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农家（1 / 1）
“菱儿……”
脑子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响，怎么甩都甩不掉，叫得我头疼欲裂。后来似乎又听见羽的声音，可是却怎么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那哀伤的眼神却让我越发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可我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头疼。
看见身后是万丈深渊！风在耳边呼啸儿过，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清晰的说：“他——来——你——死！”
“啊！”一下子惊醒，一身冷汗。随即发现自己好端端的坐在床上，心里不禁舒了口气，原来是梦。
“女娃，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走来一个老婆婆，一脸担心的对我说，想了想，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婆婆。看来看四周才发现，我不仅不认识这个婆婆，也不认识这里——一间普通的农家小屋。
她见我似乎没事，笑眯眯的坐到我床边说：“你终于醒了，大夫说要是过了今天你还没有醒的迹象，就……不过现在好了，你醒了老头子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她慈爱的抚我的头，那笑容就像我已经过世的奶奶，我那个精通阴阳之术的老太婆。
“婆婆，是你救了我？”缓缓开口，头有些痛，连脸都有些痛。
“不是老婆子我，是我家老头子在山下发现你的，还把你背了回来。”
“那爷爷呢？”
“他去给你买药了，你要用的要这山里没有，要到附近的小镇上买，不过傍晚应该就能回来了。”婆婆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感觉似乎是我一直想要的，却又像遗失的很久。
“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婆婆和爷爷的救命之恩。”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扯得脸上生疼。疼得龇牙咧嘴的，婆婆见了连忙说：“你不要乱动了，好好躺下休息，这谢不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晚上药好了婆婆叫你。”
“可是婆婆，我的脸有些疼。”
“没事的，已经上了药了，会好的。”她的眼里有一丝闪躲。我心里觉得不妙，隐隐约约觉得……我毁容了。
“嗯，那我休息了，谢谢婆婆。”可我不想让婆婆担心，所以我选择暂时逃避，也希望真的像婆婆说的那样，会好的。
婆婆看我很是听话的休息了，就转身出了房间。可我却一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头有些疼，总觉得一闭上眼睛那些梦境就会不停的在脑子里打转，弄得我更加头疼欲裂。加上脸上清晰的不适感，更加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花脸了，心里忐忑难安，索性就不睡了。
就这间小房间我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多遍，虽然很小却收拾得很整洁，有个衣柜，洗脸架，梳妆台什么的，看来是个姑娘家的房间，可能是婆婆的女儿或者孙女的吧。
他们在这深山里生活了多久了呢，十几年，几十年，还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轻叹一声，这或许不是我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我应该想想大家是不是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不是有人还在找我，是辰还是羽，或者连项大哥也知道我掉崖了。有多少人会为我伤心呢，小翠，春秀，小林子，晚霞……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聊，别人为我伤心，我应该感到高兴么！又有多少人会以为我死了而开心呢，那个什么鬼主的一定会开心吧，毕竟是他下了那样的命令。
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呢，那个山鬼？
那么……我没有死，也没有像别人一样失去记忆，我现在有了选择的余地。是想办法留在这深山里过自给自足闲云野鹤的日子，还是想办法回去，过那种累人的日子……
时至今日，我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力，可又是为什么，我如此犹豫不决，本来应该坚定的想法现在却如此摇摆不定。我从不曾如此希望我就这么失去记忆，这样我就能毫不犹豫的留在这里。而现在……
有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黄昏以至。婆婆端了碗什么进了我房间，不用猜也知道，是爷爷回来了，这是老俩口一直忙着的药吧。我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却如此照顾我，想到此处眼睛不禁一热。
婆婆见状，连忙劝道：“女娃这是怎么了，不能哭啊，把脸上的药弄掉就不好了。”说着还一边用衣袖仔细给我擦着。
我却越发的想要大哭一场，好像我是一直遗落在世界边缘的小孩，现在终于见到了我的亲人，他们在告诉我：不用害怕，以后有我们。
