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第13章 暗生银发(1 / 1)
和讥诮。这一句话,暗指他不该情不自禁来找她?
君默然眼眸一沉,的确,好些日子没有相见,他却无法在她身上看到一些欣喜。
这个孩子非但没有令他感受到彼此的亲密,似乎距离更加遥不可及。
他的脸色冷沉,再无一分笑意,只是不自主地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触纳兰希红润的粉颊。
这苍白脸色之中的红霞,不像是羞赧,而更像是——怒意。
他在深夜特地来看望她,她却是这般的回应吗?可想而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着她,因为无法见到她,才觉得牵念更加沉重。但,她似乎没有半点感觉,没有期待,没有期盼,没有欣悦。
什么,都没有。
那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瞳,即使令人觉得惊艳,但更加刺眼。
“朕在你的心中,还是比不上宫外的那个他吗?”他无声冷笑,温和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狠绝,指腹划过她的红唇,勾勒着她完美的唇形。
今夜的他,有些反常,纳兰希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避开他更深入的触碰。
他不甘被推开的命运,大掌滑向她的平坦小腹,从里衣之中游离至上,很快就要覆上她胸前的柔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更显得毫无一分温厚。“就算有了朕的骨肉,都还是无法将一颗心,放在朕的身上吗?”
纳兰希咬紧牙关,往日他的碰触,不会带着如此强烈的羞辱感。他一向都是温柔似水,宽厚体贴的,不是吗?
他的动作邪肆着,与他镇定自若的表情,相差甚远。甚至纳兰希觉得,今夜的君默然,与平日判若两人。因为他的触摸,她的身子微微僵硬,心中生出一丝轻颤,她强忍着身子上的回应,不让他有看穿自己的机会。
“你要朕忘却秦昭仪,朕如今淡忘了,而你呢?你却还是对那个已经成为舞阳夫君的男子,依旧念念不忘吗?”他的眼神一凛,再无任何留情的余地,他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透。
但这一次,是否自己不说清楚,她依旧还是与自己保持距离,若即若离?!
他纤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纯白色里衣的系带,他凝视着她的眼眸,试图望入她的心底,眸光大盛。“朕该怎么办才好?你要如何,才会对纳兰璿死心——要朕杀了他,还是……”
纳兰希黑眸冷沉,咬紧下唇,他居然以纳兰璿的性命,要挟自己?
何时起,她走到这般天地,令人难堪?她的心中暗潮汹涌,怒意纠结,在下一刻,蓄起手中力道,她扬起了手。
君默然的俊脸之上,蓦地传来一阵火辣的感觉,伴随着心痛,无法熄灭。他的眼神渐渐阴鹜,他的确是耐性很好,但从未有过一个女子,敢甩他一个耳光。
他微微冷笑,凝着一抹危险之极的笑意,他如今的清明眼眸,也显得阴鹜起来。“如今,你是恃宠而骄吗?”
“当初,你为了那个男人,跪在雪地之中,这一幕,朕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他从来不知,这读不到回应的苦楚,竟然可以令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猛地扼住她的双手,将它们举高至头顶,俊挺的身子,压上她娇软的身躯。
“我想我……”她凝视着他,承受着他手下的动作,君默然以为她动情了,望向她那一双氤氲的眼眸。
半响之后,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拂过她的唇边。“不该对你动心,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再动摇了。”
是,她不要任何不该有,不可控制的情绪,什么动心,什么悸动,什么情到深处,什么情意绵绵,她统统不要!
君默然身下的动作,突然停下来,眼眸间琥珀色的光辉,寂寥万千。这一句话,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说不出为何,在他的心底漾开别样的风波。她说得,是真的吗?她真正动心的人,是自己?
她的心痛到了麻木的地步,她侧过脸,望向那一个木偶,此刻却更觉得是来自幽冥一般的诅咒!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她一直自欺欺人,她曾经对纳兰璿有过依赖的情绪,但那一个人,不知何时被君默然所取代。她突然开始痛恨,与他在一起无数次美丽的画面,如今想来,不过是最尖利的讽刺而已!
温柔,也可以是最锋利的武器,不是吗?
何时开始,她因为那一双带着笑意温和隽永的眼眸,曾经有过痛惜的感觉,甚至忘了,她本该和木偶一般,毫无情绪。
那,便是动了情吗?
