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第31章 产下孩子(1 / 1)
声音吧。她在半个时辰前,就将德韵宫的宫女下人,尽数打发走了。
今夜是除夕夜,她大方地发给每个下人一个红包,叫他们早些回去歇息,便是为了确定今日不必孤单过年。
虽然危险,但也是安全。除夕夜,皇帝鲜少会前来看望,今夜想必也是停留在纳兰希那边,皇帝对一干妃嫔的态度,都是温和的,偏偏对那一个--她苦苦一笑,早年泰昭仪受宠,也不及这个地步。
她打开窗户,视线落在不远处,宫灯高悬的光芒之下,并无人影。
许是虚惊一场,这么晚了,又是除夕夜,早该都睡了。她噙着一抹笑意转过身,凝视着那一张清俊容颜,悄声说道。“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过节。好歹,今年不必孤单,你自然明日就要离开,就算给我一个做梦的机会--往后,也不觉得此生惘然。”
她并不是豪爽的女子,只是这一席话,说得太过恳切,尽是真性情,他毫无拒绝的余地。
然,他的心提醒他,这一场黄粱梦过后,就不该有任何的留恋。
她是高高在上的妃子,不过一时寂寞,无法开解。
而他,却只是低贱的……
在她眼底,鲜少看到她的轻视。她的态度平和,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她对自己坦诚心迹。敞开心扉,像是与久别之后的友人一般诉说心中的苦闷。
她垂落在一旁的双手,渐渐被他执起,她与他相视一笑,像是找到了早已遗失的梦。
她任由他牵着,脚步却不自觉跟随他的身影,一步步,踏入那垂下紫红色纱幔的内堂。
……
又做这一场梦了。
她猝然起身,脸上的神色,多少带着疲惫。她简单披着一件绯红色外袍,眼眸一暗,倚坐在圆木桌旁,木然啜饮热茗,茶汤下肚,未进食的腹腔缓缓疼了起来,她忘了自己空着腹,喝下清冽解腻的茶,自然伤胃。
又或者,在疼着的,并不是胃……
而是,那一颗心。
今年除夕,她还等得到他么?!齐德妃这般想着,凝视着挂在一旁的那一件金丝菊花罩衫,突然心生怨怼,起身将它用力扯着,恨不得将其撕碎,成为碎片。
却,在下一瞬,将脸埋入那一件清亮的罩衫之中,泣不成声。
那低低的不为人知的哭泣,像是阴霾一般,萦绕在德韵宫许久,许久。
清翡宫门前。
“她服下太多毒药,有个老太医了不得可以救她一命,但也无法令她恢复清醒--”皇帝坐在桌旁,凝视着替他送来清茶的身影,捉住她倒茶的手,将茶壶从她手中取出。
“活死人?”纳兰希在皇帝身旁坐下,压下方才汹涌的情绪,毫无感觉地活着,是否要比死去的更加幸运一些?
“毒药不是伤心伤肺,便是伤脑,你也该清楚的。”皇帝无声点头,目光幽深,幽幽地说了一句。
纳兰希眼波一闪,眉头微蹙,这几年宫主的变故实在是多,她并不轻易为一人性命的陨落而惆怅神伤,但也并无任何痛快之感。“我若是可以救……”
“没人就得了真心想死的人。”皇帝的俊容之上,多了几分柔情,他握着她的手,温暖包覆着。
见惯了深宫荣耀衰败,他也许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也更加麻木。
纳兰希眸光一灭,不再说什么,毕竟毫无证据,也无法指控齐德妃所为。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妄断言论之人。
他早已无法说清楚,到底听到这一个消息的时候,他是喜悦,还是更加复杂的情绪。然,是因为一个兄长的身份而欢悦吗,还是只是小人的心思,觉得手中的每一步,都落到最终的位置?
