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第40章 暗通款曲(1 / 1)
大的暝国难见的蓝色宝石,那是比天穹更加深沉的颜色,不带一份杂质,通透二沉敛。
“主子,她这可是居心叵测……”玲珑走到纳兰希的身边,眉峰高高蹙起,压低声音说道。
“楚夫人是一片好心,我们也不必斤斤计较,就收下来罢。”纳兰希轻松捻起这一枚戒指,视线擦过黄金之上的细小花纹,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们先下去。”玲珑转过身子,扬起手,示意其他宫女退下,知道内堂只剩下她与纳兰希两人,她才放下手中的锦盒,说道。
“她怎么可能只是送礼这般简单?”
“她想见我。”纳兰希轻轻点头,眉眼之内,闪过一抹幽暗的神色,不以为然地将那一枚戒指放下,楚菁葶的礼物,可以从行宫成功送到她的供给,自然证明她并未放下后宫的恩怨。
“这枚戒指,你不觉得眼熟么?是楚家的东西,当年她新婚之前,老祖宗赐给她的珍宝。她珍视极了,只有庆典只是,才会随身佩带,我曾经见过一两次,却也极易尤深。”纳兰希噙着笑意,在深宫的这几年,她早已懂得不再去看表象,而是看透人心。楚菁葶愿意将这等珍贵的物什,作为恭贺的礼物,必当是另有深意。
玲珑闻言,不免气急败坏,面色一白,急急嚷道。“那主子你还……”
“兴许,这事最后一次见面了。”纳兰希垂下眉眼,转动着手腕处的银镯,神色阴沉莫辩。
她推开木窗,当晨光映入她的眼眸之内的那一瞬,眼底闪耀着灰暗的色彩。她的目光膜拜者眼前的美景,一字字,清晰地吐露。“玲珑,你知道,我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玲珑满脸疑惑,沉声道。 “不是皇上吗?”
纳兰希阖上双眸,一丝一缕的纯净,照耀停留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之上,扇形的阴影,在眼睑之下微微颤动。她的声音很轻,却令人无法忽视其中的金石之音,坚如磐石。“是我自己。”
“主子,玲珑不明白。”玲珑摇头,眼眸一紧,周将军要她早日将公主带回术地,主持复国大业,之上她有依稀感觉,主子是否已经对这里有了些许依恋之感。她已经耽误不少时间,更是计划在明日,一定带离此地。
公主是术国的希望,一旦这一步棋失败告终,术地将群龙无首,永无翻身之日。
“我与皇帝,其实是那么相似的两人。我想要赢他,不想妥协,不想低头,永不言败,他亦如此。我以为我只要试着了解他,试着去读懂他,便可以胜出。”纳兰希并未转身,视线飘扬,落在不远处的某一点,嘴角浮现的一抹笑意,带着些许苍茫。她顿了顿,神色不变,继续说下去。“其实,我要战胜他,便是要打败另一个自己。”
“我们之间起起伏伏,百转千回,平分秋色,却没有谁,可以彻底将对方折服。”他们的感情,也是暗潮汹涌,百般纠缠之间,也藏有不少隐患。站在高处的人,自然心存孤独,只要他们回头,就能看到对方,这是他们的默契。
只是灯火阑珊处,回眸一瞬,心中的激荡,又可以抵过那埋藏已久的恨意吗?
玲珑猝然变了神色,眼神肃然,再无一分笑意。“主子,暝国虽然派出了一万将士前往术地征战,但周将军还是带领兵士英勇退敌,术地日益强大,这是个好消息。你虽然不说,但是奴婢也猜得到,皇上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如今主子继续留在深宫之中,多一日,便是多一分危险。”
纳兰希闻到此处,眼波流转,扬起粉唇,清丽笑靥,绝世无双。“你怕他识破我的身份,我将成为笼中之鸟,甚至,成为他要挟术地的人质?”
“主子拿到没有这般的疑虑吗?”玲珑看得到皇帝对主子的宠溺,但是一旦得知主子留在他身边用心良苦,自然会雷霆大怒,如何还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之上?
“如今,已经是时候了吗?”
纳兰希微微蹙起眉头,她也有些疑惑,是否继续在此地停留,会耽误成就自己的大事。复仇的矛盾,已经经楚荣仪和楚紫衣逼到了死路,下一回,又是要指向谁?
