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寒水之祸（1 / 1）
上次御花园一行，总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要出事，在忐忑不安了几天后，终于决定顶着雷回趟幽翠宫。
前些日子南宫羽进宫好像就是因为边境问题内幕已经开始浮出水面，许多消息已经做实，加上前两天有消息传来水济国的老皇上病危。王位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了。水济国三皇子似乎准备遣使来华陵国。所以南宫辰这些天很繁忙，今天终于累得不行了，多总管谴了我们出来，让他小睡一下。
呵呵，这就成全我啦。
小心翼翼地溜出天觉宫，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遇见瘟神。好不容易到了幽翠宫外，突然觉得好亲切啊。自从上次离开有一个多月了吧，最近天气也渐渐凉了，不知道小翠他们可有添置衣裳什么的。
庭院里落叶缤纷，许多花儿都已经谢了，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冷宫连花儿都比其他地方容易凋零啊。眼前不禁浮现出前几日御花园可还是满园春色啊。有风佛过，我的秋千在风中微微荡着，秋去冬来，希望这里的冬天不会太冷。
“小翠，小林子，我回来了。”庭院里没有他们的身影，只好到殿里找，都跑哪儿去了。
“小姐？真的是你啊。”小翠从内殿出来，看这小样儿激动的。
“小林子呢？”
“他去天觉宫找你了。”
“去找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是不是出什么事？”
“早上，莞霞来过了，还有……还有韵妃……”果真来了，这宫里的是非啊，这一个个女人还真不是省油的主儿。
“她们来都说了些什么？”
“韵妃娘娘说小姐深居多时，天气转凉，特来看望的。”什么破理由，亏她想得出来。
“那怎么办的？”
“称病不见，小翠没有其他办法，她们也没有刁难，说改日小姐好些了再来看望，小林子说事情不妙要赶快通知您，就去找您了。”小翠急急的说。
“你赶快去把小林子给拉回来，这事不妙，不能惊动皇上，韵妃八成已经猜到了，今天是来确认的，那个莞霞不是省油的灯，你快去，我这就回天觉宫不能让她们抢了先机。”
小翠连忙跑了出去，我手心已经出汗，这掉脑袋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连累小翠和小林子。先回天觉宫，如今之计怕是只有自首了，只能赌一赌我这小太监做的称不称南宫辰的心了。
心里思量着，不忘加快脚步赶回天觉宫，却在九曲水榭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韵妃和莞霞。
“呦，这位小公公底着头这是敢着去哪儿啊，见着我们娘娘也不知道行礼，好大的胆子！”
“奴才参见韵妃娘娘。”怎么只有她们两个，没有其他宫娥太监，难道是专门堵我的，心下顿觉不妙。
“这不是小菱子嘛，怎么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跑这儿来了啊。”韵妃冷冷的说，明显来者不善。
“回娘娘，多总管命奴才去办事的。”对不起了多总管，先拿你挡会儿了。
“办事？什么事啊，是叫你去幽翠宫办事。”
“你派人跟踪我！”原来她早有预谋。
“哼！好你个小妖精，想勾引皇上，假冒太监可是欺君之罪，本宫今儿就代皇上处置了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还是肖菱月的时候我就能把你弄到冷宫去，何况你现在是一假太监，名不正言不顺，还罪犯欺君，就是皇上见了你的尸首也不会拿本宫怎么样。”说完冷冷一笑。
这下完了，感情她根本没打算在皇上面前拆穿我，而是想直截了当的杀了我，还名正言顺，真是最毒妇人心。直直的看着她，莞霞慢慢的向我走来，我感觉她每靠近一步，我的心就下沉一分。
“你想怎么样！”用刀还是用毒！
“今天的水好凉啊，不知道人掉下去，是会淹死还是冻死。”韵妃缓缓开口，带着一抹艳丽的笑。
我决定脚底抹油，却在转身间被莞霞对准我脚下一挑，我就这样直直坠入水中。
入冬的水已经寒凉，虽然会游泳可双腿却被突然袭来的寒意冻得抽筋了。只能使劲舞着胳膊在水里挣扎，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救命。很快就没什么力气了，浑身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感觉身体开始慢慢下沉，寒水淹没了下巴，嘴巴，鼻子……
