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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贰:神仙的经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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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长或短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差别,以至于有时连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春去秋来,永恒无垠,世间的风云变幻不过是修行者的眨眼瞬间。即便如此,我仍是喜欢上了冬天的白雪皑皑,因为那种毁天灭地的孤寂感可以让我感觉到死亡的迫近。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孤单的,并且,近乎于疯狂地希冀自己能拥有那几许卑微的存在感。我不知晓为何他人如此羡艳我……纯灵之体?我笑,唇边的纹路清淡又悠长。

人间是一个有着杂乱纷争的地方,我不喜欢。但是,能负手站在山峦之巅遥望这繁华似锦也不失为一种乐趣。这一场场轮次重复的戏,每回都会出现不同的惊奇。许多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猜到了结局,却岂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竟是另一番的恩怨纠葛。

着实有趣。

三九寒冬的天里,我习惯性地白衣赤足站在了大雪飘遥之间,而后,我感到有只与雪色融于一体的白色小狐狸正缓慢走近,她已成人形,灵秀的容颜配着单纯的神情,不过五百年的道行却足见今后的倾国倾城。我微微侧过身,瞥见了她眼中的痴迷,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点起足尖,轻轻碾碎满地的含芳白雪。

“游戏”这种东西,不亲身体验一次,怎能明白它的乐趣?我神情淡漠地望着她,眸中却闪烁过诡谲的笑意。

她开口,软糯的嗓音带着怯意,不确定地问:“你是神仙吗?”

我失笑地看向她,她则继续问道:“那么,可以让我跟着你吗?”见我的眉微微撇起,她的脸颊泛起红晕,连忙说道,“那个,我,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只是想跟着你……而已。”末了,声音几不可闻。

既然这是游戏,那么……我垂眸,浅浅点头。我震惊于她得到答案后的灿烂笑容,仿若有星辰坠于她的眼眸流转之间。我凝视着她,有片刻失神,心中有一个动摇的声音在呐喊——愿意吗?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我转回身,挑起眉尖。不一样?就是要不一样。若是一样,这“游戏”又有何乐趣可言?

我迈步离开,至于身后人是不是跟得上来,呵,既然是她选择要成为我游戏的对象,那么,她理所当然就应该跟得上来。然,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自己竟没有使用法术。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

永远都不想。

三分明火,七分沉寂。我靠在石洞的侧壁上,十指结印。血珠顺着我的指尖滴下,凝成珠粒,看见有暗黑色的丝质混杂于其中,我垂下双手,淡淡冷笑。火光于须臾后跳动起来,小狐狸走进洞内,嘴角盈一抹纯良的笑,身上却残留着血液新鲜的腥味。她见我皱眉,气鼓鼓地撇嘴,却仍是就地而坐,不再靠近了。

良久,她问:“要怎么样,你才肯和我说说话呢?”手托腮,“要不,我杀几个人试试?”

我抬起头看她。虽说不太介意这些蝼蚁的性命,但玩具要是不在规定的框架里玩耍就不叫“乐趣”而是“麻烦”了。于是,我道:“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她笑眯眯的,“比如,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喜欢?看戏。讨厌?看戏。

啧,这种回答我自己都不满意。所以,我摇头道:“没有。”

“啊?”她夸张地睁大眼睛,“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喜好?!”

“抱歉,”我看她一眼,“我是仙。”

“呃……你没做过人吗?”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你天生就是仙?”

我点头。

火焰摇曳,她在寂静几许后,道:“那你猜猜看我前面去做了什么啊!”

