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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裳用金丝绣满了金花,手上的戒指也有五六个,红宝石是才从波斯人的驼队里买来的,因她口舌流利,加之讨价时美目流盼,几乎不曾把那波斯商人的魂勾了去。最后成交的价格连最不会做生意的波斯人也会觉得便宜得匪夷所思。
可她实在是喜欢那只红宝石玫瑰一般的颜色,就算是打算盘之余,用眼的余光扫过自己修长的中指,指环上的那一点浅红也会引起她的一份轻轻的满足。
她已过了少女的年纪,给丈夫生了两个儿子,但她的身材看起来还修长窈窕得好象是少女。
这是她最为自得的地方。所以每当她坐在柜台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大厅里的客人时,她总能遇到几个大胆男人的眼光。然后她便去添酒,去说几句话,这些原先打算只住一天的男人便会留下来,多住几天。
当然,这一切只是为了银子。穷人的女儿从小就知道没有银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大厅里炉火熊熊,却掩饰不了刺骨的寒意。她不肯再多添炭了。冬季炭贵,方圆几十里,也只有她这一家客栈能够整个冬季都不停地烧着炭。大多数地方烧的是羊粪或驼粪,烟子老大,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
她整理好一天的帐目,再抬起头时,柜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容貌俊朗的男人,虽然他脸上布满风雪,还有一道难看的疤痕在脸上,但这男人无疑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汉人。他的表情十分淡定,看人的时候,双目发寒,严然自有一股凛然的傲气。
“客人是要用饭?还是要小住?我们这里好酒好菜,包热水,包喂马,有上房,伙计也多。”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
男人微微一笑,“我们先吃饭,再休息,请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椅子?”
老板娘一听他说“我们”,便知住客不止一位,愈发高兴了,道,“当然当然!”
她坐的是一把有扶手的软椅,有一张厚厚的狼皮坐垫,靠腰的垫子是手绣的,十分别致。
老板娘成天坐在柜台里,她的椅子当然比客厅内硬邦邦的木椅要舒服得多。看着他一脸的风尘,她便帮着他把椅子抬到了靠近楼梯口的一处饭桌旁。那里离门口较远,是个僻静之处。
男人道了谢,将包袱打开,先将一张皮褥垫在地上,又将一张皮褥搭在椅子上。这皮褥是上好的豹皮,老板娘当然识得皮货,知它十分珍贵。做好了这一切,男人又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皮枕头放在地上的那张皮褥上。转过头,看着一旁诧异的老板娘,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老板娘当然知道,这张椅子一定是留给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心里不禁十分高兴。
在她看来,重要的人什么都讲究,所以讲究的人一定很会花钱。
然后男人离开了桌子走到门外,抱进来一个小个子的女人。女人尽管没有施胭脂,脸色十分苍白,一眼就看出是经年不出门的南方千金小姐,长得极美,眼睛尤其生动,笑的时候眼如秋水,十分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