“你说得,是真的吗?”君默然的心头跃入一阵欣然,他的声音轻柔着,却再也无法逼退纳兰希眼底的凄绝。
“不重要了…….”纳兰希感受到他的炙热,还留在自己的体内,更觉得自己可笑,她笑得眉眼轻垂,笑得脸色惨白,笑得呼吸紊乱……
就算在最可悲,最不堪的瞬间,就算觉得一人潦倒孤寂,她也不会流泪。
泪水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废物。
君默然望着她此刻的笑靥,更觉得尖刺的针尖,刺上了自己的指尖,令他环抱在她腰际的十指都开始疼痛起来。
宠幸 正文 第十三章 暗生银发
“朕曾经扬起巴掌,虽然最终没有落在你的脸上,但是你的心里,却是当朕打了这一巴掌。你虽为后妃,但是依旧保有你的坚持和骄傲……如今,朕总算让你打回来了。这样,你就可以放下心中的心结了吧。”
恍恍惚惚之中,她听到身侧的那个男人,说了这一席话。
她却是累到了极点,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清醒和理智,无法清晰地分析,他用了何样的语气口吻,是否依旧平静无波,是否依旧柔情似水,是否依旧镇定自若。
她已然紧闭着双眼,他也许是这世上懂得自己的那个人。
但,却也伤了她曾经的心动。
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也许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旋即转过身,扑入他的怀中,失声痛哭,两人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位置吧。
突然觉得,无法哭泣,也成了自己的致命缺点。
因为,她无法用女子的卑微,去低头,去转身,去面对他。
“朕真的无法得到——”他顿了顿,依旧望着面前那一抹纤弱背影,这个女人还是只属于她自己,不为他所有,她的背影如是说道。他明明已经占有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后妃,成为自己的帮手,成为自己的伙伴,却没得到她,这感觉对于向来呼风唤雨的他而言,非常的……
非常的,不好过。
闻到此处,她的心紧缩了缩,他也有这样的感受吗?那说明他比项云龙,更加敏锐睿智。项云龙一心想要将她,变成是他的,而君默然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是属于自己的。无论是否占有了她,都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有朝一日,成为一个男人的所有,迷失了自我。
她突然开始回想,为何会心动。对,是他的那一双眼眸。
每一个女子,都容易被他俊美的外在所吸引,被他温柔的性情所迷惑,但她,却是从那一双琥珀色的温润眼瞳,经过无数次的对视,才开始沦陷的罢。
也许,当她抬起头望进君默然的眼眸时,她感受到此生第一回的悸动。
但如今,还需要吗?
“在皇上心中,无法得到的,就应该毁灭。”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眼前一片黑雾,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利落的,干脆的,没有一分拖泥带水,更没有一分伪装情绪。
他虽然性情温和,但是下手毫不手软。这才是他真正可以稳坐在皇位这么多年,真正的原因。
无法收为自用的臣子,就算是安亲王,也可以剿杀。
无法得到真心的后妃,即便是自己,他会继续容忍吗?
他是皇帝,没有必要容忍这么久,反观她,她也没有必要为了楚荣仪的孙儿,继续沉沦。
突然,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还真是万幸,她还没有彻底迷恋上他。
君默然就在下一瞬,见到她的身影,有些许动静,她安静地转过身子,迎上那一双温柔眼眸。
但,他更加失望。
因为她已经恢复到原本的纳兰希,眼眸清澈甘冽,却隐藏着冷静从容的情绪,没有挥他一巴掌的怒不可及,没有力不从心的苦涩,也再无悲恸无奈的落寞。她已经,重新将自己的情绪,深埋在他更加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这无疑是,对他最沉重的惩处。
他才听到她说对自己心动,才感受到她再真是不过的悲愤,才觉得终于得到她的回应,但,因为他一时难以自控,局面变得一塌糊涂。
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臣妾要谢谢皇上垂爱,今夜的宠幸,让臣妾看到在皇上你心目中的位置。”她的嘴角边扬起轻柔的笑意,像是轻微的风儿一般,在下一瞬,就要消逝。