我眼角一抽看向她,她则是脑袋一缩,吐了吐舌头,懊恼道:“不猜就不猜嘛,你瞪我做什么?你是餐风饮露的没关系啊,可人家是狐狸!身为狐狸怎么可以不吃肉!不遵循自然规律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我挑眉,便再也说不出什么,但心情竟很莫名地放松了。我诧异起缘由,她绵长的呼吸声却打断了我的思维。而当看见她那就连睡觉时都左摇右摆的脑袋以及悄悄冒出的被她当作被子来盖的狐尾时,我有片刻哑然。

勾唇而笑,又霎时惊异。摸摸唇角,很确定的是它真的动了,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幻觉。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场游戏,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敛下眸中的复杂神色,随心地伸指一弹。顿时,清风如棉托住她有些倒下的身体再缓缓放于地上,身畔的稻草席立刻化作薄毯盖上她的身。

我仰起头,无声地嗤笑起来。既然她能让我快乐,我又何必在意这游戏的危险与否?反正寿命那么长,庸人才自扰。看向她香甜的睡颜,红润的唇嘟起,我无端感到了舒心的滋味。

这一次,竟没把自己算进去……我兀自浅笑开。

灵界的女子自然有着风华的容颜,然,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皮罢了。计策虽好,可惜用错了人,用错了地方,得不偿失。

好比现在。

冰冷的剑光,惊恐的颤抖,反衬着小狐狸那愤怒的容颜。剑柄被握在她素白软柔的手中,白刃则贴上地上人纤美的颈项,那女子水灵的眼无措且哀求地望着我。

我按下即将跃出口的嘲讽,淡淡地对小狐狸道:“毕竟也是仙,别玩死了,灵界的人会找我麻烦。”

听到我这番言语,那女子的脸上顿时失了神采,小狐狸倒是点了头,笑得纯粹且天真。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她可以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还能保有那么天真的笑容……转过身,迈步走开。若是想不通,那就不要再去想了。

没必要。

半月之后,我们“救”到了容颜清秀的人间女子。螓首蛾眉,檀口樱唇,若真要算,倒也可算是人间绝色了。但,就算是这样的女子,对我又有什么作用?

我坐在床畔看着那女子偷偷进入我房间、褪下衣物的作为,泛开冷笑。上一次是仙,这一回就是“人”了么?我叹息起身,道:“你可以出来了。”

闻言,小狐狸便自虚空中化出了人形,并且,她很特意、很故意地没有隐藏住自己那三条雪白的狐尾。看到这样的情景,那女子显然是被惊吓到了,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小狐狸的表情是明显的气愤,我却觉得这场景着实可笑。

见小狐狸正上前准备重复上次的行为,我不由先抬手掩去唇边冷笑,再用右臂挡住她欲上前的行径,道:“这会破了你的道行,我来就好。”

左手向前伸出,一道白光自我的掌间射出,无视她的恐惧,疾速蹿入对面女子的额间。手掌轻转,一缕缕银丝缓慢地被我自她的脑海抽离,待它们被全部抽出后,银丝在我的手掌上方盘旋成球状,女子则颓然地倒下。

我手上握着的是这女子所有关于仙灵的记忆。探查过后,我轻扯嘴角——原来,这次换人了。不过也好,整天和一个人斗多没意思,要来就一起来吧。

捏碎她所有的记忆,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放下右臂,道:“跟我来。”

有必要是时候让她知道一些事情了。

我徐步走到那一处布满桃花的空地中,她跟随在我的身后,桃花飘零,缤纷瑰丽。曾经,这样的景色于我而言过于妖娆,现在看来,却配极了她。我静静地望着在飞舞花瓣中的她,脑中的弦丝绷断,苦笑溢出心口。我仰视苍天,可惜这天上只有莫名其妙的神仙,更何况这样的湛蓝也解不了我的疑问。或许,这下真该万劫不复了?

罢,这么长的命过得也厌了,干脆,这次的游戏就用命来玩吧!嗯,既是这样,那些破事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了,毕竟,有的时候,被掌控者跳出掌控也能成为掌控者的一种娱乐……呵,还真是期待啊。

在我思索之时,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我余光瞥见她顽皮的发丝摇曳在清风的抚慰中,为她本就绝色的容颜平添了魅惑。

我低头叹息出声:“妖孽。”

似爱似恨。

言讫,我举步走出这成片的桃花林,整个人都轻松异常。耳畔传来她轻盈的脚步声,我不由自主地微笑。不过眨眼瞬间,她的脚步声便已消失,那自然是她停下了脚步。

我侧过身向仿佛整个人都被盯住得她望去,她则颤着声问我:“你,笑了?”