要放下,是在太难。
要原谅,或许更难。
玲珑久久沉吟不语,她不愿看到主子继续踟蹰犹豫,即使残忍,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命运严酷。
更何况,她从未相信过,主子对皇帝的感情,是真实的。
“今日我要出宫去看望舞阳,玲珑,你去准备一下。”纳兰希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面色自若,丢下一句话。
即便曾经有过短暂的感动,也无法成为铭心刻骨,所以她明白,最终她还是要冷漠抽身。
“主子,与这儿的人,接触越少越好,真的。”玲珑低垂下眉眼,低低说了句,声音近乎蚊呐,只是一字一句落在纳兰希的心上,颇有沉重之感。
“玲珑,要如何结束,我心中清楚,别担心我会拖泥带水。”纳兰希挽唇一笑,脸庞背着光,没有人看清楚她眼底的一份深沉颜色。
藕断丝连,是她平生最不齿的结束方式。
玲珑只等纳兰希渐渐离开她的视线,才从宽大的袍袖之中,掏出一封信件,眼神渐渐深沉。
主子需要一个帮手,她可以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那么即便主子心软,她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明天,会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暝国,也该付出与术国当年一般的代价。
一座水红色的软轿,徐徐停下,落在驸马府的正门前,一位宫女,将娇帘撩起,走出一位年轻女子,一袭水蓝色宫袍,其上绣着银色福字,白色云带,更显现她的纤柔。
黑发之间,一直七宝珊瑚簪子,坠下一枚翠绿的小巧圆玉,在阳光下,隐约闪现柔和光芒。胸前一串圆润的幽绿色的串珠,将她的白皙脖颈,映衬地更加优雅迷人。
她微微眯起黑眸,白玉般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般。凝视着那一块金黄色的牌匾许久时间,才凝着神色,走入其中。
“没想到,她居然暗中去找你——”
才踏入驸马府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这一道低醇的声音,纳兰希的身子一僵,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她的脸上,并无一分笑意,只显得冰冷。她檀口轻启,喜怒不辨,等待他的下一句。踏入驸马府,早就料到会与他相遇,更清楚自己悔遭到何等的质疑。“你都知道了。”
纳兰璿凝望着那一个倩影,军容之上,显露几分苦涩和憔悴。他沉默了许久的时间,声音之中,是浓浓的疲惫。“你这是在害她。”
“我只是尊重她的选择。”纳兰希的心,像是被利剑击中,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神色自若,淡淡说道。“就算我不帮她,她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走这条路。”
纳兰璿伫立在原地,清明眼眸之内,只剩下一片默然神伤。舞阳的倔强,已经令她走到最后一步,像是站在悬崖之上,在稍稍往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这一场阴谋之中,他始终无法对舞阳狠心,毕竟,她是不知内情,却依旧在付出,在执着。
那样纯粹的女子,他并不想看到她似,更不想她只是因为想用这一个孩子,牵绊他的脚步。
因为,他并不值得。他只是皇帝用来牵制她的一枚棋子,却是术国的忠臣,十几年不曾令他磨灭心中的执念,那么,那份热忱,永远不都不会改变。
纳兰希的视线,掠过庭院之内的一池春水,眼眸渐渐幽暗下去。“做她想做的,才不会留有任何遗憾。”
“这,也是我要对你说得。”纳兰希缓缓转过身子,浅浅一笑,默默说道。“你可以不会术地,我不勉强你。你想留在何地,留在何人身边,都可以自己选择。”
“我并未犹豫。”纳兰璿俊眉微蹙,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她给他的自由,却不是他想要的。若说他真的要选择,亦不会选择留在暝国,这一个关卡,连他自己都越不过。
哪里的眼眸之上,蒙上一层氤氲,她妹妹看到纳兰璿的炽烈情绪,都可以感受到一股力量。她隐去心中其他的情绪,眼眸一暗再暗,幽幽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错过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你为术国,为明家,背负的太多,牺牲的也太多。”
“纳兰家,永远都不会背叛明家。”多年前,他就是这样的信念,即使痛苦,也还是活了下来。每一次蛊毒发作,那蚀骨的疼痛,纠结在心,只要看到身旁的她,便可以生出无限欣慰。他也不会忘记,她用鲜血做引,将他救回世间,他也不会忘记,每一次视线交错的安然,更不会忘记,彼此为了复国,走上的荆棘之路。
如果说这就是宿命的话,那么,他连生命都可以付出,不会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可以阻挡他的心。
闻言,纳兰希的心中百转千回,弯起粉唇,绽放一个浅淡的笑靥,吐出四个字。“好好待她。”
“我没有把握,是否可以保住她。周将军兴许是给玲玲下了什么命令,我在皇宫待的时间,不会太长。”纳兰璿对自己而言,自然不可或缺,只是如今对舞阳来说,他的存在,更加必不可少。她直视着纳兰璿的眼眸,语气平静,“如果你愿意留在舞阳身边,说不定会有奇迹。”
纳兰璿的心中激荡起伏,凝视她半响时间,才低语一句。“你我两人,如今还会相信奇迹吗?”他曾经学过医理,又岂会不知,舞阳决定这一步,到底是何等的艰辛。
纳兰希垂下眉眼,苦苦一笑,在深宫长大的她,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她,早已不再相信,尘世间是否还有奇迹。
能够相信的,早已寥寥无几。
“你是舞阳的丈夫,她认定的人,信任的人……这一回,我们都无法预知结局,你真的忍心离开她吗?以后,也不回后悔吗?”
