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你回去和父王说吧!”素菲欲言又止,“若是父王答应了,我就答应!”
“菲儿,我回去就和他说,我要早些迎你进宫。”落尘心中甚是激动,“愿得君之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君之心,白首不相离。”她和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握着他们这一生的爱恋誓言,生生世世,永不遗忘。
“母亲,我回来了!”素菲还没跨进兰馨苑的大门便叫着陈夫人。
“怎么玩这么久,看天都黑了,我正准备让人去找你们呢?”陈夫人早立在门前观望已久,见素菲怀抱大把的菊花进来,小声地嗔怪她。
“母亲,看这花漂亮吗?各样的颜色都有,放到你的房间里一定会很美!”
“美!美!只要你能安全回来,我的心都是美的,比这花开的还开心呢!”陈夫人从素菲怀中接过菊花,转身插入桌子上的一个白瓷花瓶里。
母女俩走到内室的暖阁里坐下,屋内焚烧着熏香,空气中缭绕着淡淡的花气。素菲在外疯了一天,略有些倦意,她和衣躺在床上,看着陈夫人细心地摆弄着她带回来的菊花。
“百花之中,我最喜菊花,因其凌寒而放,不畏风霜的风骨,菊花性淡,甘于宁静,不比世俗芬芳,尽在柔软香风中争出风头。”陈夫人将不同颜色的花儿互相配着,口中不停地赞叹着菊花的美。
“母亲言之有理,不过菲儿不像母亲那般只钟情于一种花儿,菲儿是个俗人,世间的花儿,我都喜欢,它们都那么美,美的让人心惊,让人沉醉!”素菲嘻笑道,“母亲,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啊,说来给娘听听!”
“母亲,您觉得落尘哥哥人怎么样?”素菲从床上坐起来,细声细语地问她。
“也没有怎么相处过,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陈夫人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床边坐下,“菲儿很爱他,是吗?”
“母亲,你先回答我嘛!”素菲将头靠在陈夫人的肩上撒起娇来。
“落尘那孩子看起来还不错,可是有些人不能单凭几面之缘便能断其好坏的。”陈夫人低下头去,眉头微蹙,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母亲,落尘哥哥他真的是个好人,对你女儿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素菲微红着脸,以为是她母亲不太喜欢落尘。
“孩子啊!不是娘不喜欢他,娘是怕你受到伤害!”陈夫人语重心长,“你小时候不到娘的身边,过得那么不幸福,娘希望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能照顾你一辈子。”
“母亲,我知道!”素菲想告诉陈夫人,落尘是个多么好的男人,是一个多么值得依赖的人,可是当她准备说出看口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千落急急地跑进来:“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千落?”陈夫人见千落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一惊,便知是有不妙的事情,“快些说!”
“夫人,雪儿告诉我说,君上要将公主许配给蔡公子。”
“蔡公子?”陈夫人不知道是谁,她一直住在这偏僻的地方,什么事都不再过问了,哪会知道什么蔡公子。
“就是那个亡了国,流落到这里来的那个蔡公子啊!”千落涨红的小脸上呈现愤恨的神情,“夫人,那个蔡国公子成天花天酒地,不是个正经公子的模样,蔡国不灭才怪呢?”
“千落,不要胡说!”陈夫人厉声喝住千落。她是知书达理之人,不喜欢人后言别人的短处,一直以来,她也以此来管教自己身边的丫头和侍仆,今见千落骂起蔡公子来,她就有些不满。
“夫人,公主不能嫁给他啊!”千落急得直叫,“我们的公主那么好,那蔡公子他根本配不上。”
陈夫人是个冷静之人,听千落这么说,她也慌了神,全然没了主意。
她回头去看素菲,只见素菲冷着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仿佛不曾听见她们的谈话。
“菲儿,菲儿?”陈夫人担忧地唤了她几声,却见素菲的脸上挂了两行清泪。
“孩子,别难过!”陈夫人将女儿的头揽至怀中,“别难过,我们不嫁他,不嫁他。”
“母亲,父王怎么可以这样呢?”素菲哇地一声哭出来,“他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陈夫人听见她那哭声,心都碎了一地,刚才还在憧憬着女儿将来的幸福,却没想到,女儿的命运却是这般悲苦。
素菲趴在她母亲的怀中哭的昏天暗地,她什么也不想去做,只想把所有的泪水哭出来,那样她就没有了绝望与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会这样对她?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人前说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公主,人后却将自己许配给亡了国的公子?父王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陈夫人默然无语,这个时候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他的夫君是越来越没有人性了,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
陈宣公的屋内,菊香缭绕,明窗净几上都摆放着正盛开的菊花,是最名贵的绿牡丹,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
优雅的室内,宣公和落尘相对而坐,各持一盏新茶,茶香袅袅,两人思绪飘飞。
“息公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老夫已将小女许配给蔡公子了,老夫知道息公子对小女情深意重,可是蔡公子先向老夫提亲,老夫和他父亲素来交好,岂有不允之理?”宣公笑道,手中不停地把玩着那精致的茶具。
“令爱可曾知晓此事?”落尘心中悲切,恨自己慢了一步,可在宣公面前,他又不便发泄满腹郁恨。
“息公子难道不知,古来女子成婚都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宣公冷笑。他的女儿,又怎能许配给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人呢?
“既然如此,那姬某就告辞了,打扰陈公了!”落尘气恨交夹,拂袖而去。
“息公子慢走,老夫不远送了!”宣公对着落尘远去的身影大笑道,想娶我女儿,没那么容易。
落尘被宣公气的不浅,他回到芙蓉阁内自己的房间内,本想收拾东西立即离开这里,却想起素菲来。
“菲儿她也许什么都不知呢!”他苦笑道,“本以为陈侯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料是如此卑鄙之人,竟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菲儿,菲儿!”落尘小声地叫着素菲的名字,心中一片疼惜。“我对不起你,我该早些向你父王提亲的!是我不好,是我没用……”
压抑的痛苦到了无可压抑的时候,他打开橱窗,取出几瓶没开启的菊花酿来,暴力地打开封口,杯子也不用,就往肚中灌去。
那清凉的液体经干燥的喉滑入九曲愁肠内,化作点点悲情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