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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60章 如愿以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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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可以和她阳奉阴违、虚情假意,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但绝不能信她一字一句,不能感情用事。”最后那句话,也在提醒他自己。

为何不离开这里,不去报仇?她微微蹙眉,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庞,在黑纱之后,看不清她的神色为何。

“你觉得我这样的蹒跚脚步,走得出这恶谷?”他冷哼一声,态度再度恶劣的令人甘愿退避三舍,生人勿近。更何况,从五十年之前,他就被迫服下毒药,一如老人姿态,永生无法走出这绝境。

“她抓住了我的软肋,以我的妻儿为要挟,让我甘心为她做事杀人。”老人清明的眼底,那灼灼光华,若在意气风发之时,仿佛也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我为她办完了最后一件事,回到府里,看到的却是妻子的惨死和儿子的下落不明。”

他死了吗?

女子无声问着,在心底盘算着,若是老人的儿子还在世,也该有五旬出头的年纪了。

“活着还是死了,我都看不到了。”老人重重叹了口气,五十年不曾谈起自己的前尘往事,但面对着这样一个女子,他却突然想抛出满腹怨气。

女子安静地倾听着他的故事,安然的眼神,没有流露半分情绪,至少,她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不会,打断他的回忆。

也,不可能出声插口。

她却无法,跟老人分享自己的故事。她感受到胸前一片寒意,轻柔地从脖颈处摸出一个玉佩,视线从褐色长绳之上缓缓滑下,无声划过那一枚玉佩,望着其上的龙形图腾,此为白玉,通体纯净,那浅淡的光芒,落在女子的眼底,愈发生辉。

老人虽然呈现老迈之态,但是却不曾失去如炬的眼神,他一眼就认出那玉佩,猛地使出掌力,从她的掌中,将玉佩夺走。

“你是……”他不敢置信,仿佛眼底生出火花,近乎贪恋地抚摸着这一块玉佩,声音之中的轻颤,令她无法忽略。

“这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他的情绪已然太多的波动,他猛地走下床,步伐仓促,来到她的面前,将玉佩送到她的眼下,咄咄逼人地问道。

女子的双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无声,老人却已然等不及,尽是不耐。

她垂下眉眼,从火中挑出一块木炭,等待炽热稍稍减退,她才握住木炭,在地面上专注地写着。

是暝国天子的随身之物。

老人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刚硬字体,道劲不缺,看她的架势,也不像是从旁门左道得来的此物。

暝国天子?

他已经五十年不曾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是暝国的天子,为何会有他的物什?而这个从崖上坠下的女子,莫非跟暝国皇室有何等的牵连?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这样看来,或许应该是楚荣仪的孙儿称帝了,是吧?”

闻言,女子安静地轻点螓首,神情认真。

“终究还是被她盼到了——”他无声冷笑,暗暗握紧手中的玉佩。

“因为我听信江湖术士的谗言,说我的儿子,是天生要当皇帝的,却如错宫室,若非用此玉打造龙耀,压下他的龙气,需日日贴身佩戴,这孩子是必定要夭折的。但这一块玉佩,却给我惹来了此生最大的麻烦。”

女子神色安宁,却听得明白他的寓意,这,是该抄家的大罪,更是他被那个女子要挟的把柄。否则,他不必为虎作伥。

“莫非……”老人顿了顿,眼底的光华大盛,握着玉佩的手,居然止不住的颤抖。“那是……”

女子顺着他的思绪,继续想下去,豁然开朗。他语中的弱女子,想必便是当年的楚荣仪。

“原来容后她打得是这样的主意!”

容后。

在心中默念着那一个字眼,女子眼神一暗再暗,这些细碎的情节之中,仿佛有着一条无形的细线,牵着。她突然,整理出头绪出来。

而另一方的老人,也想到了此处,他抬起苍白的双眉,望向眼前的女子。

您是?

她微微眯起双眸,她虽然在楚荣仪的身边数年时光,却终究不是暝国人士,想不起他的身份。

“我是君梓临,当年的勤王。”老人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但想到她会是自己人生历程之中最后的参与者,他缓缓开口,说道。

女子的身子一震,紧紧抿着双唇,眼神复杂。

当年的先帝若是眼前的勤王之子,那么,体内就没有楚荣仪的半点血脉,那么君默然……也跟楚家没有半点干系!

噩梦……

真的结束了吗?