我看见韵妃和莞霞得意的笑容，知道自己已经离死神不远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老爸老妈的样子，还有杜萍。真的好想念他们啊，这下是真的要死了吧，好想见他们最后一面。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朦胧中看见韵妃眼中的得意瞬间变成惊慌。看见她们慌忙的跪下，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把我往上拉，我努力的想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感觉有温暖包围了我，朦胧中终于看见南宫辰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颊。满眼担忧的看着我，那眼神里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心里轻笑，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他怒瞪一眼韵妃就抱着我飞奔而起：“传太医！”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见老爸又像教育弟子一样的教育我，梦见老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看得我直流口水，梦见杜萍死活说我没良心，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了。
梦见南宫羽魅惑的笑容，梦见南宫辰又责骂我……突然觉得头好疼，周围好多水，我一直往下沉，一直一直，可喉咙却干涸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冷好冷……
“菱儿……菱儿……”是谁在叫我，是在做梦吗，眼皮好重啊，好想睁开眼睛看看。
“菱儿……你醒醒……你醒了吗……太医！太医！”
好不容易把眼皮抬起了一点点，这个人好熟悉啊，他好像也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我的头好重啊，什么也想不起来，身体像石化了一样，一点也动不了。
一个老头走到我身边，抬了我的眼皮看了看，又探了探我的额，把了下脉，转身对那人说：“启禀皇上，姑娘已经转醒，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退烧还需要一些时辰，臣这就去开药助姑娘退烧。”
“快去！”
皇上……他叫皇上……好奇怪啊！他走到我床边，坐下握着我的手，静静的看着我说：“菱儿……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怎么了。
闭上眼睛仔细想……水，好多水，好冷好冷，有人在笑，是……是韵妃！对啊，我落了水，是南宫辰救了我。
“你救了我……咳咳……”喉咙好干，发不出什么声音。
“小多，水！”他小心的扶起我，喂我喝水，轻轻的说：“你昏迷了两天，朕好担心你就这么不醒了，现在终于醒了,你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他说得好温柔，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我才发现他笑起来那么好看，那么让人心安，于是听话的闭上眼睛。
“小多,你亲自去看着药。”
“是。”
听见多总管离开的脚步，南宫辰依旧握着我的手，觉得有些别扭，不过算了，我现在也没力气挣脱，况且也挺暖和的。正想着呢，感觉就快睡着了却听见通报：
“韵妃娘娘到！”
她怎么来了！被南宫辰握着的手不由得一紧，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其实我这是愤怒的表现，不知道在他眼里是什么的表现，恐怕是害怕的表现吧，因为他握我的手变得紧了，我缓缓睁开眼看他，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不用怕。
我微微一笑，是感激。我想我的笑一定很吓人，因为我看见他眼里有一丝惊讶闪过。
“传！”
看见那个妖娆的女子向这边走来，看见她的脸色似乎有些憔悴，看见莞霞跟在身后——低眉顺眼。似乎已经猜到她们要做什么了。
“罪妾叩见皇上。”声音里没有了张扬反而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南宫辰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气氛变得微妙。
“皇上奴婢该死，是奴婢的错，奴婢自作主张把肖姑娘推下水的，娘娘想下水救的，可是娘娘不会水，皇上就责罚奴婢吧，不关娘……”
“贱婢闭嘴！”莞霞楚楚可怜的哭诉就这样被韵妃呵斥停了。南宫辰依旧没有说话，我忽然觉得我们两个像是在看戏。
“皇上降罪臣妾吧，是臣妾管教无方，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东西，若是妹妹觉得不解恨的话，杀了这贱婢姐姐也没话说。”韵妃冷冷的说。
“哦？”南宫辰语气微扬，像是在质疑更像是在恐吓。
明显的，我看到莞霞眼底的那一丝恐惧，想必这是她们剧本里原先没有的吧。或许说是莞霞的剧本里没有的，而是韵妃剧本里的。这宫里的女人……好狠!