纳兰希背过身子,身影逆着光,没人看穿她此刻的表情,她一步步走向大堂之内,只留给纳兰璿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如果他继续停留在暝国,一旦被皇帝拆穿了身份,欺君之罪,若有牵连,连累的还是舞阳。
“或者,你带她一起回去。”
那一道声音,很轻很浅,他却听得清楚,似乎飘渺不实,却又像是一道希望之光,穿透厚实的灰色云层,穿到他的眼下。
他的神色沉重,安静地坐落在庭院之内,思绪却落在千里之外。
“你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纳兰璿朝着那一抹倩影,低声问道。
“以诚待人者,任意以诚待之。”纳兰希的神色自若,这一场争斗,不必牺牲无辜之人。她的目光撇过庭院一角,随即踏入高高门槛,再无任何停留。
“你来了。”
纳兰希轻轻推门而入,舞阳早已在房内等待,她背对着纳兰希,长发及腰,并未梳成发髻,只用一支素叉绾起一缕青丝,她听到身后的细小声响,才缓缓转过身来。
舞阳的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向来晶亮的双瞳显得有些黯然,仿佛纠结在她身上的,只有一股死沉的气氛和灰暗的生气。
她的视线,无声地落在纳兰希的身上,像是有短暂的失神,她的眼底不见任何一份情绪,幽幽开了口。
“我觉得很不好——”
纳兰希径自坐在她的身边,侧过身子,眼眸一沉,搭上她的脉搏,半响默然不语。
“后悔了?”
舞阳像是陷入了遥远的思绪,泪光闪烁在眼底,她摇摇头,苦笑道。“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想即便是活的很长久,也不活是多了一片空白。”
“只是我突然很想知道,到底占据他所有的心的那个女子,是谁。”
她噙着泪眼,不疾不徐地倾诉者,脸庞微微沾湿,却依旧不自知。纳兰希的脸上再无任何一份表情,她轻撇一眼,眼底划过一抹难以揣摩的神色。
“其实,知道了,又如何呢,不如不知。”舞阳笑了笑,只是那样的笑靥,却深深刺痛了纳兰希的眼眸,她刻意忽略,移开视线。
“最近这些日子,我常常做恶梦,他对我越是好,我却越是害怕。我害怕,没有办法继续陪伴在他身边,我害怕,从此以后不能与他在阳光下看百花耀眼,我害怕,没有任何的回忆令他铭记……”
她并不能回应太多,只是安静地凝望着舞阳的悲哀。她不想承认,那是因为同情。
知道离开很久,纳兰希还是依旧记得舞阳眼底的一抹无力和荒凉。那像是彻底的绝望,偏偏又令人想到破晓前的黑暗,终将被光芒彻底驱散。
软轿朝着宫门的方向缓缓行走,纳兰希撩开轿帘,面色镇定,冷淡地丢下一句话,“去梵天行宫。”
纳兰希下了轿,之间行宫门旁,早已有一位面色苍白的宫女等候,她瞠目凝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神色恭敬,低头将纳兰希引入行宫内。
那个并不陌生的女子,像是早已料到,自己悔前来探她,早已惊喜装点,楚菁葶身着一袭绯红色簇新宫袍,胸前绣着团团牡丹,富贵逼人。长发依旧盘成高贵发式,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已然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
她倚靠在软榻之上,膝盖上盖着暖黄色的薄毯,缓缓抬起眉眼,开口,吐出一句。
“该改称你为皇后娘娘了吧,兰妃。”
“你送了一份厚礼,我自己要亲自前来感激。”纳兰希的唇角,渐渐扬起,不经意大量着四周,她果然还是深爱牡丹,庭院之内,一大批的牡丹,花影灼灼。
“已成定局了,你们都这么想吧。”楚菁葶垂下眉眼,视线停留在胸前的精绣牡丹,那富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