她笑不出来,眼神之中,尽是惶然的神色,她猝然起身,那是手足无措的不安。

或者,下一瞬开始,还有更多的释然和欣悦。

卷四 第六十章 如愿以偿

先帝,是您的子嗣。

她噙着笑意,眼神清澈,却是一眼无法看透的情绪。她握紧手中温热的木炭,在地面之上,缓缓写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如今她无法得到更多的证据,但是心中有个那般真实的牵引,她相信自己的知觉。

老人眯起黑眸,读着她写着的这一句话,眼底划过更加深沉的颜色。他突然停下来,弯下腰看她,指着她的方向,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的故事太长。

她微微启口,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就算眼前的老勤王是唯一可以倾听她的观众,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许,是那个不经意在花径旁撞见君默然的那一日开始,或许,是从那花影灼灼的赏花大典那一日谈起,或许,是从他将她当作是自己的结发妻子那一夜说起……

回忆太沉重,却又太过甜蜜,她久久沉吟不语,上苍对她的不平,不公,都没有这三年时间来的煎熬。

“那就长话短说!”老人冷哼一声,缓缓直起身子,他对待任何人,都没有太多的耐性。只因他最珍视的妻儿都早已离他远去,而他孤身一人活着的时间,太久太久。

闻到此处,她轻笑出声,黑纱之后的面目,覆上阴暗的颜色,令人无法窥探,她的从容冷静,沉着清冷,却已然令她身上的风华无双,昭然显示。

她已经死了。

老人跟随着她的动作,目光无声掠过她的字体,心猛地一紧,楚荣仪居然死了?他不愿压抑自己的泄恨情绪,畅然长笑一声,虽然无法走出这恶谷之地,手刃仇人,但至少得以宽慰人心的事是——

她当真有了报应!

真是老天有眼!苍天有眼!

“怎么死的?”他迫不及待,苍老的声音,一反常态的显露出真实的笑意,而不是不近人情的嘲讽和讥笑。

女子面无表情,苍白的指尖,缓缓指向一个方向,提醒着答案的水落石出。

她指的,是自己。

“你杀了她?”他不无讶异,他可以遥想,或许楚荣议是无疾而终,或许是被争权夺势的对手除去,但万万料想不到是她。

当年他误以为容后只是个美貌的女子,没有任何的手腕,温柔眼神背后,却是狠毒的心肠。如今悔悟之后,却永远都无法挽回。而他无意间带回来的这个女子,不清楚她的过去,却明白她坚强的个性背后,隐藏着更多无形的力量。

老人眼神一闪,推测着开口,语气冷沉。“你与她有仇?”如果不是,他猜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仇恨往往是比刀剑,更加有力的武器。

她抿唇点头,是莫大的仇恨,才会驱使着她,变成这样的自己。

“我的孙子,是暝国如今的皇帝?”他突然生出几分局促,猛地扼住她纤细的臂膀,他莫名地察觉到,这个女子与皇帝的关系匪浅。

但,却不像是单纯的后宫妃嫔,否则,与楚荣仪又如何会有无法相容的深仇大恨?!

她微笑着点头,他过分的力道,却无法令她觉得疼痛,她此瞬的包容,猛地令他想起自己温婉的妻子。

“性子跟我相比,好太多了吧。”他眼神转暗,幽幽地道出一句,他对于自己杳无音讯的孩儿也是陌生的,隔了五十个年头,突然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孙儿在世,更是当今暝国天下的主宰,他的面容之上,却再无任何的笑意。

她再度轻笑出声,心却像是被撕扯般,双眼渐渐染上氤氲的颜色。

“你喜欢他?”

女子缓缓迎上老人审视的目光,不知为何,那其中的炽热和急迫,刺伤她的眼眸,她不置可否的态度,却惹来老人更加焦急的问候。

老人板起脸,仿佛试图看破那黑纱之后的面庞,是否带着更加复杂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镜。“只要你承认,你们各自喜欢,说不准,我就会放你走——”至少,会因为那个从未见过的孙儿的缘故,不再刁难她,不是吗?但,她为何迟迟不说?

不怕我说谎骗你?她眼波一闪,嘴角绽放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垂下眉眼,安然地继续着方才的动作,朝着温暖的火焰之中,添加更多的柴火。

当作,逃离的借口?

