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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骄阳依旧能够烤得人昏昏欲睡。在这个南方城市里,秋天的凉意要等十一月份才会显现。樟树下面的红豆用脚拨弄着一片焦黄叶子,烦躁地叹气,道:“梳子啊,这天什么时候才能够凉快下来啊?”
四周只有斑驳的树影,静谧得仿佛是在深夜,红豆鞋底下叶子摩挲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可辨。良久,红豆见梳子没有答话,举起腿狠狠踢在树身上。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洛克校园里突然飘荡着银铃般好听的笑声,一袭白衣随着叶子翩然下落,笑声刚落,梳子就说:“就你最不禁热啦。教室里有冷气,为什么要出来呢?”
红豆一把抓住梳子的手,狠狠揩油,貌似沉醉道:“我要是有你这么冰就好啦。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这是我的梦想,现在由我最好的朋友实现着。”
梳子打掉那只无良的手,说:“别打岔,我问你呢,怎么翘课出来了。”
“痛……”红豆再不说话,最后愣是挤出几个字,“我心里烦……”
梳子吃吃笑了:“你这幅样子倒是算有些小女生的样子了。你家希少走了才真么几天……”
红豆没有否认,轻轻说着,好似呓语:“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想我想他那样思念我。”
梳子吃惊地转头,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红豆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于是连忙转过头看她的表情。红豆缓缓垂下了头,微风拂过她微红的面颊,少女面带微笑,仿佛正在思念自己的爱人……
梳子安静下来,靠着树。希少……那个人是洛克的传奇。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在炎热的初秋更让人觉得恶心烦躁。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带着疑问缓缓地循着味道走近。
教学楼的拐角处,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拳脚像雨水一般打在那个人的身上。由于怕惊扰到上课的学生和老师,他们用校服的领带堵住了那个人的嘴。红豆连忙上前制止,“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转过来看她,“关你什么事,小妹妹不要插手!小心哥哥我……”
梳子把自己的拳头伸了过去,“想打架?先问问我的铁拳!?”
红豆拦住了梳子,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给他们看了一眼,说:“这样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希……希少?”
“嗯。”那几个仔细看了看红豆,确认就是那个在中秋晚会上当众被希少表白的女孩子,连忙跑着走了。
梳子抢过那个东西,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的黑玫瑰饰品,“这么管用啊!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吃软饭?嗯,不吃白不吃。什么时候让我哥哥也给我做一个,以后行走江湖也方便些。”
“少来啦!”红豆把玫瑰拿回来,“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快看看他怎么了?”
红豆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外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个人疑惑地看了看红豆,最后还是说:“没什么,吃了药就可以了。”他轻轻咳了几声,从兜兜里拿出药瓶,吞下几粒药丸。
红豆眼尖,看清楚了那是国外进口的治肺病的药。
“你身上有病他们还这样打你!过份!”梳子气愤地说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才刚刚转到这个学校,难道洛克是这样迎接新生的么?”那人苦笑。
红豆讪笑:“这个不是普遍现象了啦!”
“谁说的。本校前学生会会长……”
红豆瞪梳子,“不要仗着哲希不在就乱说他坏话!”
“……”我好无辜。
“这次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谢泽文,你们可以叫我Eddie。”
“你好!我是红豆。”
“我是梳子!以后有问题就找她好啦,她的那朵黑玫瑰可厉害了,可以吓走学校里的所有妖魔鬼怪!”
“……”没有这么夸张了啦!
无聊的体育课。
红豆对学校的课程安排表示极度鄙视和不满。3000米长跑,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化的呀。看了看火红色塑胶跑道健步如飞的梳子,红豆轻叹:学过功夫的就是不一样,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或者神行百变?我家梳子简直就是踩着风火轮嘛。
洛克的运动会快开始了,不知道希他能不能在那之前赶回来呢。操场上都是加紧训练的同学,洛克的秋季运动会一直很受上级关注,同学们也都非常努力,希望得到好成绩。铅球、标枪、铁饼、跳远、篮球……红豆缓缓踱步,她从来都不参加运动会。希总是说:“你们女孩子要跑什么步啊。这种傻运动只能让你们的腿更粗、身材更差!”梳子因此对希少充满鄙夷,对红豆抱怨:“像他这样的大男子主义,我看你以后怎么办!”红豆笑笑,只有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作为这方面白痴的自己,只好找个地方多起来!还是老地方!她很快就到了自己常去的单杠场地。
怎么感觉怪怪的,红豆左看右看,似乎是被人盯了很久。“不管是人是鬼,都给我出来!”
