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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裹着外套的丁羽桢坐在床边尴尬地对着苇儿怒视的目光,一时无语。
苇儿委屈地嘟着嘴,眼中隐约闪烁着泪光,不停的扯动着手中的手绢,不解与不满地瞪着丁羽桢,“你干嘛要女扮男装?我,我还……”
丁羽桢咬着下唇,犹豫着是否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她,若是告诉了她,那很多事都要涉及了,连穿越这些事也要全盘托出了,她不想解释这些,况且她现在的身份也是机密。
“你也知道现在男人就认为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本分,我就不同意这些,所以就离家出走出来打拼,扮男装也是情不得已。”她半吐真相,将自己来此地的目的掩饰了,随即畏缩地叫着她,“苇儿,让你误会了,对不起啊,别生气了。”
“我现在是喜欢你啊!怎么能不生气!”苇儿包着泪水大吼,然后委屈地喃喃自语,“人家第一次喜欢别人,没想到竟然是女的……”
丁羽桢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确实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女子看上她,真是当个男人也这么多事,上有玄硫、冷紫漾,边上有夕言,现在还蹦出个苇儿,仕途艰辛……
丁羽桢缓缓伸出手,轻扯苇儿的衣摆,“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苇儿的眼珠一转,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不生气,虽然仍嘟着嘴,但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许多,丁羽桢见此也长长地呼了口气,这种年纪的女生,特别是这种没有心计的,是很好安慰的。
“你变回女装吧!”苇儿突然眼睛发光,脸一下子凑近丁羽桢,“然后当我嫂子!”
啊?
“什么?”丁羽桢无力地问道,她真不知道,苇儿这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说的话总是那么吓人,这一下子的,就把她从夫婿拉到了嫂子。
“我想和你在一起玩嘛,既然你是女的,我们就不能成亲嘛,但你可以和我哥成亲啊,这样你就可以天天陪我玩了!”苇儿眨巴着泛着天真的光芒的眼睛满是期望地看着她,丁羽桢背后一凉,琢磨着该不会这就是她说喜欢自己的理由吧?
丁羽桢咽下一口口水,拉着衣口的手抓得更紧了,沉默良久,“我可以暂时变回女装,但是,嫂子这个……”
“不行么?”一脸无辜又失望地瘪着嘴。
“我会陪你玩的,但不要当嫂子行么?”丁羽桢赶快解释,生怕她眼角边的泪珠会在下一秒掉落。
“真的?”
“真的。”
“好!”
苇儿在答应之后,马上冲出房间,不一会儿便大包小包的将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给丁羽桢带过来,已经穿好衣服的丁羽桢看着屋内渐渐被填满,忍不住擦了擦汗水,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太夸张了吧!
苇儿很兴奋地指挥着下人将东西摆好,左跑跑,右跳跳,好不忙活,下人亦是忙忙碌碌地搬放,整间屋子里,只有丁羽桢极不符气氛的呆立,头脑里幻化出她浓妆艳抹,穿着这些衣服的样子,不禁打起了寒战。
终于忙活完了的苇儿,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明天我哥要宴客,你好好打扮,明天要首次亮相啰!”她兴奋地自己拍着手,却马上惊呼,“遭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总不会还叫石头吧?”
“丁……丁羽桢。”犹豫着把真名告诉给了苇儿。
明天还要以女装去陪客,想着就发闷,不知道徐子淇宴请的都是哪帮狐朋狗友,她实在是不太想去凑这种摆明了没有情报可收集的聚会。
然,第二天傍晚,湘南县城县城最大的酒楼翠香居内,湘南知府徐子淇包下了整个酒楼以宴客,店内店外皆是人声鼎沸。
此时苇儿拉着丁羽桢躲在离大厅不远的一个小厢房里,预备给众人一个惊喜。丁羽桢站在窗前,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心都空了一大半,原本就不方便出席,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排场。
她虽然心里着急,但面目上也未透露许多,在苇儿看来,她只是倚在窗边向外张望,苇儿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剥着桌上的葡萄,悠闲地吃着,却忍不住时时瞟向丁羽桢的方向。
她不得不承认,窗前的人盼做男儿实在是太浪费了,丁羽桢拒绝了华丽的打扮,只是随意的换回了女装而已,没有浓妆艳抹的妖娆,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魅力,让人不住回头,苇儿又吸下一颗葡萄,瘪瘪嘴,真的很想知道将来这个人会看上谁。
