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要吃鸟的小叫花(1 / 1)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跟我设想的有太大偏差。
一般古代小说里,吃饭的地方肯定不消停。进来一伙专横跋扈的二流帮派,拽的二五八万说三道四,然后蒋逸昕听不惯,指桑骂槐地挖苦他们一句,他们一瞪眼,破口大骂,然后两伙人话不投机就斗在了一处,客人四处逃窜,小二老板猫桌子地下,一时间一碰就碎的桌子板,凳子腿满屋子乱飞…
我也好趁此机会亲眼见见,天下第一庄云海山庄大弟子和云碧空所说最有资质的蒋逸昕,功夫到底炫到什么境界。可眼睛左右瞅瞅,屋里客人是不少,可个个吃得本本分分,一个刺头模样的都没有。
什么嘛~~真没意思。我转回头,兴趣索然地看向窗外。虽然云海山庄已经进步到人人平等的思想层面,小厮可以和主子一桌吃饭,但到底还是没先进到让鸟也跟着上桌。于是我和拽拽就被请到了旁边的窗台上,低头吃着核桃酥,有点眼馋地盯着桌上的食物,总吃素食也会腻啊。
古风一直没怎么说话,低着头,眼睛只关注即将进嘴的饭菜。面上没什么表情,释放着一股无形的气压。受这股冷空气影响,桌上的其他几位,都自觉地保持沉默。云一晓一边扒饭,一边吊着眼睛看着其他人。夜莺因为身边坐着蒋逸昕,表情一直很僵硬,半身不遂似的,只活动另一边身子夹菜吃饭。
而蒋逸昕呢,算是最自然的一个,一边吃还一边兴致颇高的评价,“嗯,这个豆腐好吃,挺对我胃口。”“啧,这辣子鸡不错啊,以前怎么没听说他家的辣子鸡这么好吃呢?来师妹,你也尝尝。”
夜莺蹙起眉头,“我自己会吃,不用你推荐。吃着饭嘴里也说个不停,真没规矩。”
蒋逸昕耸耸肩,转头冲云一晓笑:“一晓妹妹,你也吃啊。”
云一晓眼睛吧嗒吧嗒来回瞅了瞅,乖乖点头,“哦,谢谢逸昕哥哥。”
蒋逸昕眼睛弯弯的,又抬头看一直垂着眼睛的古风,“师兄,要不要喝点酒解渴?”
古风说:“我不喝了,下午还要跟商家谈事情,你要想喝,自己去要吧。”“那算了,自己一个人喝着也没意思。”
一轮对话就此结束,桌上又静了下来。我几口吃完,便再无事做,无聊地看向拽拽。前几天的症状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呃,鸟也终于精神起来。昂首挺胸的立在窗沿看着天空,那模样别提多帅气。
午时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折射出一层耀眼的宝蓝光晕。像天空,像大海,像圣洁高贵的精灵。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觉得自从那天变成人又变回来后,拽拽的气质好像也跟着改变了。
褪去了稚嫩,变得成熟了。比如现在,虽然眼前依旧是一只鸟,但却感觉高大强势了许多。是因为身体长得比我大的缘故吗?这样看着,总觉得自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卓尔不群,傲视群雄的王者之势。
恍惚地看着他的侧脸,真是出现幻觉了,一只鸟哪来的王者气势~~脑子里突然想起落鸿所说的神鹄,一雄一雌,公的那个叫簧茗吧。凤凰凤凰,呃,想起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甩甩头,拽拽奇怪地看我一眼,我赶紧看向别处。
神鹄的事还没告诉拽拽,要不要说呢。心里不是没怀疑过我们有可能就是神鹄的事,可是总是下意识地去排斥,不想去确认,更不想去面对。
虚惊一场还好,万一是了,又该怎么办?一辈子躲开韩雪彦,免得最后被他挖心吃了?韩雪彦似乎还不知道神鹄和自己的关系,不然别说落鸿和极有可能也开始怀疑的蒋逸昕,他一定第一个把我们抓回蓬莱岛,像他师父问个明白。
毕竟一副钥匙,一把锁。一辈子找不到神鹄,他就一辈子开不了灵目。
还是装作什么传说也没听说过,只是一场误会最好。如果不幸是真的…大不了我们一辈子不长大,他一辈子做普通人,这样不是更好。总比他灵目者身份曝光,引来不可预知的麻烦,而我们还要为此送命要强的多。
真是的,这什么事嘛!变成一只不伦不类的鸟穿到贫穷落后的古代已经够倒霉够憋屈了,现在还和早晚要送命的神鹄扯上联系。
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天拽拽突然变回人形,我料想肯定和饮了韩雪彦的灵血有关,当时还想第二天去跟韩雪彦再要点尝试一下呢。哪曾想拽拽又诡异地变回来,落鸿莫名其妙的生气,韩雪彦又突然说马上就要走了…一大堆始料不及的事凑在一块,我早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天!那天晚上跟韩雪彦在山上坐那么久,周围还没有人,不正是讨要验证的最佳时机吗?我懊悔得险些没哀嚎出声,下一回见到他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一次过过瘾啊!
可一想到那一夜的韩雪彦,表情那么温柔,眼神那么纯净,我的心不觉沉淀下来。还是就这样吧,你永远作为普通人生活在你的蓬莱岛,我也永远作为一只普通的鸟安静地回江南,从此不再有交集。避免可能出现的猜疑,避免也许会出现的利用残杀,就这样给彼此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留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偶尔想起。
想开了,心情豁然轻松,终于可以坦然去面对。连外面的阳光都不再刺眼,变得柔和了许多。正高兴,突然感觉浑身不舒服,下意识看拽拽,他头顶的黄毛也渐渐竖了起来,体内自备的警铃大作,第六感告诉我,身体上的异样感觉来自于外界。
是视线。
有人在紧紧盯着我们。
拽拽翅膀微微张开,眼珠乱转,然后猛地侧头,发现目标。我紧跟着看过去。嗯?一个叫花子~~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大庭广众下出来刺客了呢=,=要怪就怪这叫花子眼神太炽热,被他盯着有种沦为挂在烤箱里的炸鸡的错觉。
叫花子前应该再加个‘小’字,顶多10岁出头,性别有待进一步鉴定。头发蓬松,满脸油垢,只剩下漆黑的眼睛和雪白的牙齿。这两个颜色极度分化的器官组合在一起出现在脸上,还真滑稽。
像是看出我们也在看他(她),那小叫花立即呲牙冲我们笑。我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按理说十几岁的孩子还未受社会黑暗面的荼毒,眼神应该纯净得跟蒸馏水似的,可这位一笑,怎么冒着股邪光啊。
脖子后的毛忽闪忽闪的,我有点发毛的向后退了一步,这孩子笑容更大,红嫩的舌头伸出来在嘴唇上舔了舔,像是怕我们还看清,还刻意放慢动作。
嘴唇微启,隔着好远一段距离,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吃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