“舞阳有孕了。”
纳兰希眼眸清冽,直视着他的双眼,看透那一瞬间的期待和企盼。她明了,他是在等待,她到底作出何等的反应。
“我祝福他们。”
“你?”满心的炽热情绪,在胸膛之内跃动,她的直接以及眼底毫无一点的晦明,像是平淡至极的反应,却透露她的全然真诚。
“我早就放下了。”她浅浅一笑,说不出为什么,似乎是想用一句话语,给他最好的慰藉。
宠幸卷三第三十一章 产下孩子
深夜,他坐在床侧,深觑她将垂落她鼻前的鬓丝撩至她耳后。她睡得很安心,这是他喜欢看到的一幕,她的睡脸安沉,像是婴孩一般。
她是一个特别的女子,似乎稳坐妃位,却不为后位所动。
但,将后位赠予她,这是尽早的。
“无论哪里,我们一道去。”他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这般说着,没有深思熟虑,没有左思右想,只是真心的,流畅的。
他是真的心疼她,因为清楚,无论多么艰辛,多么难过,她都不会在他面前示弱。他却无法控制,对她的痛惜之情。
“皇上,白大人来了……”
门外传来一个级轻的声音,是钱喜,皇帝站起身来,吹熄桌上一灯烛火,俊挺的身影,沉浸在满屋子的黑暗之中。他走向门边,将双门打开,视线落在钱喜的身上,随即转过身去。
他的步伐有些匆忙,俊容之上只剩下严峻的神色,薄唇紧抿。
半年前,他便开始怀疑赵公公,但他实在是老奸巨猾,做事极尽周到得体。甚至,很难抓到他的把柄。
钱喜推开龙乾宫的大门,皇帝大步走入其中,赵过在其中等待的白羽,嘴角逸出一句话:“事情调查地如何?”
“如皇上所想,赵公公和其义女赵灵儿,都曾经在下出入过静南王府。”白羽抬起头,平视着皇帝的眼眸,沉声道。
“这只老狐狸,活得太久了。”皇帝嗤之以鼻,他愿意提拔赵灵儿,不只是因为她是太傅之女,而是因为她如今是赵公公唯一的义女。他早就怀疑,到底是不是赵公公透露消息给静南王,才会导致有两次,静南王都在险中逃脱。
当然,这不只是巧合而已,而是有人通风报信。静南王在宫中的内应,原来竟然真的是咫尺之间的赵公公,这个跟在自己身边足有十年的老宫人。
“他们两人,留不得。”白羽眼波一闪,直道。静南王看似羸弱,但是对皇帝而言,却是一个势均力敌的敌手。先帝对静南王生母尚美人的重视,以及众人皆在猜测,当看那一场无名大火的起源,便是尚美人专美于前,得到了楚氏无法容忍的最高权力。皇帝早就在寻找,在尚宫之内,是否藏有对自己稳坐皇位不得的证据,一旦这份证据当真还存在于世,甚至,有朝一日出世,那便是一场浩大风暴的来临。
“既然看穿他们要玩什么把戏,朕却觉得此刻不急,想要他们的性命,何时都可以。”皇帝无声冷笑,俊容之上再无一分温暖的颜色。静南王可以说服赵公公成为他的心腹,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
白羽不经意望入皇帝的温润眼眸,却像是望向了无底深渊,那其中的肃杀之气,像是在一瞬间,可以将自己吞没。他猛地想起,猛兽,只在展开狩猎之时,才会收敛平日的慵懒。
“还有一件事,臣也觉得奇怪——”白羽垂下头去,缓缓说道,像是觉得为难,突然停止了。
君默然察觉到他的异样,却没有点破,薄唇微抿,眼神收敛了几分犀利,只是淡淡睇着他。
“若有一日,皇上要将赵公公治罪,赵灵儿会落得如何的下场?”白羽其实心中一片清明了然,皇帝看似温厚,但一旦到了危急时候,绝不会手软。
“皇族犯罪,与庶民同罪。这一条道理,朕以为你是懂得。就算她是太傅之女,朕也不会轻饶。为虎作伥,朕还需念着旧情么?”皇帝毫无迟疑,他当初饶恕赵灵儿,甚至将她封为女官,为的便是给她一个最后的选择。
到底,是要站在他的一边,还是继续为赵公公做事。
如果她选对一方的话,他可以一追究她的罪责,但很可惜。
“今日,似乎是谁的忌日。臣看到赵灵儿,一人去了城外的孤冢祭拜。”白羽的话音未落,清晰地见到皇帝眼中的一抹情绪,渐渐变得深沉。
“祭拜?”皇帝默默念着这两字,最终化为一片缄默,他的手掌,一批一收,扣住龙椅的手座。
城外。
赵灵儿一袭白色的布衣,身影纤弱,跪坐在那一座小小的孤冢之上。她的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无形的悲戚,她已经在此地跪坐了一个时辰之久。
身前的火盆之内,只剩下纸钱被焚烧的灰色痕迹,一阵风袭过,纸灰飘扬到草地之上,那一点点灰色,有些灰败。
这里是一个偌大的墓场,京城内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挑选最好的风水和土地。城外的这一个,便是一般百姓将家人埋葬于此的一片荒地。环顾四周,这里的坟冢之上,一块块石碑之上,写着不同的名字。
只是眼前这一个孤冢,就连一块简单的石碑也没有。她的心里自然是有歉意的,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将那个名字,光明正大地刻在墓碑之上。
“很孤单吧。”赵灵儿的神色有些许的疲惫,倦容之上,隐约可见被风吹干的泪痕。每到这一日,她总是无法忽略两个人的差别。阴阳相隔,或许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她的唇边,有一些许苍渺,轻声说道,“一个人在下面,很孤独吧……”
春日,万物复苏,姹紫嫣红,偏偏那个人,却是在这样盎然生机的时候,隐没了生命。
她眼眸一暗再暗,垂下眉眼,清秀平凡的脸庞之上,添了几分寂寥和落寞。