挑眉,垂眸,回身,我道:“没有。”

不待她答复,我便继续向外走去。她仍未跟上,我又忽然想到了一点,于是远远地丢下一句话:“以后,我便唤你‘妖儿’了。”

说完,嘴角扬起的弧度令我再不能自矜。

沉心静气,我闭目盘膝坐于岩石之上,感受着体内灵息的游走。我剥离出其中一部分,并将它们拢于丹田处,之后,我再极缓慢地将其凝聚、压缩。不知过了多久,这些灵息化作的内丹终于在我体内成形。随后,我便逼出了内丹,睁开眼。

岩石很高,更处于在高山的山顶,于是我干脆躺倒在岩石上。内丹形似一颗夜明珠大小的珠子,不同的则是它还透着一种七彩的光辉。我把玩着这颗剔透玲珑的内丹,假寐养神。

体内还有些虚,毕竟是强行剥离的灵息。虽说这颗内丹只积聚着我五百年的修行,不算太多,但对她已足够。近日来长出的第四条尾巴让小狐狸很兴奋,尽管我不知道她在兴奋些什么,但,这对我其实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对她应该还是比较有用的吧。

远远飘来了妖儿调笑的声音,还有男子愉悦的笑声。我皱眉站起,望见了一身水青色装束的妖儿和那一袭蓝衣的俊朗男子。我微扬起左眉,神色漠然地看向走来的两人。妖儿见我看她,有些不自然地咬了咬下唇,至于那男子则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里有些不爽,很不爽,但现在不是在意的时候。对着那名男子,我开口问道:“长腾,有事?”

闻言,妖儿有些诧异,她道:“你们真的认识?”

长腾咧嘴,笑道:“老朋友了。”

正说着,他就要勾我的肩,我一个微侧避开,道:“到底有什么事?”

“口气很冲哦~”讪讪地放下手,长腾正了面色对我嘱咐道,“最近你要小心点,天上的某些家伙比较闹腾,好像整个仙界还不够他们玩,竟然都敢把爪子伸到我们灵界来了。我恐怕人间更不太平,就来通知你一下。”

“我知道。”我冷冷地道,“如果就这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你,你赶我走?”眨眼之间,长腾又恢复了先前的戏谑的表情,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竟然要赶走我这个灵界的第一美男子?!”

我敛下眸子,冷然道:“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我走!”话音刚落,长腾便忙不迭地后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不劳烦您动手,小的走,立马走。”最后的“走”字刚被他说完,他已不在我和妖儿的视线之内。

望着被他卷起的一阵烟尘,似乎妖儿也很无语。片刻过后,她侧过头,歪下脑袋问我:“你会怎么送他一程?”

“送一程有两个含义。”想了想,我仍是照实回答,“往上,”我抬眉以指天空,再垂眸以指地底,“或者往下。”

妖儿抖了抖,强笑道:“其实我发觉你有时说话挺有趣的。”

是吗?我挑眉望她,道:“我也这么觉得。”这次,她不仅身体僵硬了,连表情也有些抽,我轻咳一声,问,“你怎么认识长腾的?”

妖儿眨了眨眼,道:“我看你一直盘腿打坐,也不能打搅你啊,所以我就去买‘悦客居’的有栀子花香味的杏仁酥了。回来的路上遇见他,然后他问我是不是跟着一个整天冰冰冷冷没什么话的仙人在一起,我说是,他就跟过来了。”

忽视掉心中升起又落下的不快,我锁眉道:“下次别再跟他走一起了……不只是他,任何询问你行踪的人都不要一下子相信,先带他们到我这里再说。”

“哎?为什么啊?”她不解。

“知道长腾的原形是什么吗?”见她摇头,我淡淡地道,“白虎。”看着她仍旧没有心机的脸,我补上一句,“曾经最喜欢吃的就是狐狸和鸡。”

“哎哎哎——?!”妖儿吓了一跳,神色紧张地问我,“那他现在还吃吗?”

