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咱有家属,不是有句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么?”
他说着,搂着她拍拍背,揪揪脸。
“咱这狗窝多好,还会吃醋呢!”
任婷婷听他说着,顿时气短了一截。
应该说,每一次,不论是大事小事,她觉得委屈了,根本发不出脾气就被他给哄乐了。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任婷婷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寸进尺,总觉得齐放看上去是在哄她,事实上先低头的总是自己。
任婷婷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不想这么就算了。她绷着脸,开始细数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让她感到不安、不满的小事。他听着,起初还在笑,可听到后面,脸色就逐渐沉了下去。
“如果真觉得跟我在一起这么难过,不如分了,好来好散。”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任婷婷忽然顿下,仿佛没有听清似的,愣愣看着他。而站在她面前的人,面色冷静,眼神清醒、果断。显然,这句话并不是一句气话,甚至听上去,像一句预谋已久的话语。
“你再说一遍。”
他转身走了几步,并没有如她的要求重复二遍。任婷婷笑了笑,心想,好啊,终于让我给逼出来了。
“好来好散是吧?你准备这话准备多久了?”
他依然没有吱声。
任婷婷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终于明白自己长久以来的不安到底是什么。不过是几句抱怨的话,他就能干脆果断的说分手。为什么自己一直到忍?或许她一早就看出来了,从她对他表白那天起,她就应该明白,自己如果有委屈,绝对不能说,只有忍。如果不忍,他就是这种态度,根本就不在乎,也绝不会挽留什么。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她一字一顿,但每一个字都像石投深谷,没有半点回应。
任婷婷强住眼泪,盯着那个背影看了许久。他不转身,似乎也不打算就此离开。她索性一把拉开防盗门。
砰!
门关上。她靠着门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你在害怕
听过渔夫的故事,她知道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不是没有想过,在他那一句好来好散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尊严去挽回爱情。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就不要在乎面子违背自己的心意。即便别人看上去是犯贱的行为,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幸福那又怎么样呢?
曾经她确实是这么想的。珠珠说,她这种爱情观非常之伟大,一般人做不到。事实证明,她也做不到。
“如果觉得跟我在一起痛苦,那就好来好散。”
这等于什么?等于她即便觉得难过还必须压抑着表示很愉快吗?
任婷婷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与齐放分手的事,回到宿舍也没有哭。但她无时无刻不为自己那天的每一句话后悔,一想到分手或许就意味着两个人从今往后不再有交集,她就觉得那像一个无底深渊,跳下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可后悔过后她又坚信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这种矛盾就像一把生锈的铁刀,在她心里一刀一刀地割着。
每天下班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四处看看。接着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四处看。幻想着齐放忽然会出现在某处,“嘿”地一声吓她一跳。然而一连几个月,别说人了,电话都没有再打来。这也让任婷婷越来越清楚,他们真的是分了,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舍得。
相比任婷婷矛盾纠结,齐放大概要不痛不痒很多。只是这几个月来,与他对练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忒生猛。一对四不在话下,活像吞了一包蓝色小药丸。
齐飞很快就发觉了弟弟不对劲,好话说尽,连潘队都把齐放叫去谈话。劝解的意思也很简单,“女孩子嘛,闹闹别扭也很正常,哄哄就好了”。但这人固执起来也真固执。坚决表示不愿意耽误人家。直到他接到了一通预料之外的电话,他的决心有些动摇了。
这通电话是从林城打去的,打这通电话的人叫做关海飞。