“我也许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她望向眼前墓场上的盈盈绿意,眼底的黯然神伤,无法掩饰。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将其吹散。“你应该也是恨她的吧,她抢了不属于她的一切所有,让你我从此分离。”
然,躺在这地下的那个人,不会再有任何的回应了。
只剩下了阵阵风声,代替在城外长眠的那个人,给她一些抚慰。
明媚的春光,落在孤冢之前的几碟糕点水果之上,布满柔和的光芒。
那一个坟头之上,暴露在眼下的也不是黄土,其上长满了青草,绿意盎然,看得出此人过世有些年头了。
赵灵儿看时间不早了,也不再多做停留,她安静地转过身,丢下一句话,“明年,我再来看你,好好睡吧。”
……
纳兰希的目光,凝结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她毫无半点的知觉,像是陷入沉睡一般。朱静柔,是朱贤妃的闺名。只是纳兰希觉得,这个名字,与她活泼的性情并不相符。此刻的朱贤妃太过安静,她的整个身子,都被柔软的金丝被覆盖,内堂之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兰妃娘娘,我们娘娘永远都不会醒了吗?”
一个年经不大的宫女,伫立在床边,轻声问了一句。她从一开始就服侍朱贤妃,她没有多少后妃的架子,对她们也是大方宽容,不是个难缠的主子。主子才二十岁出头,就遭此变故,若一生一世都无法醒来,命运到底跟娘娘开了个多大的玩笑?!
“说不定有一天,可以醒来的。”纳兰希挽唇一笑,撇天视线,耳边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宫女小心翼翼地擦洗着朱贤妃的身子。没有意识的像是沉睡着的朱贤妃,也永远不会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这,便是那个凶手的真正目的吧。
只是她无法从朱贤妃口中问出,当年她到底目睹了什么事,才公惨遭毒手。所以,亦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将罪名,落到她所怀疑的齐德妃的身上。
这件事,似乎有些棘手,一旦朱贤妃可以清醒,那么自然水落石出,指日可待。
只是,要等待这样的奇迹降临,又该是多少年之后?
纳兰希有种感觉,她等不到那一日了。至少,说不清那时的自己,是否还可以为朱贤妃洗清冤屈。
纳兰希最终站起身来,望向瑞容宫殿前的风和日丽,眼眸之中,渐渐多了几分幽暗。也许,经过这最后一件事之后,后宫会恢复异常的平静。
但,又是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她垂眸一笑,在心中做了决定,一步步走出瑞容宫。
这便是她看到最后的春景,平静了许多,却突然嗅到令人孤寂的气味。
她凝望着眼前的盈盈绿意,百花争妍,却突然明白,人生无常,一个人可以抓到的幸福,到底有多少呢?
边关。将军帐篷之内,蔺子君的视线,并未落在手中的军事地图之上,经过多日的战事,她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也显得更加有大将之风。
三日之前的那一场战事,出人意料的是,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前的纷争,也是他手下吴将军出面,虽然她知道,项云龙就在大营内,他在暗中操控一切。
她一身银色盔甲,头戴铁灰色面罩,腰间佩戴一把长剑,就坐在马背之上,遥远对望着对方的他。
她无法控制自己手中轻微的颤抖,握住长剑的手,沁出法来。
之前的二十一年,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兄长。也没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战场上的敌手。
为的是,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取对方的项上人头。
父亲在临死之前,说过不能杀他。当年他出征东洲蛮夷之地,邂逅了当地头领主的女儿,因为在手下将领凌辱她之前救了她,两人共处过数月,有过一段情缘。但战事平息之后,父亲被先皇匆匆召回京城,领功受赏,在不久之后,便被先皇赐了一段姻缘。对方,便是尚书之女,她的娘亲。
第三十二章 君无戏言
“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玲珑双手叉腰,这一个多月来,自己的伤势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这个男子,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实在是可恶极了。他当然不知道,她留公主一人在宫中,有多么不安!
“你的身体还没好——”姜武等待在帐外,周将军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个帐篷,但是他却常常候在她的身边。当时将玲珑带来大营内的时候,她还时常陷入昏迷,在醒来之后,便一心想要下床,好像是要离开。
“我已经跟你说一百次,一千次了,我已经好了,全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