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1章（完结）（1 / 1）
2009年7月，小米提前毕业，但是，不找工作，开始专门照顾陈晨。那时候，陈晨已经开始躺在床上不能动；那时候，陈晨已经不能进食；那时候，陈晨整夜都会痛得□□，那是真正的身体里面的痛。
小米已经习惯和陈晨的这种状态，明知道床上这人很快就要死去，但是心里却能很欣慰——他竟然还活着，还能对着你虚弱地笑。
秋天还没有完全过去的时候，才11月份中旬，武汉竟然下起大雪。
昨天医生跟小米说，该准备后事了。
可是，病床上的人明明还能对她虚弱地笑！
小米对着他的耳朵说：“下大雪了，真美啊！”
陈晨慢慢地笑了。
“在哪里？”小米问易凡，她很少用那种认真又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
“在家。有事吗？”
“在干什么呢？”
“外面下大雪，所以在赏雪呢。有事吗？”
“很美吧？”
“美得令人窒息！”
“跟我形容形容吧！我现在看不到外面的大雪。”
“好啊！”
“你先等等！”
小米将手机放在陈晨的耳边。
“清晨的时候就开始下雪了吧，现在已经是漫天大雪了，真的好美啊！”
陈晨的笑容继续展开，小米也笑了。
“天地间，只有飘雪；柔和的、纯洁的白色，像某种粉粹的物体，肆意地飞舞着，温柔地飘落，一直很安静——”
“人的心情也突然也浮动起来，有些解释不清的激动——”
“其实，我讨厌冬天，却喜欢漫天飞雪时的那种情景——”
“真想去郊区赏雪啊——”
陈晨闭上了眼，笑容渐渐消失，此刻的他安静，柔和。
小米泣不成声，但是哭到最后却又满意地笑了：你心安了吧！你终于心安了吧！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远处楼房的屋顶已经开始盖上了一层纯白的棉被。
葬礼的时候，小白出现了，文卓也出现了。那时候，文卓第三次离婚已经过去了18个月，而小米离开他已经过去了26个月。
文卓问小米：“过得好吗？”
“不好！”
文卓于是不再说话。
小米又主动问文卓“还没成功吗？”
“没呢？”
“还在继续吗？”
“不了，没有能力了！”
小米也不再说话，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文卓第三次结婚的时候，是第二次离婚后的第二个月。洞房的那一天，文卓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行。新娘和他都以为是因为紧张和喝酒的原因，可是之后的每一次，文卓竟然都不行。
2008年5月，文卓再次离婚。第三次离婚后，爷爷撑了两个月终于离开人世，临终前，老人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卓卓，爷爷对不起你！”
文卓一直没有再找过小米，安静地过着没有灵魂的生活，没有激情，没有欲望，也没有爱恨。
可乐对他说：“去看看小米吧，她正在痛苦中难以自拔！”
他想都没想，就真的跑来了。
“你来干什么？”
“来参加葬礼！”
小米转身就哭了：他只是来参加葬礼的，不是来看我的，我现在那么需要他抱我、安抚我，他只是来参加葬礼的！
文卓看着小米离去，他没看见小米流泪，他以为她一直都是那么任性和坚强。
2009年12月31日晚上，跨年的前两个小时，易凡知道陈晨去世的事。
第二天，夏磊说易凡失踪了，小米立刻就猜到了。
在曾经那个熟悉的房子里，他们找到了易凡，一切都充满着阴冷的死亡感。可是，易凡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躺在曾经和陈晨一起睡过的床上，安静地闭着眼。
夏磊轻轻地叫着：“易凡？”
易凡睁开眼睛，看向夏磊：“夏磊？”
夏磊坐在床边，颤抖地去摸易凡的脸，易凡轻轻地说：“我冷。”
夏磊立刻抱住易凡，很紧张也很用力，因为他也很冷——这样子的易凡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
就这样抱着，夏磊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易凡突然松开手问：“你来接我的吗？”
“是的。”
“那我们走吧！”
刚才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易凡好像从梦中醒来了。
“小米也来了？”他们走到客厅时，小米正坐在沙发上，易凡看见她时，表情平淡，就如平日的打招呼。
小米看着易凡没有说话，因为惊讶，还有不安。
“是那一天吗？下大雪的那天对吧？”易凡很平静，脸上没有特别的悲伤和痛苦。
“是。”小米红了眼睛，却哭不出来，那些日子她已经哭干了眼泪。那一天是考验她的一天，床上的人只剩最后一口气，却笑着：“记住你发的誓！”
晚上的时候，小米又抱着自己哭了整夜。是的，可乐说的对，她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2010年1月1日，电视新闻里说，北京正在下很大很大的雪。
小米窝在沙发里笑了：“呵呵，北京也有人要死了！”
笑完之后，她又突然紧张起来。
门外有人在敲门，这是小米新租的房子，除了房东还会有谁？
小米红着眼来开门。
“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我不能传宗接代！”
“我也不能！”
和文卓去北京之后，可乐和林小维经常来看莫小米，可乐和林小维一直很好很好，莫小米也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2月11日，夏磊告诉小米，易凡自杀了。
小米竟然平静至极，她说：“其实，对于他而言，是真正的解脱。”
小米说完，笑着流泪。
文卓紧张地抱着小米，也哭了，小米却继续笑着说：“我没事，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我替他们高兴，真的！”
文卓放开小米，小米突然来吻文卓。
“谢谢你来找我！”
文卓回吻小米：“谢谢你一直好好活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