话说关海飞从深圳出差回林城,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记起任婷婷生日那天的事,打电话想跟齐放谈谈。俩人几年战友,也是好久没相聚,其实他老早就想打这个电话。只是被繁琐事情闹得一拖再拖。
“听说你跟我妹好上了啊?你小子下手挺快的。”
一个凹凸星球飞过来的人,打头一句就刺中了人的死血。他很快就听见叹息,然后那个人不冷也不热的说。
“两个月前就分了。”
关海飞早知不妙,但没想到这么不妙。当初家里人极其反对,也只有他是站在任婷婷这边。但他站在任婷婷这一边,并不是因为他跟齐放是战友,而是因为任婷婷是他表妹,看着长大的。那丫头根本就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得知他们分了,关海飞当然要问个原由。然而,齐放说出的这个原因,着实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我确实没有多少时间陪她,一早也说过。这些听着都是小事,但一点一点积累着,早晚也成大事,你说是吧?所以趁分了也好。”
“你少给我扯这些狗屁,你如果真是为她考虑,一开始就甭招惹她。你以为我们家人赞同我妹喜欢你?告诉你,没谁乐意。我只知道今年春节她回来就心事重重,没开心笑过。我妈跟她妈唱了首歌触动她,这姑娘就就开始哭,没人劝得住。接着你一个电话打来,她就乐了。齐放,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你已经左右了她的情绪。”
关海飞的话,让齐放愣住。这事任婷婷从没跟他提起过。想着她哭着的模样,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任婷婷是挺爱哭,但她骨子里很坚韧。尤其是在面对威胁的时候,绝对不会低头。他还记得,在沙井自己用枪指着她的脑袋,她没有哭,只是恨恨地看着她,使劲咬。但自己似乎老惹她哭。
关海飞说了这些之后,见齐放闷着不说话了,索性火上浇点油,说了几句危言耸听的。
“我妹是个傻大呆,心思很单纯。从小我俩关系最好,她的个性我了解。死心眼,一条道走到黑,而且特别记情。小时候。我们捡到一只狗,养了三天丢了,她硬生生哭了一个月,每天放学走几条街找狗,连夜里睡着了都会哭着叫那条狗的名字。直到现在,她虽然很喜欢小狗,但坚决不养狗,就是因为惦记着当初走丢的那只小白。你说一条养了三天的狗都这样,更何况是人?我绝对不相信她会主动跟你提分手。如果是你提的,还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齐放是我不在滨海,我要在,非揪着你打死不可!”
挂掉电话之后,齐放那本来就静不下来的心,更加静不下来了。找了队里的几名队员跟他对练。
有句话说得好,人就是一面镜子,你从对方那里感受到的情绪何尝不是你自己映射到对方身上去的情绪?
不安并不是一个人的不安,而是两个人的不安。
徐一平、老周他们突然去世,家属们飞去和田嘶声痛哭的场面历历在目。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并非咒自己死,只是觉得这很不公平。
齐放常会想起父亲牺牲时母亲的哭号。“嫁给他我不后悔”只是媒体主旋律。真不悔?至少他的妈妈是悔的。她临死前都还在怨、在恨,不怨恨人,但怨恨命,她常说命不好。
给过家里人什么?平时顾得上多少?走的时候却还要给他们带来伤痛。这样的职业,很难对家庭尽责。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如果现在就已经觉得痛苦,又何必再受这种罪?
筋疲力尽地倒在对练场的软垫上。一块毛巾飞过来,落在齐放脸上。接着,他听见齐飞的声音。
“你真是为她好,就知道她想什么、要什么,不会这么伤人。齐放,你是在害怕,怕这么好的姑娘将来有人追,她后悔了,因为这些不满,不要你了,你怕那时候你会接受不了。”
说不出来
从踏进部队的那天起,对爱情与婚姻最大的憧憬不过是家里人或组织上给介绍位通情达理、温柔贤惠的姑娘。当然,这其实也是种奢望,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那么好。部队里为什么会有军婚保护,其实也就是以受保护的婚姻作为绳索,将人牢牢绑住。但绑得住人,未必绑得住心。
高中时,齐放有过个朋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她知道他为什么打算进部队去,也答应会等他。可是电话与书信的联络逐渐变少,2年的感情慢慢冷却,甚至不需要分手二字斩断联系,自然而然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从武警学院毕业后,他去A市找,一起吃顿饭。笑着坦言从前太过真,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等。可是,当有某个孩子对她穷追不舍的时候……慢慢地态度就软化。起初,也恨自己不甘寂寞。因为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始终是他。男友对自己再好,也无法抹掉他们在一起2年的快乐回忆。可随着时间过去,与男友的种种,越来越多,而与他在一起那两年的记忆,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