婆婆也越发手忙脚乱，急忙喊道：“老头子，你快过来啊，女娃哭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门外立即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询问：“怎么了，怎么哭了，我看看，这怎么就哭了呢。”后来，我终于见到了我救命恩人的庐山真面目……
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就是那个老爷爷，那个卖面人的老爷爷，一时间又惊又喜。
两个老人家见我这副表情竟不知要如何反应，最后还是老爷爷轻声问：“女娃，你怎么了？”
“我……我想我的家人了。”我只能抽咽着这样回答。
婆婆忽然笑道：“没事的，等你的伤好了，让爷爷送你回家。”
我鼻子又是一酸：“可是……可是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怎么办……”子啊，原谅我的谎言，原谅我的自私，这样的温暖，我决定抛开那些扰人心神的一切，在这里安然渡过余生。
老俩口毫无意外的吃了一惊，爷爷缓缓道：“可怜的孩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会好的，说不定过两天就会记起来了，来，先把药喝了，要好好喝药才会好啊。”说着就递来了药碗。
“嗯。”我点头，毫不犹豫的干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那叫一个苦啊。
爷爷见我哭成这样，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我这脑子都忘了，我刚刚用蜂蜜调了糖水的，我这就去拿。”说完连忙往房外走去。
这一幕无论落在婆婆眼里还是落在我眼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所以我相信我的选择是对的。以前的朋友们，祝福我的新生活快乐吧。
于是，我就这样住了下来……
“小莲，那些活儿不要你做，你身体刚有些好，不要累着，让你爷爷来。”丁婆婆见我提水想要浇菜，连忙跑过来阻止我，随即又对屋里的爷爷说：“老头子，你在磨机什么呢，你孙女要跟你抢活儿干。”
谁知丁爷爷听了，更加夸张的跑出来，急急道：“让她放下，快让她放下，这可使不得，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我无奈的笑笑，只好放下手里的水瓢，任由丁婆婆拉回屋，听她在耳边絮叨我如何如何不听话，不好好休息什么的。我也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样的温暖。即便我听丁爷爷说过皇上放了皇榜再找失踪的皇后。
那天之后我知道了，我现在所住的地方实在深谷里，虽说是深谷但其实却有一条隐秘的小道通向外面，怎么说呢，与世隔绝得恰到好处。丁爷爷说我掉下来的地方正好树木茂盛，而且下面是个小湖。不过，从那么高摔下来能能活命也真的是奇迹。这里也毫无意外的只有住着婆婆和爷爷两个人。
爷爷姓丁，他和婆婆是四十多年前私奔到这儿的，婆婆说他原本是个商贾的小女儿，爷爷那个时候只是个摆面摊子的。后来婆婆一次上街被**调戏，是爷爷救了她，他们一见钟情，可婆婆的家人不答应这门亲事，所以……说到这些婆婆的脸还不禁红了。
“婆婆，你本可以一直过富家小姐的日子，这样跟着爷爷清清苦苦的过日子，后悔过吗？”我曾这样问过丁婆婆。
她却深深的看我，说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爷爷，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只要他就好。”
当时我的脑子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南宫羽那个死人妖的脸在脑子里一晃，难道……
不可能！我在萌芽之前就坚决扼杀了。
后来，他们见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又与我投缘就收了我做孙女，当问道要叫我什么名字的时候，恶脱口而出“小莲”，心里一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借口说隐约记得以前有人这样叫过我。他们也就不再追问什么。而他们原本有个女儿叫小容的，在十八那年被毒蛇咬伤，未能救活。
而现在，我在这里转眼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身体也渐渐好了，其实能干些活的，总不能让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干活养活我吧。可是爷爷奶奶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让我做，快要宠坏我了。
“婆婆，我去叫爷爷回来吃饭吧。”我笑道，婆婆已经唠叨我好久了。
“嗯，真拿你没办法。”婆婆知道我在找借口开溜，也不生气。
饭间，爷爷突然放下筷子，急急忙忙往他和婆婆的屋里走，边走边说：“老了老了，这么总忘记事情。”我和婆婆都一头雾水，知道爷爷兴冲冲的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方白纱，道：“小莲，爷爷昨天去镇上卖面人，看见这纱很好看，你前些日子说想找什么遮住伤的，我就……”说着竟有些不好意思，爷爷真的很可爱。
我接过白纱，质地很好，看来不便宜，而爷爷要卖多少面人才能买这么小小一方啊。鼻子又是一酸，扑上去就抱住爷爷，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下来了：“爷爷，谢谢你，小莲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们的恩情小莲用一辈子来还。”
“看这傻孩子说什么呢。”婆婆也不禁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