“皇上……咳咳……”
“菱儿，怎么了？不要起来你身子很弱。”说着温柔的按了下我的肩膀，又帮我盖好被子，轻声说：“不能再受寒了。”说真的，我好不习惯他叫我“菱儿”，还有他的温柔，如我所料，我瞥见韵妃眼里的嫉妒。
“皇上……是我欺君在先，不要怪娘娘，娘娘也是为皇上着想，至于莞霞非当要罚，娘娘还应该赏赐她……咳咳……”我还是挣扎着座起来，却也只能无力的靠在南宫辰胸前，心想就让他吃我回豆腐吧。
南宫辰轻轻拍我的背，似乎对我的话很无奈，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但韵妃却忍不住了。
“妹妹这话姐姐就听不懂了，这个贱婢可是差点害死妹妹啊，姐姐是真心疼你啊。”人的本性就是这么难以掩饰，虚伪！
“可是莞霞对娘娘却如此衷心，连生死都可以不顾。”其实就算我死了莞霞依旧是替罪羊吧。
莞霞惊讶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惊讶与我在帮她讲话还是……她也猜到了我所想的。
“可是我不想以伤人为代价，尤其是……皇上的人。”明显韵妃已经猜到我所洞悉的事情了。
这时南宫辰却说话了：“好了，这事不必再提了，你先回吧，菱儿身体很弱，你就待在堇华宫，近日不必来扰。至于莞霞你带回去好好调教吧。”
韵妃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低眉顺眼的说了句：“是，臣妾告退。”便转身走了，莞霞忙不迭爬起来，匆匆看我一眼就跟了出去。
我也不指望她会领我这个人情，只希望她今后跟着那样的主子能有所提防。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禁想，真希望远离着宫里的黑暗，不过貌似不太可能了……正想着，侧过头却发现南宫辰正专注的看着我，一时错愕：“怎么了？”
他却微微一笑说：“刚才为什么要为她们说话，她们差点害死你。”
“没什么，只是不想大动干戈，况且的确是我欺君在先，你没下令砍了我就已经很不错了，喝两口水算什么。”
“不会！”他突然很严肃的说，弄得我一头雾水。
“什么……”我疑惑的看他。
“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更加不会砍了你。”他坚定的说，轻轻拥我入怀。我突然大脑短路，他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不是吧，后宫黑暗，而且他有老婆了，而且还有三个，我可是一夫一妻制的忠实拥护者，坚决不要做人家的小妾，皇帝也一样。
正打算说什么就看见多总管走进来说：“皇上，肖姑娘的药好了。”
“拿过来。”
南宫辰接过药，要喂我喝的样子，我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皱了皱眉，问：“会不会很苦？”
南宫辰却笑了，对多总管说：“去拿宫里最甜的蜜饯来。”看见多总管笑盈盈的端了盘长得很好看却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来，真不知道他又笑什么。
“这下就不怕苦了。”南宫辰说。
我无奈的笑笑，算了还是喝吧，良药苦口嘛。南宫辰把药吹了吹，递到我嘴边。我刚喝了两口就觉得有一股热气往喉咙涌，我尽量压制终究还是压制不住了。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是血，怎么会！突然感到胸口好痛，想有什么拉动着那里的神经，有一股寒流在身体里蹿动。眉头紧皱，下意识捂住胸口。
“菱儿！怎么了！”南宫辰大惊。
“胸口……好……痛！”
“快传太医！”
意识渐渐模糊，可胸口却疼得那么清晰，而且越来越冷。有几个老头围着我团团转。迷迷糊糊的听见他们说什么寒气攻心。看见南宫辰愤怒的样子。
他们手忙脚乱的端了药想喂我，却被我吐得乱七八糟，无奈只能靠施针给我减轻疼痛。不那么疼了，却还是听见他们对南宫辰说，如果这两天我还不能服药医治的话恐怕会……
死吗？
听见南宫辰说医不好提头来见……
闭上眼睛，我真的会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候天已经黑了，南宫辰的寝宫位置还真是好呢，抬眼就能看见月亮，没有点灯却还能依稀看见那些伺候着的宫女太监座的座趴的趴都睡着了，连那些太医也是。只是不知道南宫辰去哪儿了。
不会是因为床被我占着去其他宫里睡了吧。自嘲的笑笑。忽然感觉不对劲，刚想弄明白就有黑影闪置床前，正想喊人，那人却已经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一股熟悉的味道随之而来……
停止了一切反应，那人也松开了手，逆光的脸，轮廓依稀可辨。
“羽……”声音很弱却清晰可闻。
“不错，还认识人。”看不见他的神色，他已经直径扣了我的脉，怎么他还会医术？
“看来真的很严重，药要自行服下很难。”说话间已经将一颗药丸递到我的唇边，轻轻放进我嘴里，药丸微苦，我想要咽下，可就是不行。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下一秒……
他的唇轻轻履上了我的唇，微凉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我惊讶的睁大眼睛，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我的初吻啊！这个死南宫羽趁机占我便宜。感觉有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将药丸送下，是水。
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帮我拭干了嘴角的水，还有我眼角残留的泪。隐约又看见他邪魅的笑。
“你……”心里有些恼火，却没有办法说出口，更别说做什么了，只能有气无力的瞪着他。
“小月月，不要生气啊，我也是没办法啊。”汗！小月月！这又是哪门子的称呼啊，怎么你跟杜萍拜了把子啊。
“那……”我想说，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心情跟他闹了。
他却探了我的脉说：“没事的，睡一觉就会好的。”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了，让我觉得不像他。他的指尖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就只记得他模模糊糊的笑容了。
该死，他点了我的睡穴！