“今天徐某宴客,谢谢大家赏脸,徐某在这里敬大家一杯。”人群入席完毕,徐子淇站在大厅的中央,致着谢词,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个儒雅之人,让人无法与“贪”字联想起来,然而这次的主角却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大厅的左上角,一人微笑着倚在木柱上,眉目间尽显温柔,手中的折扇有节奏地敲打在手心里,带着优雅与悠闲的从容注视着大厅内的众人,如微风般拂过心迹。
从丁羽桢的方向看去,清楚的看见夕言的神情和宾客带来的女眷泛着花痴的样子,不禁失笑,她自是猜到夕言定会前来赴宴,只是没想到这魅力却“功高盖主”了。
“差不多到我们了!”一直只顾着吃东西的苇儿突然站起身,拍拍手,伸了个懒腰,软绵绵地说着。
“这么快?你看别人都坐好了,就别下去了。”丁羽桢突然间倍感心虚。
“就是大家都坐好了,才要准备惊艳全场嘛!”苇儿调皮的挽着她的手,兴奋地吼着。
丁羽桢黑心地恨敲了她一个脑门儿,“都哪学的啊?小小年纪,还懂惊艳全场。”
“嘿嘿……”苇儿摸着脑门,傻笑了两声,随即二话不说,便将她拖出房间,推在二楼梯的拐角处,也就是一楼大厅的盲点。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今天还有另一个人要出席,她就是丁羽桢小姐!!”手指向丁羽桢出来的方向,欢快的快速拍着手。
丁羽桢极不情愿,却又无奈。她面带微笑缓缓拐出拐角,站在楼梯边的护栏边,棕色的长裙显得白皙的皮肤更加白净,浅浅的胭脂散落在双颊,带着迷人的风采。她两手轻轻叠放在腹部处,微微颔首弯腰请安,俨然一个矜持的大家小姐。
耳边随即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席间不时有人不禁站起身来张望。
她带着略显羞涩的目光环视大厅,大厅的最角处,青衣人已撑起原本倚着的身子,折扇紧紧的握在手中,微斜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向她的方向,她的笑意更深了。
在苇儿的扶持下,丁羽桢走到了徐子淇身边,礼貌的与徐子淇打了招呼,她告诉过苇儿不要把自己的事对徐子淇说,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石头。他此时也很惊讶,只是听苇儿说要带一个朋友来,却不曾想过是这般的女子。
他安排好丁羽桢坐在另一桌席上,有苇儿陪着,也有——夕言。
原本一直立在角落的夕言不知何时回到座位上,却只是不住地看着刚好在他对面的她,不语,不动,反而让丁羽桢手足无措。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这张桌子没有坐满,只有五个人,而其他两人只顾着吃,根本无暇注意这先后成为全场焦点的人物,而坐定了的位置又不好意思为了美色而更改,旁人就只得看着那两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一个劲的吃了。
看着夕言的表情,苇儿会意的一笑,用胳膊杵了杵丁羽桢,凑在她耳边低语,“认识的啊?”
“恩。”
“对人家没意思?”
“说什么了你!”丁羽桢微皱着眉甩手,压低了声音责备苇儿。
苇儿带着笑意的耸耸肩,夹起一块鸡肉,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加鸡皮疙瘩。
席毕,苇儿陪着丁羽桢站在客栈外等着马车。
“急着走吗?”夕言突然出现在身后,带着他的招牌笑容问着。
“你们慢谈,我先回府了!”苇儿很识趣的率先跑上刚好架来的马车上,急急忙忙让车夫驾车回府,留下丁羽桢和夕言四目相对。
“现在看来,想急都急不了了。”丁羽桢无奈地翻着白眼,“有事吗?”
夕言的眼角更弯了,脸微微凑近,指着她的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馄饨。”
丁羽桢一愣,这顿饭因为夕言的注视,她基本上没动过筷子,肚子老早就在抗议了,嘴角微微一挑,“算你还知道害我没饭吃,走吧!”
他们没有去什么酒楼餐馆,只是坐在路边摊上,一边聊着天,一边抬头看看漫天的星光,在高速发达的时代,楼宇、乌云已遮盖了原本的天空,在来这里之前,她从来没有看过那样蓝澈的天空和现在斑斓的星空。
低下头看着夕言急急忙忙地跑去端馄饨,却被烫得抓着耳朵直呼呼,她不禁失笑,原来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夕言慌忙地将馄饨端到她的面前,仰着头,满意地看着她吃着,“很喜欢星星?”
“也不是,只是很好奇罢了。”丁羽桢用筷子敲着下巴,撅着嘴看着天空。
“好奇?”
“恩,这些星星就这么几千年,几万年的照着地球,我却从没有时间去仰望他们,直到我再次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这么多都在看着我,然后我就会想,到底这些星星都看见了些什么人,什么事,那些也许我一辈子也看不到的事。”
“你有这么忙?”
“你不懂的!”丁羽桢开心地笑着咬下一个馄饨,“好吃。”
听见她的评价,夕言也笑开了,夹起自己碗里的馄饨下肚。
夜里,冷清的小道里,小摊打着昏暗却又温暖的灯招待客人,这天人很少,只有长相俊美的一男一女笑笑呵呵地吃着,在烛光的照射下,他们的脸上淌着温柔而又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