杠下突然冒出一个头,一下子也跳了上来,动作虽然轻盈,但是略略病态。
“吓……”等他坐定,红豆看清楚他的面目后,说,“你不就是前几天被人打的……那个谁吗?”他上次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红豆把他认出来,着实不易。不过如果那时见到的是他现在的面目的话,一定不会忘怀的,因为这样优秀的品格容貌,怎么也应该让少女方寸大乱。
他笑笑,脸色微红,笑容温暖,让人如沐春风,说:“我叫谢泽文,你可以叫我Eddie。”
“Eddie,我是红豆。”红豆大方的伸出手,不忘仔细打量这个面容病态的男生。
Eddie脸色微微有些病态的潮红,好像刚才的一跃已经使他用尽了力气。他只是盯着红豆一阵猛瞧,她就是那个救了我的天使,她很漂亮。一身红装分外张扬,漂亮的黑色长卷发用发带束起,精致的脸庞,粉雕玉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红豆被看得有些不耐烦,却没有发作,只是笑着问了问:“你的病好些了么?”
Eddie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早就好了。”
红豆瞪他,“要诚实哦!”
“啊?被你看出来了。从小就患下的病,一直都没有好。所以一直在吃药。”他的笑容中除了单纯的友好,终于又多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落寞。身体,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姐姐和医生们总是安慰自己,其实他心里知道,生命的尽头就在前方,自己脆弱得就像风中的纸片,随时都可以被撕扯成碎片。
红豆扯过他的手腕开始诊脉。这不是普通的心肺毛病。天生的肺部缺陷,几乎无法承受稍稍激烈的运动,所以他才会跳上单杠都搞得爱喘吁吁。维持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身体能够维持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让他活了这么多年,他的主治医生将是何等了得啊。医者父母心,红豆忽然感到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为他诊过脉,那么小的肺根本承受不了17岁少年的身体,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许不能活过20。
“不过没有关系!”Eddie忽然抬头,微笑着:“我有天使保护啊。她会守护我!”语气坚定。
红豆满脸黑线地笑了,这年头还有信天使的孩子。
梳子从远处跑过来,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看到Eddie却是一脸神叨叨地拖过红豆,“喂!这么帅,什么时候开窍打算踢希少啊?”
红豆敲她:“你脑子里从来都不会装什么好东西。他是上次我们救的Eddie啦!”
梳子这才仔细打量着对方,看着看着眼睛就变成了心形,Eddie潮红的脸上更加抹上了一层胭脂色。
“同学你好!我叫林疏浅,你可以叫我梳子!”坚定对方为外表不输于希少的帅哥,梳子热络地打招呼。
“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Eddie还是百年不变地谦逊地笑了笑。
红豆心里还在想着Eddie的病,作为一个医学方面的痴人,她对一切疑难杂症都有无比的热情。这边梳子还没有和他闹个熟悉,她就拉起梳子的手往图书馆跑。边跑还边说:“谢泽文同学,下次见哦!要记得按时吃药!”
某只默默地蹲在沙地上画圈圈:其实我更希望你叫我Eddie啊!
梳子不满红豆突然打断自己和帅哥的交流,“哼”了一声,表示反抗。红豆耐心地解释了一下Eddie的病情,最后兴奋地总结,“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病例,真的很想尝试啊!梳子~~~~我这几天都要泡图书馆找资料哦!”
“你完全可以找万能的稀少帮忙呀!”
红豆突然噘起了嘴巴,轻轻说:“我跟希……我是不想给他惹麻烦的……而且,而且那个Eddie……”他也许真的活不过二十岁啊。二十岁……他还有最后三年,只有三年了,红豆突然想到三年后也许这样一个帅气、腼腆有些病态的生命之花就要凋零,心里一阵疼痛,不能看着他死掉!三年,只要保护他三年,他的命只有上帝才可以取走!
“好!为了帅哥,我帮你!”
Eddie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终于来临了。上学终于不再可怕了,即使是讨人厌的体育课,因为每次红豆都会来陪伴他。
“Eddie啊,你的医生一般让你怎么锻炼肺啊,你说给我听听。”某体育课,两个逃课大王在体操馆双杠上面做晃荡脚运动。
“我5岁的时候开始学习吹萨克斯,可是老是不能吹完整的曲子,到这两年才能够完整吹一两个曲子。”Eddie笑了笑继续说,“8岁回了趟老家,我爷爷说不要学什么劳什子的西洋乐器,让我改学吹箫,于是现在还在吹箫。”
没有抬头,红豆就感受到了Eddie脸上的苦笑,病人应该保持心情愉快,于是说:“安啦,最后你是不是都学会啦?”
Eddie脸上掠过一阵绯红,有些局促:“我比较笨,没有学好。我觉得萨克斯和箫的声音太悲戚,总是让人觉得伤感,所以也没有怎么吹了。还好我经常游泳,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一种锻炼啦。”
红豆哑然,原来吹得不好啊,不过还是要鼓励一下,“Eddie老是太谦虚了,下次你吹给我和梳子听,我们才是最客观的!”
“呃……好!”Eddie终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