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1 / 1）
台上依旧是乐声四起，舞影轻摇。
只是，纪以宣的脸上却再难半分看见笑容，端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深情的看了眼此时坐在对面入座的粉衣素装的女子——自己的皇嫂，子清。
长得真相啊……
“琴儿……”
纪以宣早已无血色的双唇似是微动，却没有发出半分响声。紧握着手上的酒杯，缓缓地闭上眼，酸涩的难受。
那模糊地记忆恍惚之间成了展开的画卷，展开了十许年……
“小哥哥，小哥哥。”她奶声奶气的喊着，遥遥晃晃的跟在我的身后。宫里的婢女连忙上前扶着她，一定出声半嗔的说道：“皇妃，应该喊小叔才对。”她却倔强的踉跄着小身子，跑到我身边，小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角，撅着嘴赌气的说道：“这是小哥哥，不是小叔叔。”
我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圆乎乎的脸蛋：“叫完小叔叔，我便带琴儿去吃宫外头最甜的糖葫芦。”
“不骗琴儿？”
“……”我点了点头。
她朝我眨了眨眼睛，甜甜的一笑，小手挂在我脖子上，说道：“小叔叔你真好，琴儿永远都跟着小叔叔……像爹爹和娘亲一样……”
软软的小身子倚在我怀里，风轻轻吹来夹着继续花瓣，暖暖的。
琴儿的父亲是当朝的宰相，所以刚出世时就和二哥立下娃娃亲。为了适应宫中的日子便三岁就进了宫。
我的生母因为是皇后，所以自小就得到了比别的皇子更多的宠爱。我每天的时间也因此被占得满满的，诗书礼仪、骑马射箭……样样不少。父皇母后的溺爱却使得身边的皇兄们渐渐疏远，有敬畏的、也自然有嫉恨的、他们学会开始恭敬地喊我“五皇子”。
我的日子变得越来越毫无生气……直到她的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不怕我，总是喜欢粘着我，喜欢窝在我怀里撒娇……我的那些枯燥的日子因为她渐渐变得有了颜色。
我的日子除了她，再没有别的人出现。父皇母后这些日子似乎有些心事，每当看见我和琴儿在一起脸色就出奇的难看……只是劝我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还是少见为妙，我径自屏蔽掉，不再理。
“送给你的。”琴儿脸羞红的把手上的秀着两只漂亮鸳鸯的荷包塞进我手上。
我抬头看着她：“送给我？”
“……”她的脸更红了。
我把荷包小心的放进怀里。
她忽然开口说道：“收了荷包，可是要娶我的哦……”
我微微一顿，却也只是笑了笑，一把搂过站在一旁的琴儿，轻轻地吻上了她的额头……我听见自己的慌乱不已的心跳声，手心出汗了……
琴儿咯咯咯的笑了，指着我紧张的有些抽搐的脸，笑得站不起来。
其实，有时候，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只是我知道只要看见她我就会很安心，因为那样我就我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那天，我随着师傅去了趟猎场本来是去打猎，最后却成了捡了个受伤的兔子回来。我拎着受伤的兔子，笑了笑，唉……不知道她看见会不会心酸地落泪。
“二皇子……你……”正当我敲房门的时候，我听见房门里传来琴儿似是撒娇的声音。
摇了摇头，笑了笑，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门里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
我愣在原地。
“只亲一下……琴儿……真是比蜜还要甜啊！”二哥的声音，闷闷地从房门里透过来，那声音却像是带了刺一样，字字扎在我身上。
“……”
我只觉得火气不可遏止的烧了起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琴儿侧头微微地靠在二哥身上，一脸的娇羞。
“放手！”
闻声，二哥连忙松手，却并不惊讶的看着我，朝我耸了耸肩。
琴儿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忽然从后面抱着二哥的腰，那声音却几乎要哭了般：“我，我……本来就是……二皇子的……妃子……”
那声音不大，却字字刺得我滴血。
二哥脸色一怔，了然一般不忘故作亲密的搂着琴儿的腰，脸上的笑容更加深。
“不……不会的……琴儿，你在和我逗着玩吧……”我连忙解释的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我怕听见琴儿的话。
“不是！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只喜欢二皇子。”
我像是被人抽走了气力，气息变得不稳，手抖也更加厉害，睁大了眼睛，希望那酸酸的感觉走开，统统走开！
琴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是委屈的滴下泪来：“五哥哥，你……忘了……琴儿吧。”
“……”我几乎提起全身的力气想的打了她一巴掌，却不舍得，更像是轻轻拂过。
极力克制自己转身，别回头，心空了，只剩下简单地维持着克制住颤抖，大步离开。
……
不知过了多久，停了下来。
低下头，才发现那只受伤的兔子早已死在手上。
眼泪终于不自觉的往下掉……
我坐在花园里，一夜没回，风吹得入股，刺刺地疼，隐隐约约听见极尽杂乱的声音，心更乱了……殊不知那却成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痛……
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慢慢起身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还是像往常一样朝着琴儿的房间的方向走去，我无奈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还是忘不了……
没走多久，忽然只见身边的小太监们拎着木桶来来往往的跑来跑去。我拽着身边跑过的小太监，问道：“怎么了？”
那小太监像是吓到了一般：“回，回主子，琴皇妃那边走水了……”
“……”
我不记得当时我跑去只看见已经烧得只剩灰烬的场景，不记得想要进去找她的时候，被几个人拦住……只记得，那里破败地是剩下浓重的黑烟，缓缓地依旧冒着，耳边徒留水泼的声音，还有我跪在地上，锥心泣血，我破涕而笑……
那些日子，我只记得无尽的空白。
直到，父皇站在床前：
“皇儿，你……要记得，即使琴皇妃死了，也只是你的皇嫂，和你半分缘分不能有……为了个女子，兄弟二人，手足相残。为父是不能容忍……”他往日的慈祥换了样子却像是换了模样一般，不再是个父皇，而是为真正的天子。
那眼神充斥的寒意，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惊恐地看着他。
父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抚了抚我的额头，说道：
“在这皇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父皇？！”我瞪着他，像是等着最后的审判。
“是父皇派的人。”
“……”
“父皇这江山早晚是你的，可是成为皇帝之前……这路还很长。她的死，未尝不是一见好事情，也算是保全了皇室的尊严……为父答应你定会让他风光大葬……”
皇室的尊严？！
我看着父皇的脸，只剩下憎恨。手在被子下握得紧紧地，指甲刺进肉里。
我大病了一场，那场病我几乎去了半条命。
从小到大，自问父皇是最疼我的。我试了很多次都下不了手，杀了父皇为琴儿报仇……不甘心，不甘心，那些恨像是梦魇般每日每夜的折磨着我，却一丝一毫的消退。
我的身体，因为病的缘故每况愈下，找不出半分根源……报复，是报复，这是我唯一能为她作到的。
每当看见，父皇似是悔意的看着我，心里的解才渐渐开了些。
本以为我会这样随着她去了，一命还一命。
直到……
见到已嫁给二哥的子清的时，我以为她琴儿回来了……琴儿的双胞胎妹妹……子清。
那日，我搬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