我耸耸肩,故作无所谓地道:“谁知道。总之,”我表情冷凝下来,“以后少理那些废物就是了。”

妖儿抿抿嘴,“哦”了一声。跟上我后,我似乎还能听到什么“朋友”,“废物”,“那你是什么”之类的嘀咕。见此,我随手一抛将那内丹给她,道:“送你了。”

“给我的?!”她由诧异到震惊,“五,五百年的道行啊!”凑近了内丹用鼻子嗅嗅,“咦?这个,这个竟然有味道?还是栀子花的味道?”

“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哪个你闻起来没栀子花香?”一顿,“这东西对我没用。”扔下这句话,我走人。

都找上门来了?看来最近真是太懈怠了。不过,若不好好布置一下,还真是对不起他们的“用心良苦”。

勾唇,我冷冷一笑。

啧,大意了。我抹去唇角血迹,挑起笑。七对一,其实也不是赢不了的。我扔下幻化出的利刃,手腕翻转,拈指结印。一股黑暗之气开始逐渐萦绕上我的左臂,黑龙破阵,嗜血的光芒顿时龟裂他们自信的表情。

“你……你竟然用禁术!”为首一人颤声道。

我淡漠地道:“我非良善。”一步步走近他们,“你们玩灵界我不在意,因为大家都很无聊,就等着闹腾看笑话,可你们终究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是么?”

远处传来长腾的声音,我猛地一怔,硬生生收回即将跃出的黑龙。我强自咽下因反噬受伤而涌上喉间的血液,黑龙则在我的手臂间不满地嘶吼。

妖儿昏迷着,长腾的手指正扣着她的命脉,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他道:“你家的小宠物很对我的胃口哦~既凌大人。”

“她不是我的宠物,吃不吃她是你的事,不用问我。”我敛下眼中神色,淡淡一笑,“对了,‘既凌’不是我的名字。既凌是灵界的总侍,他背负了太多我现在极度厌恶的东西,如果你要找的是他,那么他已经死了。”我轻轻安抚下黑龙的戾气,“如今,我只是我而已。”

长腾怒极反笑,他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既凌,那就请你把灵间令给毁了,你的这具身体给毁了!”

“灵间令不在我这里,就算在我这里,”我轻笑一声,道,“毁了又何妨?我倒一直以为你是‘只会’呆在背后的人,没想到这次竟然算错了。”

说完这句,我便眉心一跳,心中泛过强烈的不安。我环视四周,分明没有发现除了我们两拨之外的其他人马……是我多心了?凝神一看,我扬起笑容,好玩的要来了。然,待那一道天雷真正劈下,不仅惊住了长腾,更是惊住了我——那天雷劈的不是他人,正是妖儿!

我的瞳孔有瞬间紧缩,身形却已先一步脱离意志飞身向那道天雷!黑龙也瞬间离袖,身体猛然涨大,如乌云盖天般笼罩方才趁机休息的七人。一声龙吟低低覆上这一方土地,我却早已瞧不见妖儿的身影。

压抑住怒气与焦急,我走上前踹了踹半死不活的长腾,道:“起来,仙界的废物抢了我的人。”

咳出一口血,长腾勉强笑道:“你不是说吃不吃不关你的事么?”

“废话,”我满脸不耐,“你好歹要的只是灵间令,何况你向来吃素。”整个灵界谁不知他们的长将军是只吃素的老虎?照妖儿的话来说,有这种怪癖的他才是该被天打雷劈的那一个!

