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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死灰复燃(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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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是个最安静的动词,需要用一生去完成。

语声不知道她的生活是不是就这样了,一个人,携着影子在寂寞中奔波,将微笑留给世界,将孤独留给自己。心里那一块小小的影子,就好像伦敦的雾,年年袭击,年年不散。

很多个夜晚,她会排开烟,一个一个触抚过去,无声地弹奏内心的秘密。偶尔也会搭一个简单的房子,有门,有烟囱,她的手指从门中进,又从烟囱出。寂寞的游戏,让她打发时光。

她现在多了20根烟。是走前他给她的。

那最后一晚,她咬破他嘴唇突围而出。迷狂地奔了一阵,心忽然茫然起来,而后就像被尖锥刺了似的,一星星疼痛,最后疼成漫漫黑夜。她不舍得,她知道每离他远一步,她的未来就黑一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余力去寻找曙光。可还能怎样呢?她在夜色里默默克制,风呼啸而过,扬起满地的飞屑,而后没头没脑将她埋葬。

回到所在小区,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她一身尘埃,满心创痍。然而,她要自己走下去。

进楼道的时候,突听有人叫她——等等。

她愕然转身,没错,是他。

清寒的月色将小区里的枝干拉得凌乱纤长,他就被包裹在那一堆枝干的阴影中,脸色模糊难辨。

“我比你晚走10分钟,却比你快了1个小时10分钟。”他看着表说,语气似还有点兴奋,好像他们正在玩龟兔赛跑的游戏,谁赢有奖。

“过来。”他挥手,好像真的有奖,可她是失败者。

她慢腾腾走过去。靠得近了些,她看到他唇上还有她留下的血印,弧形,像一抹流血的月亮。

“疼不疼?”她说。

“你呢?没事吧?刚才一直很担心,可你的手机打不通。”他眼睛潮起来。

她没说话。

他开始从兜里掏东西。她盯着,很好奇,失败者会有什么奖励?

却是一包烟。

“你现在手头还有几根?”他问。

“恩?”她不解。

他说,你说烧掉所有的烟就忘掉我。是吗?

她不知道,忘不忘,烟说了不算话,由她决定。

“我决定戒烟,这最后一包烟留给你,希望你给我一包烟的机会,待我处理好我的事后,我去找你。”他将烟塞入她手里,她木讷地拿着,那上面有他的体温,暖暖的,她的心也仿佛在暖起来。

“你的手机呢?”他说。

“干什么?”

“看看。”

她无可抗拒地拿给他。他开机,把他的号码存入,说:你不存我的号,我非常生气。有什么事,第一个要想着通知我。

她撇嘴,弯弯的笑。

他也笑。而后握她的手,说:真凉。暖一点不?

她摇头。

他猝然抱她入怀,说:现在,暖一点不?

她连忙说好了。她知道如果她还不满足,他有更无赖的招数。

他们静静地抱了会,心里都生了点希望,希望是热乎的。但是希望毕竟只是希望。在到达目的的路上,焉知又有怎样的变故。

“你回去吧。”她推开他。

他点头,进了车,又摇下窗,对她说:可以骂我,诅咒我,但是不要气得把烟全烧了。为你着想啊,烟对女人身体不好,少闻为妙。

她又撇嘴,想,这家伙总是道貌岸然。

但是从此,她真的没有燃过一根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给他机会。

伦敦的日子,单调辛苦。她和同事沈博雄在泰晤士报实习。她英语不好,做得分外吃力。休憩的绝大多数时间她都用来突击语言。住宅在外城,环境好,柔和静谧,但是来回上下班颇费周折,在迷宫一样的地铁要换很多次,刚开始的几日,她都不得不比原先设定的时间提早一小时走,因为她总爱迷路。迷路之后她会觉得自己就像几米画中的那个盲女孩,有一种把自己索性丢了的冲动。

她和同事住一起。一幢古老的维多利亚房子,四层,带一个小院。他们住了二楼。上下邻居们几乎都是留学的孩子,很年轻,20岁都不到。黄昏、晚上时常有肆意的喧声笑语通过窗户蓬蓬勃勃攀爬入室。

沈博雄需做夜班编辑,除了周末,他们几乎打不到照面,所以,合住也不算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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