明明是笑着说这一句的,但是皇帝却看清楚,其中的讽意。
宠幸,对其他后妃来说,是最大的荣耀,但对她,却不是。
清晨。
君默然侧过身子,望着她平静的睡脸,疲惫心中一痛,最终还是没有叫醒她。他打开门,钱喜捧着黄袍进来替他更衣,他的视线瞥过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最终眼神一暗,他旋即走出门去。
却在那一瞬,纳兰希睁开双眸来,眼神之内清冷至极,再无一分情绪。
穿好白色里衣,在床上盘膝而坐,她安静地吐纳。玲珑打着水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主子,我接到宫外的消息了。”玲珑服侍纳兰希洗漱过后,才拿出一套翠色罗衣,替纳兰希更衣。她的动作轻柔娴熟,压低着头,低声说道。“是鹰,他说朝廷把长老藏匿在京城东头的地牢之下。”
东头的地牢?她眼神变得清冽澈亮,径自陷入思忖,坐在铜镜之前,蹙起眉头。“他们是在引蛇出洞。”
“蛇?”玲珑手中的玉梳停下来,她的手有些许的颤抖,却还是压下情绪,不让主子看到。
纳兰希垂下眉眼,京城的地牢何其多,偏偏被关押在东头地牢,自然是不怀好意。她没有察觉到玲珑的异样,所以继续说道。“他们清楚,风云宫宫主,一定会派人去劫狱。”
他们知道风云宫宫主是女子,觉得她残存着血性,这几位长老又是对术国有功之人,自然会前去营救。但是东头的地牢,距离最近的,便是驻扎在翠银山的大营,将士上万,就算派风云宫内武艺最好的几人前去搭救,又如何可以保证他们可以带着几位长老,突出重围,浴血而战?一旦出动上万的将士,武艺再好,也敌不过。
贸然前往,只会牺牲更多的人。
她这般想着,黑眸愈发冥黑忧悒,像是有一抹流光,从中逸出。
纳兰璿的脚步,停在清翡宫的门口,自从得知她的腹中有了皇裔之后,他便清楚,自己不该再继续执迷不悟了。
他们都有各自的戏码,她需要成为最得宠的妃子,他需要成为王朝的驸马,这一切,都是为了复国大业,作出的准备。
手中端着的食盒,是这几日舞阳突发奇想,有了做糕点的兴致,做了好几盘绿豆糕。除去给皇帝皇后的,这手中的一盘,是她知道他要进宫,一早就吩咐他要交给纳兰希。
“兰妃有了皇兄的孩子,这些糕点,她一定会喜欢的。你便送去吧,也算是我对嫂嫂的一片心意。”还记得临出门前,舞阳的脸上尽是毫不遮掩的笑意,盛开的宛如春日的牡丹。
“嫂嫂”那两个字,刺的他好痛,他很清楚,食盒中只有一盘糕点,却突然沉重的令他不堪重负。
他伫立在竹林面前,他已经征求过皇帝的意思了,他允了,他才可以走入清翡宫。
毕竟,身为男子的自己,还是要注意与后妃的礼节。
玲珑微微蹙眉,替纳兰希梳好了发髻之后,将一支碧玉钗插入她的黑发之中,见她依旧还在找寻对策,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她打开门,径自走了出去,落在纳兰璿的双眼之中,本想喊玲珑将食盒给她,却看到她神色有些古怪,从袖中摸出了什么,丢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之上。
随即,她神色自若,又踩着碎步,很快走进了清翡宫内堂。
纳兰璿觉得有些诡谲,一步步走下前去,清风卷起那一抹光亮,他五指一收,将那细小的银光,纳入手心处。
当风停了,他才摊开手心,望着那一根长长的银丝,眉头紧蹙。像是纠结了痛苦,耗费了心血,缠绕了权谋,为大业所困,为情谊所缚,为仇恨所扰,终将那一线黑色的青丝,染上这白雪一般的颜色。
他清楚,这是谁的。
他望向不远处的秋色,一地落叶,带着毫无生机的昏黄色。她才十七的年华而已,十七岁的女子,在宫外,该是多好的年纪。那世间最美好的字眼,都可以用在一个十七岁的女子身上。像是花朵绽放,女子也该在那几年,彻底绽现光芒。
而她,却暗生了一根银发。
他还记得她年幼的时候,那一头及腰长发,便是令人侧目。黑亮的颜色,柔软的发丝,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披落在她的脑后,在她最爱美的时候,一支五彩的琉璃簪,插入黑云,她也可以开心好几日。
他的神色平静,眼看着风儿卷起那一根银光,再度消失在自己眼底。秋季的沉重和萧索,都令人有些压抑。
玲珑再度出来的时候,才留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纳兰璿,她眼神一亮,朝着他走过去。
“驸马,不进去吗?”
纳兰璿望着自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