生活在这么简陋的学校里,洗澡上厕所还得去走廊尽头的公用浴室厕所,简单的一间房除了床就是书桌,没有多余的杂物,几件换洗的衣裳整整齐齐叠好摆在床角,甚至床下的鞋子也通共只有两对。
翻翻书桌上摊开的书籍和备课资料,熟悉的笔迹仍旧清秀,从那些文字中可以看出,她极为认真的对待这份收入甚微的工作;桌上的相架里她和几个孩子抱在一起大笑,抽屉里珍藏着孩子们教师节送给她的自制贺卡……
这一切都离他是多么多么的遥远!
她的世界已经完全没有关于他的只字片语,再也寻不到关于他的痕迹。
寇凤鸣熄灯和衣躺在床上,枕畔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体温和清香,那种独属于她,清清淡淡却又萦绕不去的体香。仿佛只要闭上身,就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真的闭上眼,西北的冬夜,寂静的可怕,偶然传来几声林中的怪裊低啼,带着些凄历……这样的夜,小田是否觉得孤寂?
还记得她最怕冷,每到冬夜,若不是他将那双小脚暖进怀里,便会一直冷到次日的凌晨。一直在寻找温暖的宁小田,你独自生活在这么孤独寂寞的房间里,是否觉得格外寒冷?
抱紧棉被,想象是她依偎在怀里取暖,泪水划过眼角滴落枕畔。他低声抽泣……成年后头一次真正撼动地落泪;
漫长寒冷的西北冬夜,北风在窗风呼啸不止。
他不敢睁开眼……正视真正失去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