“可我记得某人说过我是只爱吃狐狸和鸡的老虎……”长腾冷笑,“再说你早就不是‘总侍’,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我的账可以等下再算。倒是现在,”我弯下身,右手拎起他的衣领,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不介意帮你这张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补上一些颜色。仙界都已经下挑战了你还在这里内反,”我冷哼一声,“真是不知轻重的家伙。”

沉默半晌,长腾才道:“收了你的黑龙吧,他们打不过。”

“哟,你还知道啊?”我知他答应了,所以尽管口上这样说,我仍是先摔下长腾,再捏个诀,五指虚空一抓,道了个“收”字。

看天空再次回复晴朗,我按下一股嗜血的渴望,道:“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长腾苦笑,道:“不会。”

我站起,拂了拂衣摆上的灰尘,转身摇头。黑暗之气就这点不好,每次用完都想杀人。

行出数十里,寻至一处幽静之地,我才喷出一口黑血,瘫倒下身子。我伸手望见十指消瘦苍白,被压制住的心痛终于彻底漫开。

妖儿……

治愈之气顺着阳跷脉流过,经飞阳、承扶,至巨骨、地仓,交于睛明,再沿阴跷脉而下,途经人迎、盆缺、气冲、交信,直达然谷。循环一周后,我缓缓吁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能以灵界长将军之力探我虚实,那七人中岂非有仙界的探子?不,先不说这七人都是长腾的心腹,光黑龙的实力就不该被怀疑。可……离开灵界后的一幅幅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遍又一遍,逐步被我抽丝剥茧。

灵光突然间划破沉思,我却如坠冰窟。

妖儿?!

是的,我总是自发地将妖儿的处境过滤,我也从未考虑过妖儿在这所有的情景下扮演的什么角色。但是,在将她的行为穿插入片断后,这一切竟然都能说通。

我抬手遮住双眼,低低笑开。

妖儿,人间,长腾……原来这所有都不过是场盛大的笑料。原来,我也有被当作木偶玩耍的一天。

黑暗的、鲜红的血液霎时间涌出我惨白的唇,疼痛扩散,全身无力。

然,不过须臾,血液便不再溢出。因为我知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看得到妖儿眼中的情谊,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难得有了在乎的东西,难道就因为一次的立场相悖而否定所有的一切?

我不会,也不屑。

曾几何时,她已成为了最深的惦念。习惯了每次转身都可以看到的她,习惯了笑靥玲珑的她。没有永恒无垠,没有寂寞徘徊,第一次想这么好好守护一个人的笑容。算是自私吧,我竟更庆幸自己找到了、找对了那个人。因而,不管今后的命运是痛苦也好,是消亡也罢,我再不想放手,也决不放手。

想通了这些,连山顶稀薄的空气都变得纯粹美好了起来。我扯开微笑,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我必须在这几天里好好休养。

殷红的血溅上我不惹尘埃的白衣,长剑饮血发出呜咽。望着源源不断而来的仙界将领,我将后背交于长腾。

“不怕我叛变?”长腾仍是那副调侃的神情,却同样将信任交付于我。

“不怕。”挥剑斩空,撕裂开一个空间,我道,“进去。”

长腾神情有些古怪,尔后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评论,道:“啧,我还以为灵间令上记载的空间术有多么了不起,原来是用来逃命的。”

“你小子别废话那么多,快给我进去!”我一脚将他踹入,“不等它开门你就别想出来!”

说罢,那道裂缝倏地消失,而我则独自面对众仙将的兵刃相向。我轻轻翻转起手腕,结印的法子比上一次呼唤黑龙时复杂了许多。他们互相看看,明显地露出了惧色。我冷笑,一个“破”字脱口而出,光芒大盛。

当他们都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时,我立即隐去身形,向内部走去。我本就没打算唤黑龙出来,他们也只道这手势极复杂,却不知这其中加了许多个繁复而无用的姿势,为的就是迷惑他们。毕竟,对这帮不懂通灵为何物的废人来说,看不懂我的手势是再自然不过的。

仙界的气息可以让任何一个妖类魂飞魄散,除了一处——困妖台。传说这是为了杀妖警仙而铸造的高台,但到了后来就成了处罚犯过天条的仙人的地方。在困妖台中,所有的仙气、灵息、妖力都只会被束缚住,而不是被夺走从而伤害到能力的拥有者,如此一来,囚禁妖儿的最佳地点无疑就是那里。

永远都环绕在烟雾下是我讨厌仙界的原因之一,特别是在这四周俱是朦胧的时候。我闭上眼,静静感受所有气息的流动……劫仙阵?