她轻轻挑眉,毫不在意的姿态,却惹来老人无言的怒火,他夺去她手中的木柴,将她推出房间,像是怒气攻心的不悦。

她背转过身子,纤弱的身子默默倚靠在木门旁,抬起头,望着头顶的那一方夜空。

目光渐渐深沉,苦苦一笑,只可惜,她永远也望不到那一轮明月了。

阗暗的木屋,连月光都洒不进来,她被困在黑暗之中,孤独无依,她胃里翻腾,忍不住跌坐在门边,剧烈呕吐。

就算是再难以忍耐,她还是不能放弃活着的机会,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唯一,再度看到他的希望。

老人最终打开了门,望着如今倚靠着木门而眠的女子,这三年来,他并未善待她,她无论是遭受何等的委屈,面容之上都没有任何的更改。

他轻轻叹口气,宛如树根一般的手指,挑起她的黑色面纱,她的容颜他早已看过,三年之内,也不曾见她卸下那黑纱。

他久久凝视着那一张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脸孔,手指之中滑落轻薄黑纱,最终转过身子,走入房内,轻掩上门。

他,用一夜的时间,作出了人生最后的决定。

眼前的黑暗,最终褪成灰色的阴沉,她抚了抚冻得麻木的脸庞,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心情再平静不过。

却在此刻,猝然听到身旁传来开门的声响。她抬头,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已然听到老人神色肃然地吐出一句话。

“既然你想走,那就走吧。”

什么?

她的清明眼底之中,尽是疑惑,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就可以转变他的态度?更何况,她从未亲口坦诚,她与君默然的关系,亦不想因此而改变老人的想法。

这三年来,她当然无数次想离开,却不过是最奢侈的幻想。

姑且不谈她如今的蛊毒未曾解脱,她身上出现更多更多的残缺,逼得她每一日都在既想见他,又不愿见他的矛盾。

她或许,再也无法变成那个清灵的女子。

您呢?

她指向老人的方向,眼神默默,如是说道。

他摆摆手,虽然也觉得有些遗憾,安然地回应。“算了,你带着我,是无论如何出不去的。”

他是个古稀老人,无论到何处,都是一个累赘。

“我也活够了,我比不上什么高手,但还有点用。体内的内力就输给你了,可以助你早日走出恶谷。”他伸手,拾起她脚边的细剑,送入她的手中,眼底的笑意愈发诡谲深远。“否则,你这副破败无用身子,怕是不济事。”

仿佛他在说着的,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琐碎小事。那剑鞘之上的寒意,却猝然令她的双手为之一沉。

她不明白,她与他并不算感情深厚,她是个性情冷淡的女子,对这个老人也未曾尽心料理。彼此不过是在这个无人的恶谷,彼此相伴了三年时间而已。

她于他,还该是个陌路才对他何必牺牲自己的寿命?!没有人可以不贪恋活下去的时日,甚至,对自己的残忍,他似乎不自知。

“只有一个要求,埋了我之后,你再走罢。”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长声笑着,视线久久停靠在那不远处的雪堆之上,那浅淡的光耀,印入他的眼帘,他变得安静,没有人可以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漫长的时间,走过他们之间,她不想看人再为她牺牲,即使,是眼前的老人。

或许是失去了,才想从过往的相处中重温;失去了,他的善恶好坏也不再令她反覆违逆。

他自然对她不算款待,但愿意为她拼接起断裂的背骨,放任她扰乱他清静的生活,纵使常常恶言相向,到底不曾要她的性命。

她的拒绝,满满当当写在她的眼底,他却比她更难改写自己的心意,他明白失去妻儿的痛苦,明白被困在此地,不见天日的愤恨,明白孤独一生的时间,到底是多大的酷刑。

他猛地压住她的手腕,五指一并,将源源的温热的气息,沁入她的体内。

她的眉间紧蹙,紧紧咬住下唇,她强忍住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怅然,但若是她此刻挣脱,对两人,都不是善终。

她无声闭上眼瞳,那原本在体内叫嚣着的莫名恶魔,仿佛沉睡一般,她在那等待之中,度过三年之中,最为平静的瞬间。

越来越多的祥和,占据了她的心,她仿佛是吸入世间最沉静的气息,吐纳也渐渐平和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她的手无声垂下。

她睁开双眸,眸光大盛,仿佛是久久陷入饥饿贫乏困境之人,那是一顿饱餐过后的餍足。只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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