仙界还真是下血本了,我嗤笑。只可惜,谁说过劫仙阵能困住我?是,入了劫仙阵的仙灵都没有再见明日的可能,但,又有谁说过我是仙?我不过是纯灵之体……长腾说得对,我永远都是既凌。因为我永远不在三界五行之中,永远只是某些老家伙鼓捣出来的用以承载灵息的圣器。我睁开双眼,径直穿过迷雾,不伤毫发。

困妖台就在眼前,可在前方拦着的仙将也不是摆设用的。然,对我而言,杀人都算是件麻烦的事,何况弑仙?于是,我以食指贴上唇角,一个“定”字跃然而出。看众人一时间都停住了的动作,我垂眸而笑,随即越过众人,提起衣摆缓步走上长阶。

唇边的笑容清绝魅惑,白玉的温润却映出我瞳眸深处的冰雪寒冬。

她就站在那里,看见了我,诧异过后的笑脸足以倾城。她被困于天雷的牢笼里,仅余的一点妖力艰难地护着她的人形和心脉。我站在笼外,忽视心中生出的异样,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曾给予她的五百年修行。

妖儿笑得明朗,眼泪却顺着笑靥泄下,然后,她伸手触上了天雷的禁制。天火登时业狱般地燃起,妖儿竟开始在雷火交加中起舞。她舞得很随性,却似用尽全身的气力般。她笑着,急速旋转,裙摆飘摇,泪水与长袖纷飞。

我怔住,继而叹息。

妖儿,妖儿,我以前不明白自己为何就为你动了心,如今我终于知道,那是因为我们太像。

真的太像。

若说方才我仍有瞬间的迟疑,仍有瞬间期望你的生命就此终止,那么现在我只余下澄然的心境。妖儿,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就如同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一样。我们都希冀能刹那永恒,因而我们从未阻止过阴谋的发生。

那么妖儿,你能否信我一次?就这一次而已。

我默念过记忆中最后的术法,再冲上去拥住她。天火天雷倏地改变了攻击的对象,我再将近乎全部的灵息交付于她,道一声:“痴儿……”

她颤抖着抬起脸看我,眼瞳深处闪过痛苦。我轻淡地微笑,俯首将浅吻印上她的额角。抑制住喉间腥甜,我伸舌含下她不断涌出的泪水,道:“咸的。”

她仍是茫然。

我不由叹息一声,指尖滑过她柔嫩的脸颊,拥了拥她,笑道:“妖儿,我放不下心了,怎么办?”

霎时,妖儿惶恐地看我。我望见她眸中的我,鲜血溢出嘴角,一滴滴犹如末日钟响彻彼此心扉。她反手抱住我,贪婪且痴恋,我则肆意享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食魂去骨,最后一条传承到的术法——以此身此生之力,换对方此劫平安。

皮肉被一点点地剥离肉身,心肺疼痛得似要炸开,留住最后一丝灵识,我恍惚而笑。食魂去骨,原来真的是“食魂去骨”。

“不要走……”她的声音嘶哑。

我摇头,强作淡然地微笑着对她。尔后,我的灵识竟被排斥出肉身,飞升至空中,并望见了自己肉身的全然碎裂。

天雷牢破,长腾自不远处疾步走来。妖儿则颓然跌坐在地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痛非痛。

我终究是比她更自私。

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妖儿浅浅回头,脸上的神情忽然冰冷麻木起来。她站起,施施然地转身,盈盈一拜,道:“长将军。”

原来……竟是这样。

我听见自己在笑。

一道白光闪过,我兀自陷入黑暗。

心如死灰,亦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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